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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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死吧!聽説死了以後能去一個叫“冥界”的地方,在那裏他或許能遇到母后和父王,他想問問他們,如果他不是妖,他們還會不會愛他…會不會…
戰神的生命徘徊在一線之間,他即將擺不死妖的宿命。偏偏有人推動了命運之輪,死牢的門被打開了,幾個獄卒將他拖了出去。等他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身在華麗的宮殿。躺在柔軟的牀上,他的身邊甚至有美人伺候着,他以為自己真的死了,原來冥界這麼美好,早知道他該早些前來報到才好。
“戰神,你醒了嗎?”糟糕!冥王怎麼會有張和他那麼相似的臉,只是他的左臉上沒有任何疤痕。不…這不是冥王,這是他的孿生弟弟貝王,當今的王上。
“你總算是醒了,真把本王急壞了。”他的聲音那麼親切,像陽光撫着戰神早已冰冷的心,這陽光中卻透着幾許陰霾。貝王親自為他端上了水,又親自扶着他喝下水,動作細緻又柔和,讓戰神有種身在夢幻中的錯覺。什麼也沒説,他只是看着貝王那張完整的左臉,十七年前他們的容貌完全相同,經過這十七年命運的顛簸,他們早已不是當初那對在母親肚子裏同呼共命運的兄弟。
“戰神,先王的死對本王打擊很大,所以我一時動誤認為你是兇手,還將你關在了死牢裏,這都是我的不該啊!現在好了,真相已經大白,先王是因為病重不治而亡,跟你毫無關係,你可以從死牢裏出來繼續統治大軍,做我國的戰神。”不需要他死了,是這個意思吧?明明可以活下來,戰神卻一點也不高興,活着對他來説早巳成了一種煎熬,它有個名字,叫生不如死。
戰神的平靜讓貝王湧起了怒意,為了大局着想,他暫且收起惱怒之心,坐到了戰神的身邊,他甚至像弟弟對哥哥似的撤着嬌,討起好來“先王在世時你一直東征西討,為我們的國家平定了許多戰亂。如今北方有軍不斷地襲擊我國邊境,甚至向本王索要錢財才肯息事寧人。我知道戰神通兵法,對軍隊的管理更是毋庸置疑,若是由戰神出面將此事平息,那更是再好不過。”基本來説戰神之所以能活下來是因為他還有可以被利用的地方,心裏清楚這一點,但第二天戰神還是拖着病態的身體上了戰馬。右手不能再握刀殺敵就訓練左手,所有的訓練都是在實戰中,在血與生命的奮鬥中硬練出來的。
這一戰,直戰了十年。
十年間,所有對貝王的統治構成威脅的國家,戰神奉命攻打;與貝王的利益有衝突的國家,戰神奉命攻打;對貝王不敬的國家,戰神奉命攻打;對方手中有貝王想要的,卻又不肯雙手奉上,戰神奉命攻打;貝王看着不順眼的國家,戰神奉命攻打;貝王想要攻佔的國家,戰神奉命攻打…
諸如此類原因,戰神將十年的時間都消耗在了血泊和戰爭之中。有好多次,他都差點傷重死掉,每一次他都在巨痛和恐懼中活了回來,然後…然後是繼續征戰,繼續受傷,繼續在生與死之間徘徊。
這樣的生活一直延續他二十七歲攻打鳥語國的那一年,這次攻打的理由很簡單…貝王看中了鳥語國一隻會像人一樣唱歌的靈鳥,偏生這隻鳥是鳥語國的國君心愛之物。人家國君説了,可以讓出王后絕不讓此鳥。敢拒絕貝王自然就得接戰神的洗禮,如此這般戰神再度出動。
和過往的每一次戰爭相同,只要戰神出馬,誰會取得最終的勝利早已成定局。和往常不同的是,就在戰神即將生擒鳥語國國君,搶回鳥敬獻給貝王的時候卻意外地接到了貝王令其速回的旨意。
沒有任何猶豫或是耽擱,戰神命令大軍在鳥語國邊界駐守,獨自回國去覲見貝王,等待他的是一場兩個人的慶功宴,由貝王為他單獨慶賀的酒宴。回想他為貝王出生人死十年,每次得到的頂多是一句誇讚,特意為他舉辦的宴會簡直讓他欣喜若狂到失去理智。
“來來來!本王敬你一杯,這十年來你為本王東征西討,立功無數卻不求回報。本王真應該好好謝你,這杯酒你一定要喝!一定要喝啊!”將白玉杯中倒滿鮮紅的體,貝王親自端到了戰神的手邊。
“多謝王上賞賜。”戰神一口飲盡。能跟弟弟共舉杯是他的心願,今天這個心願終於達成,雖然形式上有些不同,但他終於喝到了弟弟敬哥哥的酒。
放下白玉杯,戰神望向那張益和他不同的面容。只見貝王的目光緊緊地定在他左臉的疤痕上,像是在思忖着什麼。
貝王不僅在思忖,更在憎恨。十年的征戰不但沒有讓戰神變老變衰弱,反而增加了他的英氣。再反觀自己,整天在宮中吃喝玩樂,他的身體越發臃腫,連頭髮也開始禿起來,難怪宮中的侍女每次見到戰神就議論紛紛,恨不得馬上撲向他。
包讓他憎恨的是他的名字…戰神!他憑什麼以神自居?他身為王都只能祈求神靈保佑,他憑什麼以戰神的姿態活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他活着,對他這個孿生弟弟來説永遠都是一種威脅,所以他一定要他死,他必須死!
玩着手中的白玉杯,貝王玩味的眼神盯着那張英俊的臉。
“知道我為什麼招你獨自回來嗎?”
“戰神不知,請王上明示。”不是不知,是不想知。視諏兵法,常年曆經戰爭,對人心的險惡,他早有認知。然而命運諸多坎坷,擺不了,他學會了逃避,只因為他太過渴望被人愛。
貝王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我要你回來是因為我不想再攻打鳥語國,我想要的東西他們的國君已經全部給了我。另外,還奉送了幾樣小禮物,比如一堆美女,一羣美麗、會唱歌的鳥兒,還有一瓶毒葯和一把被詛咒的刀。”毒葯、刀?戰神的腹部一陣絞痛,他無法置信地看向貝王手中的白玉杯,那杯像血一樣紅的酒是用來毒死他的?為什麼?他到底做錯了什麼,必須死在孿生兄弟的手上?
“哨”的一聲,白玉杯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右手持刀,貝王洋洋得意地看着面前的戰神“得到這麼多的禮物,我也要送一些回禮才象樣。我問鳥語國的國君想要什麼禮物,他告訴我,他所想要的禮物只有一件,就是你的命!”手中的刀捅向了戰神絞痛的腹部,他身體裏的血順着傷口滴在地上,形成一片血紅,刺目得像白玉杯中殘留的毒酒。
“戰神?你真以為你是神?就是神,這次你也死定了。”貝王狂亂地笑着,震得宮殿都在搖盪“知道嗎?這杯毒酒名叫‘墮落夕陽’,你看它紅得像血,只要你將它喝進腹中,它就開始乾你身體裏的血,直到最後一滴血被它盡,你就變成了活生生的乾屍。到時候,你的臉就再也不會跟我一樣。還有在你腹中的這把刀,它有個好可怕的名字叫‘萬魂’。傳説它來自魔界,魔王用它取了上萬魂魄,淬鍊得它益發氣,只要沾上刀風身體便斷成兩段,更何況是將它入腹中呢!你説説,除了死,你還有別的道可以走嗎?”
“告訴我一個必須讓我死的理由。”相對於貝王的狂亂,戰神冷靜得有些可怕。二十七年來太多的人想要他的命,親生的母親想用簪子殺了他,親生父親想用刀砍死他,如今孿生弟弟竟用最毒的酒和最狠的刀立志用他的命。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接受這樣的命運?
要理由?貝王就讓他死得明白“我恨你,我一直都恨着你。你這個妖怪憑什麼擁有一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我要毀了你,十年前要不是邊關戰事緊急,我當時就毀了你。這十年來,你以為我要你不停地征戰就是因為我好戰嗎?不!不完全是!我想讓你死在戰場上,我要你這張臉再也不能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更要你這個號稱‘戰神’的妖怪死在自己的戰場上!哈哈哈哈…”戰神的眼底漸漸升起一抹血紅的霧氣,二十七年來他不想傷害任何一個人,他孤獨地活在痛苦的命運中,他不恨任何人,也不對任何人抱怨。許多次,他甚至希望自己就這樣平靜地死去,改變不死妖的宿命,對大家也是一種無聲的解。
一而再,再而三受命運的捉,他體內所有的恨被全面發。他沒有錯,錯的是他們。是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自私地利用他,拋棄他,傷害他。他的容忍、退讓、無慾無求只是成全了他們的貪婪。退到最後一步,他已無路可退,既然沒有人想要愛他,他也無須再愛任何人。他要的天下,他心中最後的歸屬由他的手去創造。既然命中註定他是妖,他有着不死的奇蹟,他就要成為真正的神,掌控一切的神。
長久壓抑下來的憤怒、憎恨和血腥將他體內的潛能全面發出來。左手用力,他將萬魂刀從身體裏拔出來,同一時刻,他的身體正在經歷一場戰。一方面,萬魂刀在他身體上拉開的傷口越來越大,血越越多;另一方面,墮落夕陽的血功能卻在為他殘破的身體止血。兩相夾攻,他痛不生。
左手緊握着萬魂刀,再痛他也不能倒在地上,他是戰神,他是不死的神話。
眼看長久以來的願望即將達成,貝王興奮得頭重腳輕,步伐不穩地走到戰神面前。
“你要死了,你就要死了,什麼不死妖?什麼戰神?你是一個可憐蟲,你沒有名字,沒有人疼愛,你連自己到底是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跟我有張相似的面孔?”他是可憐蟲?他沒有名字,沒有人疼愛,連自己到底是誰都不知道?
不!他不是!他是戰神,他的手有着掌控一切的力量,他是自己的主人,沒有人能打倒他…猛地抬起頭,貝王臃腫的臉在他的視野中是血紅的。下一刻,他直站了起來。
“你…你居然還沒死?”貝王不確定地看着他。一般的人承受其中一種痛苦早就一命嗚呼了,他受到兩種痛苦的衝擊,居然到現在還能站起來,他真的是神嗎?貝王巡視的眼看向戰神的腹部,他的眼睛直了,神情也跟着呆了。
他腹部的傷口不再血,刀傷處竟然奇蹟般地癒合起來。除了些微失血的蒼白,他完全是個健康的正常人。
等等!正常人會受了這麼重的傷之後屹立不動,傷口迅速癒合嗎?
他不是人,他不是神,他是妖,不死的妖。
“妖怪!你是妖怪!”貝王拔腿就想跑,他臃腫的身體移動緩慢,慌亂的腳更是踩在了自己的下襟上,他跌倒在戰神的面前。望着他血紅的眼,貝王到從未有過的恐懼,手撐着身體不斷地向後退,他的嘴中喃喃地念着:“不要…不要殺我…不要啊!我是你的弟弟,我們是孿生兄弟,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你不能殺我…不能…”不要?不能?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兩個人?他的話讓戰神泛起陣陣冷笑,他沒有兄弟,沒有親人,他甚至沒有名字,他有的只是一具不死的身體。
萬魂刀舉起放下,他看到了那張與自己相似的面容最後的表情,那是驚恐。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他的孿生弟弟代替了他的死,從此後他只會永久地活在世界上,過着宿命的生活,一個不死妖的戰爭從這一刻才剛剛開始。
出萬魂刀,他像浴血重生的戰士,一路殺光所有試圖阻礙他的人,他的世界只剩下血紅的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