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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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農格桑看了看四周，附耳道:“如果他曾經來過這裏，村民們看到你以後就會議論起他。”殷淇恍然大悟，難怪斯農格桑的耳朵一直豎得長長的，想必是希望能從村民的指指點點中看出端倪來.她不再逃避，反而高聲和斯農格桑説起話來，希望能引起更多村民的注意。

殷淇無意中偏過頭，看到不遠處有一男一女兩個村民向他們走來。他們倆都穿着傳統的摩拉族服裝，女的身上揹着一大捆的木頭，累得快要倒向一邊，手上還提着一個籃子，裏面放着一些蔬果；而那男的卻兩手空空，口中還輕快地哼着小曲。

殷淇好奇地問斯農格桑:“這兩個是什麼人呀？”斯農格桑回答道:“他們…應該是新婚不久的固贊宗合和瑪依德雅。”新婚不久？他們是夫？殷淇腦中閃過一絲錯愕。

此時，那固贊宗合口中還催促着:“瑪依，走快一些，慢的做什麼呀？叔伯們還在家裏等着我們呢！”殷淇再也無法容忍，衝到固贊宗合面前，張口便指責道:“你真是太過分了！讓自己的子背這麼多東西，而你自己卻兩手空空，難道你都不懂得心疼自己的子嗎？我真不明白這個世界怎麼會有你這種無恥的男人！像你這種人，活着只會費糧食，你知道淺水村的糧食有多寶貴嗎？不知道呀？不知道就去問問蘇瑪村長！”殷淇仍然記得蘇瑪面對着兩碟青菜和一碟牛時，對斯農格桑的教訓。

碧贊宗合張大着嘴還沒反應過來，瑪依德雅已衝着殷淇罵起來。

“喂！你是哪裏跑出來的潑婦，怎麼亂罵人啊？你究竟懂不懂得什麼叫婦德，居然敢這樣罵我的男人，你是不是八輩子沒見過男人？”斯農格桑的頭快爆炸了，他慌忙將殷淇拉得遠遠的。

殷淇卻睜圓眼睛，不解地看着瑪依德雅，她明明是在幫瑪依德雅説話，為什麼瑪依德雅卻反過來責罵她，就像是她犯了錯似的？

“我…不行，我要跟她講道理！”殷淇忿忿然，想掙斯農格桑的大手。

斯農格桑哪容得她任，雙臂就像鐵鉗，將她困住。

“不要鬧了！這是我們摩拉族的道理，你的話只會引起公憤的！”斯農格桑慶幸那對夫已然走遠，要是引來更多的摩拉族人，恐怕殷淇會馬上被轟出淺水村。

“我鬧？我不講道理？那你告訴我，什麼才是道理？”殷淇雙眼冒火。

斯農格桑輕嘆一聲，好言相勸。

“你先冷靜一點，讓我給你好好解釋一下摩拉族的風俗好嗎？”殷淇軟化了，無奈地呼一口氣。

“好，你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告訴過你，摩拉族是女主外、男主內的嗎？這是摩拉族延續了千年的一種規矩。”斯農格桑哀嘆一聲，他講的話不會太深奧呀，這女人怎麼老是聽不懂呢？

“就像你所看到的，在外面，女人做再多的事都是應該的，但是卻絕對不能讓自己的男人做事。男人做事會被看作是不爭氣，整個家族都會被取笑的！”殷淇驚訝得説不出話來“你…你是説…那個瑪依是心甘情願的？”斯農格桑用力地點着頭“不只心甘情願，還引以自豪呢！簡單來説，摩拉族的女人以自己男人遊手好閒為榮。男人在外面做事，是一種無用的表現.這種説法你能不能明白？”殷淇如同在聽東方夜譚，她機械地搖着頭。

“我本無法明白…”在她印象中，母系社會的意思不就是…什麼事都由男人來做，女人只要玩好、吃好、穿好，然後等着拿錢，什麼好處都是女人有份、男人乾瞪眼的嗎？

斯農格桑無奈地笑笑“的確，這很難讓人理解。但就是我們摩拉族的風俗，千百年來都是如此。”

“不公平的風俗就應該改變，一味地傳承前人的作法是愚昧的表現！”殷淇不服氣地反駁。

斯農格桑慌忙將她拉到僻靜的地方“我知道你看不慣這種風氣，但是延續這麼久的風俗不是説變就變的！你想説公道話也不要這麼大聲啊，難道你不想活着離開了嗎？”殷淇吐吐舌頭“他們不會這麼狠吧？”那他們在懲罰別人的時候，是男人出手還是女人出手？不過她不敢再問斯農格桑，否則他一定會先下手宰了她的！

“那你呢？你也看不慣他們的作法嗎？”殷淇再問。

斯農格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我是摩拉族人，卻自小在漢族的學校讀書，所以知道不是每個民族都是絕對的正確。但是摩拉族是不可能一朝一夕間就改變所有不好的傳統，因為這些傳統早已深入民心，成為他們生活的一部分。如果硬要將漢人的習慣強加在大家頭上，摩拉族恐怕會分崩離析，不復存在。”殷淇聽得心驚跳。

“有這麼嚴重嗎？”斯農格桑警告道:“你的任務就是找到小非，其他的事你不要多管！”

“管了會怎麼樣？他們會怎麼懲罰我？”殷淇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浸豬籠？鞭笞？還是吊起來曝曬？活埋在雪山上面？”殷淇回憶着恐怖片裏的可怕片段，不渾身微微發顫，但還是裝作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表情。

斯農格桑彷彿看一個怪物似的看着她“你的腦子裏還真多怪想法！我們摩拉族雖然不會那麼殘忍，但是狠起來卻也不得了！你最好乖一點，不要亂走動，不要亂説話，去哪裏都跟着我，否則出了什麼事我可保不住你！”

“哦！知道了！”殷淇笑着，乖乖地答應。雖然斯農格桑的説法還是有點嚇人，但是有他在，她一點兒也不害怕！有什麼事只要把他推出去不就ok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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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斯農格桑的竹樓，殷淇驚奇地發現竹樓前圍着許多人，他們説笑着，一看到斯農格桑和殷淇出現，馬上圍上前來。

“斯農格桑，聽説你帶回來一個漢族的阿仙，是不是就是她呀？”斯農格桑不斷地點頭“是呀是呀！怎麼樣，長得還能見人吧？”殷淇橫了斯農格桑一眼，她哪裏不能見人了，幹嘛把她説得那麼不堪？

“長得還滿標緻的，就是瘦了點，不如到我家去，不出三個月，保證養得白白胖胖的！”斯農格桑馬上對殷淇耳語“要去嗎？她家是養豬的！”殷淇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把你送去還差不多！她家養的一定是母豬，正需要你這麼健壯的公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