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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或者留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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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上有很多事都使人身不由己的。”琴清低頭把“身不由己”唸了幾遍,忽然輕輕道:“項太傅有否覺得大王的駕崩,來得太突然呢?”項少龍心中一檁,知她對莊襄王之死起了疑心。暗忖絕不可堅定她這想法,否則她遲早會給呂不韋害死,忙道:“對這事御醫會更清楚。”琴清驀地仰起俏臉,美目深注地凝望着他,冷冷道:“琴清只是想知道太傅的想法。”項少龍還是首次與這絕代美女毫無避忌地直接對望,強忍着避開目光那種心中有鬼的自然反應,嘆道:“我的腦袋亂成一團,本沒有想過這方面的問題。”琴清的目光緊攫着他,仍是以那種冰冷的語調道:“那項太傅究竟在大王耳旁説了句什麼話,使大王聽完後可放心地瞑目辭世呢?當時只有政太子一人聽到,但他卻不肯告訴我和姬後。”項少龍立時手足冰冷,知道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説那句話本身並沒有錯,問題是事後他並沒有和小盤對口供。

假若被人問起時,他和小盤分別説出不同的搪之詞,便會揭出他們兩人裏,至少有一個人在説謊。當時他只顧忌着呂不韋,所以揹着他來説。

卻忘了在榻子另一邊的朱姬、秀麗夫人和一眾妃嬪宮娥,這事最終可能會傳入呂不韋耳內去。幸好給琴清提醒,這事或可透過李斯作出補救。琴清見他臉數變,正要追問時,紀嫣然來了。

項少龍忙站起身來,嘆了一口氣道:“琴太傅一向生活安寧,與世無爭,項某實不願看到太傅受俗世事務的沾染。”領着紀嫣然告辭離去。琴清望着項少龍的眼神生出了複雜難明的變化。直至送他們離開,除了和紀嫣然互約後會之期時説了幾句話外,再不置一辭,可是項少龍反到她開始有點了解自己了,到與滕翼會合後,紀嫣然知悉了事情的始末。

那叛徒烏傑仍騎在馬上,雙腳被幼索穿過馬腹縛着,除非是有心人,否則應看不出異樣之處。眾人策騎出城,往牧場奔去。到了一處密林內,才停了下來。

荊俊把烏傑縛在一棵樹上,遣出十八鐵衞佈防把風。滕翼神情凝重道:“今次伏擊我們的行動,由呂不韋麾下第一高手管中親自主持,雖只有一百五十人上下。

但無不是相府家將裏出類拔萃的劍手。圖管家竟對此一無所知,可見相府的實權,已逐漸轉移到以莫傲和管中這一文一武的兩個人手上去。”項少龍道:“他們準備在什麼地方偷襲我們呢?”滕翼指着不遠處的梅花峽道:“選的當然是無處可逃的絕地,憑我們現在的實力,與他們硬碰,無疑是以卵擊石。最頭痛是呂不韋已由烏傑口中探知了我們的情況。”項少龍心中暗歎,呂不韋早便看穿了烏廷威是他們的一個可擊破的缺口,可憐他們還懵然不知,以至乎處處落在下風。紀嫣然淡淡道:“對於我們真正的實力,舅爺和烏傑仍是所知有限,我們不用那麼擔心好嗎?”項少龍暗叫僥倖,在組織烏家這支五千人的子弟兵時,他把二十一世紀軍方的保密方法,用到其中,除了他們這幾個最高的領導人外,子弟兵只知聽命行事。

對人數、實力、裝備、武器的情況,知的只是自己置身處的冰山一角,且為了掩人耳目,烏家子弟兵平時都嚴談論有關訓練方面的任何事情。

所以縱使像烏傑這種核心分子,所知仍屬有限。滕翼點頭道:“幸好我們早有預防,但呂不韋將會因此更顧忌我們,此乃是必然之事。哼!現在我們該怎辦呢?”紀嫣然道:“大舅爺現在何處?”滕翼答道:“當然是回到了牧場去,等候好消息,亦使人不會懷疑他。至於烏傑,管中自會殺人滅口。”紀嫣然道:“那就好辦了,我們立即繞道回牧場,迫烏傑和大舅對質,清楚烏家除大舅外,還有沒有人蔘與這件事,解決了內的問題後,再與呂不韋周旋到底。大不了只是一死吧!”項少龍心中苦笑,呂不韋至少還可風光八年,自己往後的遭遇則茫不可知,這段子真是難捱。點頭道:“就讓管中再多活一會,我們回牧場去吧!”一直沒作聲的荊俊發出暗號,召回十八鐵衞,押着烏傑,由密林繞往左方的山路,往牧場馳去,由於路途繞遠了,到晚上時,離牧場仍有二十多里的途程。眾人待要營時,項少龍道:“且慢!

圖先既説得管中如此智勇兼備,我們出城的時間又延誤了整個時辰,他不會不生疑心,只要派出探子,不難發覺我們已經改道而行。小心駕得萬年船,我們就算高估了他,總比吃虧好多了。”荊俊興奮地道:“若他摸黑來襲,定要教他們栽個大跟斗。”項少龍微笑道:“我正有此意。”營地在一條小河之旁。五個營帳,圍着中間燃燒着闇弱的篝火,四周用樹幹和草葉了十多個假人,扮作守夜的,似模似樣。他們則藏身在五百步外一座小丘的密林裏,弓矢都準備在手,好給來犯者一點教訓。

豈知直等到殘月昇上中天,仍是毫無動靜。他們昨夜已沒有闔過眼,今天又趕了整路,連項少龍和滕翼這麼強壯的人,都支撐不來,頻打呵欠。紀嫣然道:“不若我們分批睡覺,否則人都要累死了。”項少龍醒來時,發覺紀嫣然仍在懷內酣然沉睡,晨光熹微中,雀鳥鳴叫,充滿初的氣象。他到心中一片寧洽,細審着紀嫣然有若靈山秀嶺的輪廓。

在這空氣清新、遠離咸陽的山頭處,陽光由地平處透林灑在紀嫣然動人的身體上,使他這幾天來一直緊繃着的神經,和情緒上的沉重負擔,暫且解放出來。

靈台一片澄明空澈,全無半絲雜念。就像立地成佛的頓悟般,他猛然醒覺到,與呂不韋手至今,一直處在下風的原因,固因呂不韋是以有心算無心,更主要是他有着在未來八年間絕奈何不了他的宿命覺。

若他仍是如此被動,始終會飲恨收場。他或不能在這八年內幹掉呂不韋,但歷史正指出呂不韋亦奈何不了小盤、李斯、王剪等人。換言之,他怎也不會連累了這三個人。既是如此,何不盡量藉助他們的力量,與呂不韋大幹一場,再沒有任何顧忌。

莊襄王的遇害,説明了沒有人能改變命運。就算他項少龍完蛋了,小盤上二十一歲登基後,當會為他討回公道,想到這裏,整個人輕鬆起來,滕翼的聲音在後方響起道:“三弟醒來了!”項少龍試着把紀嫣然移開。這美女嬌一聲,醒轉過來,不好意思地由項少龍懷裏爬了起來,坐在一旁睡眼惺忪道:“管中沒有來嗎?”她那慵懶的動人姿態,看得兩個男人同時發怔。紀嫣然橫了他們一眼,微嗔道:“我要到小河去梳洗了!”正要舉步,項少龍喝止了她,道:“説不定管中高明至看穿這是個陷阱,兼之營地設在河旁,易於逃走,假若我是他,説不定會繞往前方設伏,又或仍守在營地旁等候天明。嫣然這麼貿然前去,正好落進敵人圈套裏。”滕翼來到他旁,打量了他兩眼,訝然道:“三弟像整個人渙然一新了,自出使不成回來後,我還是首次見到你這充滿生機、鬥志和信心的樣子。”紀嫣然欣然道:“二哥説得不錯,這才是令嫣然傾心的英雄豪傑。”項少龍心知肚明,知是因為剛才忽然間解開了心中的死結,才振起了壯志豪情。把荊俊和十八鐵衞召來,告訴了自己的想法。

荊俊點頭道:“這個容易,我們荊族獵人,最擅長山野追躡之術,只要管中方面有人到過附近,就算現在繞到另一方去,亦瞞我們不過。”一聲令下,十八鐵衞裏那六名荊氏好手,隨他去了,項少龍和滕翼又把那烏傑盤問一番,問清楚了烏廷威誆他入局的細節,果然有嫪毒牽涉在內。到好早點後,兩人與紀嫣然到了小丘斜坡處,欣賞着河道過山野的美景,共晉早餐。

滕翼籲出一口氣道:“情況還未太壞,聽烏傑之言,應只有烏廷威一個人投靠了呂不韋。”紀嫣然嘆道:“他終是廷芳的親兄長,可以拿他怎辦呢?”項少龍冷然道:“這沒有什麼人情可言的了,就算不幹掉他,至少要押他到外去,由大哥把他關起來,永不許他再踏足秦境。”滕翼欣然道:“二弟終於回覆了邯鄲時扮董馬痴的豪氣了。”這時荊俊等匆匆趕了回來,佩服得五體投地道:“三哥真是料事如神,我們在離營地兩裏許處,找到馬兒吃過的草屑和糞便,跟着痕追過去,敵人應是朝牧場北的馳馬坡去了。”滕翼愕然道:“他倒懂揀地方,那是到牧場必經之路,除非我們回頭改採另一路線,否則就要攀山越嶺了。”項少龍凝望着下方的小河,斷然道:“他應留下了監視我們的人,在這等荒野中,他做什麼都不必有任何顧忌,或者只是他留下的人,已有足夠力量對付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