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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山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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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在週末的前一天和朋友去了香山,聽説今年的紅葉節已經開始了。

一踏上香山的土地,一股不同於城市乾燥的濕潤空氣撲面而來,令我像上了發條的玩具,馬上興奮起來。要進山門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兩邊全是商鋪,但賣的東西不外乎就兩種,一是就地取材用塑料密封過的紅葉,讓遊人不知道它的真假,也就真亦假假亦真的買下來留作紀念,反正很便宜漂亮;二是香飄飄的糖炒栗子,現炒現賣,還有其他乾果,這裏似乎很盛產這些個,所以也很便宜。儘管不是週末,但紅葉的魅力還是引了眾多中外遊客,摩肩接踵之間湧向山門。

門票上有長寬5cm見方的地圖,一看才知道只有紅葉林區才是香山的靈魂所在,所以我一直把門票緊緊地拽在手裏,左手拽出汗來又換右手,它成了指引我們擁抱香山的嚮導。一路停停走走,走走停停,路遇好風景就趕緊收入我的理光r4中。隨着腳步的移動,我的手指也在門票地圖的各個景點之間來回跳動,只恨不得能腳踏祥雲飛上山顛,飛上香爐峯去,一睹廬山真面目。但我們知道,爬山不僅是對體做的最好的伸展運動,也是對神做的一次最好的心理測試。

坐在山休息,川不息的遊人成了我眼中的第二道風景。我發現路過身邊的一對對青年男女中,幾乎大部分都是男的被女的拖着往前走,男人疲憊沉重,女人興奮輕盈。女人似乎迴歸到母親懷抱,如魚得水,很快把一身凡塵俗事抖落在山腳下,在青山綠水中尋找到另一個自己。而看似比女人強壯的男人在比他們更雄壯的山峯面前,生活的壓力讓他們已無心再去征服,揹着沉重的世事塵埃怎能邁得開步伐?再看看身邊這個男人何嘗不是,只是他的男荷爾蒙在我的挑釁下才變得活躍起來,不由自主地強大,過了活躍週期想必也會同樣心有餘而力不足吧!我相信女人的無窮潛力,在她們看似柔弱的外表下包裹着的是一顆具有強大爆發力的內心,像沉積千年的活火山,隨時隨地有噴薄而出的可能。同樣能夠放下負累的還有老年人,他們在垂暮之年已經把自己給了天與地,幾十年的前塵往事化作山間的一粒粒塵埃,隨風而逝。雖然他們走的很慢卻沒有停下來,緊緊握着對方的手,傳遞着前進的力量,一步步堅定而踏實的穿過人,穿越時間,跨越生死。看着他們安詳平和的臉,我腔裏亟待宣動在眼眶中找到出口。

越往上走人越少,我們也必須大口氣來控制體內氧氣了。綿延不絕的山路似乎了無盡頭,在眼裏漸漸伸展開去。終於在拐過一個彎,登上一山間涼亭後,到達人們趨之若鶩的紅葉區了,滿眼的紅頓時把我的眼睛都染紅。難怪在山下看不到紅葉,原來它是在青山懷抱中的一顆紅寶石,只讓有毅力的人們在完成考驗後才含羞展。雖然還不是紅葉最紅的季節,可是當你突然在大片令人心驚跳的“中國人喜歡的紅”面前,還能摁得住將要跳出口的心臟嗎?瞬間的渺小裹挾着我,彷彿一陣風來,我就會被颳得四處飄零,不知魂歸何處。在這深秋季節,還有什麼能比看到這如血般生命的顏更令人心動的呢?我想起了杜牧的《山行》中“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是這紅,這滿山遍野的紅,像一簇簇燃燒的火把,炙烤着詩人窒息的思想和疲憊的靈魂,帶給他美麗的驚喜,活了他內心湧動的希望。穿越幾百年的滄海桑田,而今這生生不息的火焰再一次温暖了我,在秋風陣陣的山顛。看這些直衝雲霄的紅葉,它們竭盡全力向上伸展,試圖染紅這一片雲,染紅這一片天,其實它們哪知道,我的身心早已被它們染紅,我的生命早已被它們點燃。我似乎和杜牧有了共鳴。

下山的路途中,天空開始飄起小雨。在朦朧雨霧中我再次駐足,俯視山腳騷動的城市,眺望遠方鎮定的羣山,寧願被風乾在這山谷成為青山的俘虜,千萬年巍峨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