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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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琦還沒有死。
當易龍龍小小的身子跑到他身邊的時候,現躺在血泊裏的少年還有微微的呼,這呼雖然微弱,但是卻不啻於給易龍龍注入一劑強心針。
易龍龍第一個念頭是向求蕾茵娜等人幫助,畢竟林琦的傷勢太重,假如沒有練的料理手法和良好的物藥,本救不回來。但是話還沒出口,她念頭一轉,飛快地伸出爪子,抓起地面上一支折斷的箭矢,用尖尖的箭頭對準自己的咽喉,才轉過身看向蕾茵娜:“救他,否則我自殺,讓你們什麼都得不到。”她晶瑩的眼睛裏含着畏懼的淚水,爪子卻穩穩的一絲不動,對着蕾茵娜説:“一隻活的龍,總比死的價值要大,不是嗎?”蕾茵娜並沒有忙着動作,而是冷笑着雙臂環:“自殺,你敢嗎?”她雖然不能説是閲龍無數,但是與人的往經驗告訴她,這隻龍柔弱又膽小,本不足為懼,先前她抓住她的時候,甚至能覺到掌下的身軀在抖。
易龍龍忍着疼,將箭尖刺進頸項的皮膚少許,雖然害怕得不得了,但她還是定定地望着蕾茵娜:“我的確非常怕死,但是那要看情形。就算你們現在阻止了我,今後只要一有機會,我還是會想方設法尋死的,你就算能阻攔一時,也阻攔不了一世。”她確實不喜歡死亡,但那並不代表她不敢面對,前世重病的時候,她每天最重要的工作便是説服自己寬自己,以平靜的心態等待最後一天的到來。
那時候她必須那麼做,否則將陷入無法掙的痛苦。
已經經歷過一次死亡的她,在這方面比其他人擁有更果敢通透的心態,也更容易做出判斷和抉擇。
蕾茵娜有些遲疑,那隻看起來柔弱膽怯的生物,嬌小的身軀內卻彷彿滋生出堅不可摧的韌,瑩藍的眼中雖然依舊有恐懼,卻飽含了另外一種東西:那是一往無前的,不能更改的決絕。
不自由,毋寧死。
易龍龍所想擁有並且珍惜的,不僅僅是生命,在她看來,還有許多與生命同等價值甚至出的東西,比如自由,比如尊嚴。
倘若被人類俘虜,會有什麼下場,裏維已經不厭其煩地警告過,那個時候,易龍龍就有了必要時再死一次的覺悟。
但是比自由和尊嚴更重要的,卻是那個為了她拿起劍,又慨然放下劍的少年。
易龍龍至今也不知道,林琦是什麼人,他的過去是怎樣的,為什麼會出現在高塔內,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不管真相是什麼,林琦就是林琦。
短暫的十數的相伴,其實並不足以產生多麼深厚的情誼,最初與林琦在一起,也只是為了互相幫助,林琦不知道該怎麼跟人説話,而易龍龍不能出面與人往,林琦教她認字,而她教林琦一些常的基本認知。
最初只是這種類似合作者夥伴的微妙關係。
但是在少年為她血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
不管怎麼説,只要林琦還有一口氣,易龍龍就不會放棄救他,就算拿生命與自由來換也無所謂,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義。
現在,是她為林琦做些什麼的時候了。
就算變成了龍,但是少女靈魂深處,依舊深刻烙印着最真摯純善的人。
林琦的呼越來越微弱,易龍龍心裏着急,爪子握緊箭尖,用力刺向咽喉,下一刻,蕾茵娜來到她身前,比普通女稍嫌糙但十分有力的手握住了斷箭的尾端:“好吧。”假如整天盯着一個要尋死的龍,那也是很麻煩的。
蕾茵娜的命令下,神官上前施展神術治療林琦的傷勢,很快便止住了血,接着給他的傷口用上最好的藥,以繃帶牢牢地捆紮起來。
易龍龍與蕾茵娜站在一旁,看着他們忙碌,見林琦的呼恢復平穩,蕾茵娜冷淡地説:“好了,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不過他我們也要一起帶走,這個你不能阻止。”她原本打算殺死林琦毀屍滅跡的,但既然不能殺,就只能帶走他,以免被人知道是他們做的這一切。
現在盜賊已經在清理周圍留下來的痕跡,偽裝成與怪物野獸搏鬥的情形。
易龍龍也知道這個道理,能保住林琦的命,已經是蕾茵娜的讓步,但是她心中不忿,輕輕地哼了一聲:“裏維會現的。”她很不甘心地説,“你們早上才離開,我和林琦晚上便失蹤了,假如裏維回來,問明其他見習神官這幾天的情形,很容易就會懷疑到你們身上。”蕾茵娜微微一笑,接上她的話尾:“但是他沒有證據。我們清早就離開了神殿深入樹海,並且一直都沒有回去,只要將你和這位小弟藏起來,裝出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不承認我們做過的事,就沒人會覺。裏維就算再怎麼有本事,他本人也要受到神殿的制肘,我們的矛盾可以通過傭兵團的外來解決。”在下令捕捉易龍龍之前,蕾茵娜就已經將這件事的前後思索了一遍,並且充分考慮了可能產生的後果,但得到的答案依舊是值得冒險一試。
“事關你的身份,他只能在小範圍的影響內私下解決,假如他願意將你的存在暴在所有人的視線中,那麼我們就立即將你給有勢力的人,換取利益以及對方的庇護。”她彎下,非常輕柔的,但也是壓迫力十足地摸了摸易龍龍的腦袋,“所以,乖乖跟着我們走,是最正確的選擇,至少我保證這一路上不會虧待你。”易龍龍嫌惡地避開她的手,出冷笑:“不會虧待?是那種捉住小動物後把它們關在籠子裏,折斷它們的爪子,生死都縱在你手上,心情好的時候餵它們一點好吃的,這樣的不會虧待嗎?”什麼叫不會虧待?説這話也不怕臉紅。失去自由,便是最大的虧待了。
易龍龍不耐煩地一爪子撥開蕾茵娜的手,揚起腦袋與她對視:“我會跟着你們走,但是也希望你能信守諾言,不要偷偷地害林琦。”她和林琦都是沒有經驗的菜鳥,對方有什麼手段,她本無法防範,只能用最笨的,也是最決絕的底限去威脅對方:“假如林琦死了,我會毫不猶豫放棄生命,這一點,我説得出,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