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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掣起雪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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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旁的草地上豎起十多個帳幕,還有成草的馬羊,正在草原間悠閒地吃草,氣氛寧洽。項少龍觀看了好一會後,才收拾心情,朝大梁的方向進發。他當然不會自投羅網的往大梁奔去。

而是準備到達大梁的郊野後,循以前由趙往大梁的舊路返回趙境內,雖然要繞個大圈,卻是他能想出來最安全的路線了。

一個時辰後,他已深入魏境的草原,想起當晚遇伏,由疾風揹着他落荒逃走,最少跑了近三百里的路程,從他現在的位置沿此奔至趙、魏兩國界處,再繞到邇近荊家村山區內的山野處,才力竭倒斃。目下他可説是重回舊地。往東北走了近三個時辰後,蹄聲在前方響起,項少龍忙躲了起來。

不片刻一隊約二十人的魏兵,直馳而至,到了附近一處高丘上,竟紮營放哨。項少龍看得頭皮發麻,心叫不妙。魏人顯是收到風聲,知道他或已逃來此處。

要知由這裏無論朝中牟或大梁的方向走去,都是平原之地,所以悉自己國境的魏人,只要在地勢較高處設置哨崗,他若稍一疏忽,便顯行藏,難逃被發現的命運。

敵人顯然仍在着手佈置的初期階段,一俟設妥哨崗,便會對整個平原展開水銀瀉地式的搜索,在快馬加上獵犬搜尋下,自己休想有逃生的機會。

最要命是抵達大梁之前有幾條擋路的大河,魏人只要配備獵犬,沿河放哨,縱是晚上,自己恐仍未可偷偷潛過河道。想歸這麼想。

但除非掉頭回到山區裏,否則只好繼續前進。現時無論折返韓境,又或南下楚城,危險都不會因而減少。問題是應否把心一橫,直接北上中牟,那至多兩天時間,便可回去與滕、荊兩人會合了。

這想法比早前更有驚人的誘惑力,但那可説是最危險的路線。直至太陽西下,項少龍仍在該往何處去這問題上進行着烈的內心鬥爭。

最後終於把心一橫,決定先往到中牟的道路試探,假設確沒有方法通過敵人的封鎖線,才東行折往大粱,依原定的計劃入趙返秦。

下了決定,反輕鬆下來,多費了半個時辰繞過了敵人的哨崗,北上中牟。在到達中牟之前,尚要經魏國另一大城“焦城”他當然不會有入城的打算。

還得格外留神,免得給魏人在那裏的守軍發現。以特種部隊的捷身手,天明前他走了近三十里路,跑得腿都酸了,最後躲到一處密林內休息。他還不放心,費了點工夫爬到一棵大樹枝葉濃密處,半卧在橫枒上,才閉目假寐。

這棵大樹長在地勢較高和密林邊緣處,可俯瞰外面的平野和通往焦城的大道。不半晌他便睡着了,不知過了多久,蹄音和人聲把他吵醒過來。項少龍睜眼一看,嚇了一跳,只見林內、林外俱是魏兵,少説也有千人之眾,正展開對這一帶的搜索。

立時汗浹背,才知自己因過度疲勞,直至敵人來到身下方才醒覺,若非睡處是在三條樹幹形成的凹位處,説不定早在酣睡中掉到樹下去。他連指頭都不敢動半個,直到魏兵已在樹下經過,才敢探頭觀察形勢。

林外的官道先後馳過了兩隊騎兵,更遠處一個高丘上另有人馬,似乎是這趟搜索行動的指揮部。只看敵人這種規模,便知自己曾對他有恩的魏王增已下了不惜一切,也要把他擒殺的命令。

這批至少有二千人的部隊,很可能是來自焦城的駐軍,且只是整個搜索隊伍的一部分。以這樣的兵力和魏人對自己國土的悉,他如今確是寸步難行。不後悔。

假若不是因歸心似箭,想偷往中牟,而是繞道往大梁,便不至陷身這種危險境地。眼下最明智的做法,莫如折返韓境內的山區,躲他十天半月,待風頭過後,那時無論逃往何處,都會容易多了。

犬吠聲此時在林內某處響起,項少龍更是頭皮發麻,只能聽天由命,這一刻由於人多氣雜,他還不太擔心會給獵犬靈的鼻子發現,但若在晚間單獨奔走,又是夜深人靜,便難以保證能否避過犬兒的耳目了。

見到敵人這種陣仗,他那還敢往焦城去,待邏卒過盡,便由北上改為東行,朝大梁南方潛去。施盡渾身解數,避過了重重追兵,這晚來到著名大河“賈魯河”的西岸。驟眼看去,兩岸一片平靜,不見人蹤。

但項少龍可以肯定必有敵人的暗哨,設置在某處密林之內,監視河道的動靜。他細心地觀察,假設了十多個敵人可能藏身的地方後,又躲往樹上去,靜待黑夜的來臨。

疲累下很快就睡了過去,醒來時天地化作了一個純美的白世界,臉上、身上雖沾了點雪花,卻並不到寒冷。初雪終於降臨。

項少龍撥掉身上的雪粉,心情怔忡的看着仍灑個不休的雪花。風雪雖可掩蔽行藏,但卻不宜逃亡,若此時跳進水中,又濕淋淋的由河裏爬出來,説不定可把他活生生凍死,而且雪停時留下的足跡,更難瞞過敵人的追躡。下他只有三個選擇。首先就是砍木作筏,好橫渡大河,不過這做法既費時費事,又非常危險。除非他能肯定敵人崗哨的位置不在附近,否則若驚動了敵人,那時身在河心處連動手頑抗的機會都沒有了。

其次就是沿河往上游奔去。依荊年的地圖,此河源頭起自中牟西南方的山區,不過若這樣做,繞過河頭時已非常接近中牟南郊這極度危險的區域了。

且若要再往大梁去,路程將比早先定下的路線遠了近五百里,實在划不來。剩下的方法是朝下游走,那樣雖離大梁愈來愈遠,但卻較易離開險境。

若到了下游位於數條大河匯處的安陵,既可找尋機會乘船渡河,甚或可改道南下楚境,那時就算給楚人逮着,説不定李嫣嫣和李園肯念點舊情,把他釋放。

下了決定後,遂匆匆上路,沿河南下。走到天明時,大雪終於停了,項少龍回頭一看,只見足跡像長長的尾巴般拖在後方的雪原上,不由暗暗叫苦。

再走了一段路後,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給追兵發現,靈機一觸,停了下來,先視察形勢,定下了計劃,忙朝附近一片樹林趕去。

入林後拔出血,劈下了一株選的榴樹,再以匕首削成兩條長達五尺的滑雪板,板頭處依照規矩翹起了少許,中間偏往板尾處也前後高起少許,剛好可把自己連靴的腳板踏進去,成了固定裝置。

又鑽了四個小孔,把鈎索割了兩截,穿孔而過,可把鞋頭和樹板綁束穩妥。最妙是在板底處刮出一道貫通頭尾的導向槽,一切似模似樣。到黃昏時,這中國的第一對滑雪板終於問世。項少龍在二十一世紀當特種部隊時曾受過良的滑雪訓練,此時自可駕輕就

完成了滑雪板後,又製造滑雪杖。雪杖頭寬尾尖,近尖端三寸許處,紮了一橫枝,充作“雪輪”一切妥當後,已是夜深。

由於削割堅硬如鐵的榴木,花了他大量氣力,休息了一會後,才再展開行動。他把滑板雪杖掛到背上,才徒步朝河岸跑去。雖仍是舉步維艱,但心情和先前已有天淵之別。近天明時,他走了足有三里路,至大河岸邊而止。故意攀到水緣處,留下了清晰的足跡,才倒後踏着原先的足印,回到河岸上去。

然後穿上滑板,綁紮妥當後,一聲呼嘯,開始滑雪壯舉。他利用起伏不平的地勢形成的斜坡,不斷加速,由緩而快,繞了個大圈子,兩耳生風的回到了剛才的密林。

然後藏在一棵高出附近林木的大樹頂處。只覺神無比亢奮,要經好一段時間,才能靜下心來閉目假寐。

到了正午時分,敵人終於來了,項少龍聞聲睜目一看,嚇了一跳,只見漫山遍野都是魏國騎兵,少説也有過千之眾。他們沿着他留下的清晰足跡,朝樹林全速奔來。

項少龍看着他們穿過樹林,往河岸追去,到了他足跡終止處,倏然停下來商議。不一會魏兵紛紛下馬,伐木造筏,忙個不休,這時又下起雪來,比上一回更大。

一球球的雪團似緩似快的由灰黯的天空降下來,只片晌就掩蓋了原先留下的蹄印足跡。項少龍暗叫天助我也,如此一來,當敵人在對岸再發現不到他足跡時,只能分散搜索,愈追便離他愈道了。

大雪本對他最是不利,現在反成了他的護身符。正心中欣然時,犬吠聲在遠方響起。一隊百多人的徒步魏兵,拖着十名頭獵犬,沿河而至。項少龍心中恍然,知道這隊伍與正在岸旁造筏的騎兵隊本是一隊,但因馬快,又發現了他留在雪地上的足印,匆匆趕了過來,所以這獵犬隊伍才落後了近一個時辰。

暗叫好險,若剛才先到的是這隊獵犬隊,自己的妙計便可能不靈光了,現在只憑大雪已足可洗掉自己的所有氣味。直待到黃昏時,魏人才全體渡過了大河。

項少龍又耐心待了兩個時辰,才爬下樹來,趁着月黑風高,雪花漫天的良機,掣起雪杖,鳥兒般在漫無止境的雪地飛翔,掉頭朝賈魯河馳去。有了這“雪地飛行”的工具,他決定冒點險偷往中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