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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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白薇秀的第一個念頭是,不會吧,這麼倒黴遇到電梯故障,但倒也沒多害怕,畢竟這裏是管家式的豪宅,配置的警衞人員又很專業,他們應該很快就會發現電梯故障,前來解救他們。
可是突地,她聽到一聲非常壓抑的,像是一頭受傷的猛獸,電梯裏就她跟趙霖兩個人,這聲音是…她下意識將手伸向原本站在身旁的他,沒想到手被一股猛力給掃開,而且呼聲越來越急促。
“你沒事吧?”因為擔心,她又在黑暗中伸手想到碰觸他,誰知這次不只是被打手,而是整個人被他往後用力一推,她一個重心不穩,往後退了一大步,後腦硬生生撞上電梯牆的玻璃,忍不住痛呼“啊!趙霖你…”她的話還沒説完,電梯的燈倏地亮了,她趕忙看向趙霖,就見他雙手緊緊抱着頭蹲在地上,一臉驚恐與痛苦。
白薇秀蹲到他面前,一臉擔憂的望着他,雖然這次她沒被推開,但他的雙眸沒有焦距,呼依然紊亂。
“趙霖!趙霖!”她不再試圖碰他,而是輕柔的叫喚他的名字。
漸漸的,趙霖的意識一點一滴的回來。
她不知道他究竟怎麼了,只能安撫道:“沒事了,來,做個深呼。”他似乎聽進她的話了,深呼了一口氣,氣息終於漸趨平穩,沒多久也能夠站起身來。
可是不知為何,白薇秀仍覺得他看起來怪怪的。
就在這個時候,電梯門被從外頭撬開了,趙霖的管家,還有三名警衞和兩名技工人員就在外頭。
住户竟然被故障的電梯給困住,這對頂級豪宅而言是多麼傷害形象的一件事,電梯會故障算是人為疏忽,早上例行保養時,技工人員沒有處理好才會發生。
“真的非常的抱歉,趙先生。”管家連忙進入電梯,不斷向趙霖致歉。
管家心忖,趙霖平常覺是個很好的人,總是滿臉笑意,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所以當他知道被困住的人是趙霖時,緊張之餘不免到慶幸,只要他誠心道歉,趙霖應該不會多加責怪。
在這裏工作的管家跟警衞基本上他們的老闆就是豪宅的住户,若是其中有人不滿意他們的服務,被提出來的話,被革職的機率是很高的。
“趙先生,對不起,你的臉看起來不太好,要不要我請醫生過…”管家未竟的話,因為趙霖那好似要殺人的目光而硬生生頓住,接着管家被趙霖用手臂用力推到一旁,他怒視管家跟其它警衞,渾身爆發出來的怒火,連白薇秀都強烈受到了。
趙霖不如以往的親切,唯有她知道,此時此刻的他,是完全下偽裝的軀殼,出真情。
“你們全都可以滾了,明天不用再來了!”説完,趙霖不理會眾人的錯愕,大步越過他們,走出電梯,然後爬樓梯回到他所住的樓層。
白薇秀被他的怒氣給嚇着了,在他離開後好幾秒才意識到要追。
她的腦袋快速轉動,一場電梯意外來得突然,也讓她看見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他怕黑?還是有密室恐懼症?但也有可能是兩者同時發生才會讓他如此失控。
剛剛他發飆的時候,白薇秀還覺到他的手臂在微微顫抖,似是正強力壓制自己心頭的恐慌,她擔憂的蹙緊眉頭,加快腳步往住家走去。
她一進門並沒有看到趙霖,卻聽到他卧房傳來水聲,他的房門是敞開的,她沒有猶豫直接走了進去,來到浴室門前,就見他在洗臉枱前,一直用水潑洗着臉,是發狠的那種洗,彷佛想藉由水力的沖洗忘掉方才的恐懼。
白薇秀原本想阻止,話都快出口了卻忽地停住。如果用這個方式可以讓他沖刷掉恐懼的話,那就這樣吧。
整個空間裏只剩下不斷傾而出的水聲,趙霖西裝的前襟被水浸濕,連頭髮也是。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停止洗臉的動作,關上水龍頭,趴在洗臉枱上用力息,似乎很累的樣子。
白薇秀到更衣間拿了條白大浴巾,站在浴室門口等着他出來。
趙霖終於動了,當他轉過身來看到她就站在門口,他微愣一下才朝她走過去,取走她手中的浴巾擦拭,之後他進入更衣間,再出來時已經換上休閒服。
“你還好嗎?”白薇秀終於打破沉默。
他用浴巾擦着濕發,過了一會兒才開口“你説呢?”被人看見他藏在心裏深處最懦弱最害怕的一面,他的心緒五味雜陳。
趙霖在牀畔坐了下來,用眼神示意她也找個地方坐,他有話要説。
白薇秀坐到小沙發上,靜靜的等待他再次開口。
他先是出一抹自嘲的笑,才冷冷的道:“我猜我的繼母應該已經好心的提醒過你,我有神方面的疾病,她應該也叫你要多體諒包容我,對吧?”她知道無法隱瞞,只能點頭。
“奇怪,我看她也聰明的,為什麼都用些老招式,她跟我之前往的女友也是這麼説的,那時我是真心想娶那個心地善良又温柔的女人,可惜她被這麼一嚇,跟我提出分手的隔天就馬上飛到國外去了。”憶起往事,趙霖沒有慨跟傷心,反倒帶着濃濃的不屑。
“就怕我這個神經病會對她做什麼。”
“你不是神經病。”白薇秀很嚴肅的糾正。
他攤了攤手。
“你也看到我剛才的樣子了,事發當下,我本聽不見也看不見外界任何人,是徹底的喪失理智。”
“你只是害怕黑暗跟密室,很多人都有這方面的問題。”
“但我特別嚴重…你不必安我了,我的情況我很清楚。”最不堪的模樣被她看得清清楚楚,他莫名到憂鬱和不快。
白薇秀覺得好心疼,真實的他和平常在外人面前的他反差如此大,可見他的自我保護有多重,但她明白此時什麼話都不能多説,免得被他誤會她是在同情他。
兩人沉默了片刻,當趙霖再次啓口時,竟主動提起他十歲那年被綁架的事——“當時我跟趙諺在外頭玩,我十歲,趙諺才四歲,我騎腳踏車載他,趙諺吵着要騎到大門外的馬路上,看顧我們的傭人正好回屋內拿東西,像是早就預謀好的,我們才出去沒多久,就被兩個大男人拉上黑廂型車。
“他們用布條綁住我們的眼睛,趙諺不停的哭鬧,歹徒心煩了,也可能怕會被發現,於是半途將趙諺丟包,當時我真的鬆了口氣,至少趙諺不會有事。”她聽了更加不捨,當時他也才十歲,知道自己被綁架一定非常恐懼,但他一心顧念的還是異母弟弟。
趙霖閉起眼睛,事情都已經過去二十年了,可是被綁架的情景他到現在都還記憶深刻。
“歹徒開了好久的車,最後在某處停了下來,我被他們拉着走了十幾分鐘的路,後來他們鬆開布條,把我關進一間小矮房,那個房間只比一般的狗屋再大一些些,沒有窗,只有一扇門,門一關上之後,就是全然的黑暗…”説到這兒,他的聲音竟無法剋制的微微顫抖。
白薇秀放在膝上的手緊握成拳,她為他的遭遇心生憐惜,同時也咒罵那兩個沒良心的歹徒。
“他們會從門裏放些東西進來,有時候是一大堆蟑螂,有時是幾隻老鼠,或是蜘蛛跟蟲,讓我在黑暗中恐懼害怕的尖叫,如此不停的輪迴,直到我逃出來…”她狠狠倒了一口氣。天哪,她光是想象都覺得害怕,那時候的他還這麼小,他是如何捱過來的?而且她也不懂,歹徒若是要錢,不需要這樣嚇小孩,如果一開始就打算滅口再勒索的話,更不需要費力氣囚小孩子。
“他們給我飯吃、讓我喝水,沒打算讓我死,可他們持續玩這種變態的把戲,直到最後我本不想活了,還想着乾脆死了一了百了。”聽到這裏,白薇秀再也坐不住了,她起身來到他身旁,緊緊握住他的手。
趙霖沒有甩開她的手,目光望着遠方的某一點,思緒仍沉浸在過往的恐怖回憶裏。
“後來他們以為我昏死過去,將我從小矮屋拖了出來,我雖然意識渙散,但他們所説的話我都聽到了,他們説警察已經在搜山,找到他們是遲早的事,那個姓吳的女人只是要我們瘋她的繼子,我看這小子神也崩潰了,我們算任務完成,趕緊將他丟了逃跑才是。”她當然沒有漏聽最關鍵的話,震驚得忍不住張開嘴,接踵而來的是熊熊燃燒的怒氣。竟然是吳佩茹那個女人做的?!她居然對一個完全信任自己,甚至喊她媽的繼子這麼狠心,她不怕被天打雷劈嗎?!
接下來的情況白薇秀幾乎都可以猜到了,被信任的繼母背叛,那深刻的傷痛銘記於心,趙霖從此深怕黑暗跟密室,還有那些曾經在他身上亂爬的小東西,他強迫自己成長,武裝自己,不再信任任何人,他沒有戳破吳佩茹的狠毒,除了沒有證據之外,還有父親、弟弟妹妹,他們一旦知道自己的枕邊人跟母親是這樣的人,那該會多麼的崩潰,一如他一般。
吳佩茹沒有想過要殺他,相信她也沒那個膽子,她只是希望身為趙氏食品的第一繼承人瘋了,那麼接替人選就會是她的孩子,等趙耀山老了,離世了,趙氏食品就會堂而皇之的落入她手裏。
而之所以會挑十歲,他生前下手,只因趙耀山在當時第一次跟她提起,以後趙氏食品全部都會是趙霖的,吳佩茹表面上是支持的,心裏卻不滿到了極點。她以前也想過趙耀山的財產分配肯定是會偏心,但沒想到會偏心到這種程度,趙諺跟趙瑜能分到的只有九牛一,她不甘心啊。
吳佩茹差點就達到目的了,他雖然沒瘋,可是恐怖的經歷已經在他的心裏埋下巨大的陰影,像今天這樣發作,恐怕大家都會覺得他不正常吧!趙霖瞅了白薇秀一眼。
她眼裏滿滿的都是對他的憐愛跟不捨,可是此時此刻,他卻無法接受,尤其是她,他將她的手甩開,倨傲又疏離的道:“你現在要反悔還來得及。”
“反悔什麼?”他的態度轉變得太快,白薇秀一時反應不過來,錯愕的問。
“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如果想逃跑還來得及,不用每天跟我這個隨時會爆發的神經病住在一起。”
“你不是神經病。”她再次強調,況且最該怨、最該恨的是心腸歹毒的吳佩茹,而不是他。
“我是。”趙霖一直覺得自己有病。
“有哪個大男人看到一隻蟑螂會失控到沒了理智,躲在角落發抖。”
“沒關係,我不怕蟑螂,我會幫你打。”白薇秀直覺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