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假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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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也許趙元定這個渾號就在武林消失了,要存在也是臭惡的名聲,趙元定在別人心目中,是個忘恩負義的禽獸。”他等了很久,並不見冰雪老人出現,瑣瑣碎碎的小事,一件件都清楚地憶了起來。月光忽又被烏雲蓋住,林中更顯得陰森無比。他心中盤算道:“我拼命和鐵公謹拼個兩敗俱傷,也好減了對方力量!但我功力不及他,只有一上來便用拼命的招式吧!”他正在沉思,忽然人聲一起,冰雪老人已經飄然而入,黑暗中身形之快,有若鬼魁。
冰雪老人一言不發,舉起一張陳舊的紙來揚了揚,那紙已變黃,上面黑黑的全是血跡,趙元定只覺上一熱,一口鮮血幾乎噴出,就是普天下人誤解他,他也不懼,可是連師父也冤枉他,他卻無法忍受。
趙元定定了定神後説道:“鐵公謹,你自管請便,只要我趙元定三寸氣在,決不向任何人屈服,你死了這條心罷!”冰雪老人冷冰冰地説道:“你當真下了決心?”趙元定大喝一聲,一掌擊出,鐵公謹幕然一轉身,只覺手一緊,手中那張紙竟被那人給劈手奪過。
那人身形離他不過半尺,他雖是一時大意,但來人輕功之佳也足以驚世駭俗了。
鐵公謹反手一掌,那人身於一揚,冒過樹梢,黑暗中樹枝紛紛碎斷落地,那人身子卻絲毫不受擋阻,直往前去,鐵公謹一氣之下,長身追去。
趙元定只見來人年紀甚輕,可是身手捷,而且膽大心細,他心想冰雪老人一定追趕不上,很快便會折回,那師父臨終的遺囑被來人搶去,不知有何結果。
他等了很久,月已中天,仍不見冰雪老人出現,忽聞腳步之聲,他大為緊張,躲身樹後,只見川中松潘二怪雙雙提着兵器,步步為營走了過來,兩人臉上一片心焦之。
那腳步愈來愈近,二怪中老二李猛道:“明明跟着趙大俠而來,怎麼一下失了蹤跡,現在已過了二個時辰,真不知到底如何?老大你是智多星,得想個辦法?”智多星黑通天道:“我此時心虛得緊,也拿不定主意,冰雪老人何等功力,我看趙大俠赴約而去,好像是赴義似的,這鬼林子又黑,真急死人了。”他語氣焦急,已大非平冷靜,趙元定心中大為,這時忽聞前後左右有腳步之聲,不一會高高矮矮走出十幾個漢子來,還有師兄也是焦急不堪的樣子。
眾人一會合更是焦急,趙元定幕然縱到眾人身前,眾人一怔,都不喜笑顏開,趙元定從一張張臉瞧去,各人的表情雖有不同,但卻一樣真摯,趙元定突覺眼一熱,虎目一濕,這時月又鑽雲,趙元定乘機舉袖擦去。
且説冰雪老人往前追去,那前面黑影東躲西藏,好像有意運他,冰雪老人一怒,加緊腳步,前面黑影忽然一停,立在路邊朝他點點頭。
冰雪老人上前一步厲聲道:“小子你是吃了豹子膽不成?快快還我那張紙,老夫還可以饒你一命。”前面那人正是方天逸,他哈哈笑道:“鐵老前輩你不認得我,晚輩卻認得你。”冰雪老人怒道:“你還是不還?”方天逸搖搖頭説道:“是非本就未定,你何必人太甚?再説你減震天下,何必為異國人為虎作悵?”冰雪老人怒極而笑,笑聲中充滿殺氣,他笑罷道:“你是在教訓老夫了?”方天逸答道:“晚輩不敢?”冰雪老人道:“你自要送死,快發招罷!”方天逸微微一笑道:“晚輩再奉勸一句…”他話來説完,冰雪老人已是一掌打來,方天逸閃身躲過,他足踏天罡方位,凝神聚氣,不敢絲毫大意。
冰雪老人見他破招又疾又巧,心中一凜,又見他氣勢沉着,心中忖道:“這小子年齡不過二十,可是神氣穩重,倒像有數十年內功似的。”冰雪老人身形一動,兩掌揮動,又直欺中官而來,方天逸見他招招都是妙絕,大反中原武學之道,招式有如漫天白雪,飄灑而來,中原武學任何掌法拳法,虛招都是誘敵,而且都是偶而有之,冰雪老人一套掌法施開,竟是虛多於實,而且以虛攻敵,虛實變幻之間,真是千端百變,防不勝防。
方天逸凝神應戰,他摸不清對方攻勢路子,只有先行苦守,只覺冰雪老人掌勢威力愈來愈強,力道也漸漸加重,方天逸守得極是緊湊,可是漸對方竟有直過來的趨向,他心中一驚,全起真力,呼呼發出數掌。
他知高手過招,一着之受制,便是滿盤俱敗,要想扳回先機,那是難上又難,這數掌乃是他功力所聚,力道沉猛無比。
冰雪老人攻擊一挫,方天逸不再退守,運起真力,也和他搶攻起來,兩人見格拆招,打得十分烈。
他兩人武學已臻通澈地步,對方任何一招都已瞭然於,是以招式都是一點即止,他施盡把式,運盡力追,也只能苦待個平手,若説要佔上風,那是絕不可能的了,他招招神出鬼沒,確是高手之風,可是冰雪老人不但絲毫不懼,守中有攻,不見半點敗象。
冰雪老人愈戰心中愈驚,他自命世間已少對手,想不到面前這少年頂多二十左右,一身功力之強,真是令人不可思議了。
方天逸心中卻想道:“冰雪老人如果助紂為,中原道上可是慘了。”他心神微分,對方一招長驅而入,這招乃是冰雪老人近兩年之內所創,掌影飄忽,手臂關節一垂之下,竟然軟綿綿有若無骨,從不可能的方向擊來。
方天逸一震,他不及思考參解之法,只得先退一步,冰雪老人得勢疾攻,掌勢猶若狂風暴雨,他攻勢又疾又狠,而且力大式沉,武林之中,大凡快疾之拳法掌法,變把太速,力道上未免略遜,如説力大勢猛,當首推少林百步神拳,可是變化卻少,往往數招化為一招,但雖是簡單幾個招式,卻能無所不摧,這天山鐵氏老人,竟能在疾中暗藴至強內勁,真是一代宗師的地步了。
方天逸一招失着,招式被,竟是手忙腳亂,他連退數步,只見冰雪老人臉上青氣上冒,眼中殺氣騰騰,他心知今之事不能善罷,如果再不施出絕技,只怕就要落敗受傷。
他飛快地想了一下,冰雪老人鐵公謹已是站盡優勢,突然鐵公謹右手一抖,直往方天逸頸下玉枕點來,方天逸看出他此招中另藏數相後着,當下不及思索,雙掌一合,臉上一片穆然,漸漸配紅。
那冰雪老人鐵公謹右手食指眼看離方天逸頸下只有二寸左右,突然臉大變,硬生生撤回攻勢,倒竄數步,雙手緊護前。
他雙目凝視方天逸,目光竟有一絲畏懼之,方天逸微微一怔,轉身而去。
鐵公謹呆呆站在那裏,他似夢藝自語道:“沖天三式!沖天三式!這功夫難道世上真有人會,凌官難道真死在這小子手中不成?”他想起愛徒之死,忽然氣膺於,抬頭一瞧,已不見那少年的影子,他心中猶自發寒忖道:“如果真是沖天三式,我可以抵擋得住嗎?”要知這三式,自南宋末年,已被江湖中人奉為無堅不摧的掌中之王了,後來不知怎的突然失傳,百年以來再不見這種至上掌式。
且説方天逸身而去,他疾奔一陣,微疲乏,心想這冰雪老人實在非同小可,自己和他一陣搏鬥,竟真氣不繼,便坐來調息一番,運氣過了二週天,不但疲乏全消,神更煥發。
此時夜漸深沉,方天逸沉一會,終覺冰雪老人如果為虎作悵,實在是個大患,那怪鳥客行為鬼祟,不要也是凌月國主派來的好細,自己可不能手下留情了。
他想起適才搶來那張皮紙,不知是什麼東西,竟然能將趙元定成那個樣子,他好奇心起,不由藉着月光,仔細瞧了瞧那密密麻麻的字跡。
他愈着愈是寒心,竟是作聲不得,原來那紙中血書,正是趙元定師父絕筆之書,他上面寫得雖是潦草,可是卻是有頭有尾,明明白白寫着一件人神共憤的殺師叛逆的事件。
原來趙元定師父當年正在坐關,忽然受到高手襲擊,他運功正在當頭,自是隻有束手待斃的份兒,而這下手的人,卻是他喜愛之小徒兒趙元定。
那字跡愈到後愈是潦草,想是力盡將死,最後幾行,已是字跡散亂,漫不可識。方天逸想到趙元定那種被欺的樣子,心中原來對他十分同情,可是目下鐵證在手,實在令人生疑。
方天逸心中忖道:“那趙元定不但是西北道上第一條好漢,而且是仁義大哥,如果他是面偽心惡,那真是深沉可怕。但他這聲名又豈是一所成,常人如能一生行善,就是偽善一生,那也便是好人了,唉,是非本難定,趙元定,我是不會相信此事的。”他將那張皮紙順手袖油中,腦中只是盤桓着那最後幾行血書:“餘個死於逆徒之手,夫復何言,而行兇之器乃吾派之寶寒月匕,逆徒知餘罩門,一擊而中,餘數十年育之教之,不意如此結果,嗚呼,天下為人師者豈不痛哉?”他心中甚是紊亂,站起身來正待離去,忽然身後微微一響,他拾起一枯枝,頭也不回地彈了過去,只聽見一個悉聲音道:“喂,你好大的力氣,把我手打痛了。”方天逸暗暗一笑心中奇怪:“這人老跟着我,而且行動古怪,不知是何路數。”那背後之人已經走近,正是那俊美少年,他笑哈哈地道:“喂,你本領真不小,把那冰雪老人給趕走了。”方天逸笑道:“你倒是靈巧,躲在一旁,我都沒有發覺。”那少年得意遵:“我天還沒有黑就趕這裏來了,我知道你是幫定趙大俠的,所以先溜來躲在樹裏,真運氣,恰巧碰到你和冰雪老人一追一趕,到此處大戰,不然這林子又大又黑,哪裏去找你們?我見你已得勝,便先跑到此處等你。”方天逸道:“原來如此!夜深了,我可要回去啦!”那妙年急道:“慢一點,慢一點,我還有話踉你説。喂,你到底是誰?武功這麼好,簡直…簡直…比我…比我師姐也差不了許多?”方天逸淡淡一笑,他心念一轉問道:“請教令姑是何人?”那少年支吾半天,卻是不肯説出來,方天逸知他不願底,便也不再追問。
方天逸點點頭,那少年道:“我本來怕你一個人可能不是那冰雪老人對手,想要助你一臂,可是剛才呀,我連瞧都沒瞧清楚,唉,我功夫是太差了些。”他神懊惱已極,他人本生得俊美,此時臉上跋扈之氣一除,更是逗人好,方天逸覺得此人孩子氣得緊,他好心好意來幫自己,看來定是不假,雖是不自量力,可是這番心意,倒是令他甚為。
其已退:“你武功也不算壞,不然那松潘二怪,豈會來你不何?”那少年果然歡喜道:“其實我是不會輸給那矮鬼的,如果你不勸解,那矮鬼一定要吃大虧。”方天逸暗暗一笑,心想少年人好面子不肯認輸,這是天,原本無可厚非,其實他自己也是少年人,可是他為人深沉,大非一般常人。
他笑笑道:“你佔了優勢,這個我也看得出。”那少年喜氣洋洋道:“只有高手才看得出,我如施出…施出金沙…啊!方兄,你適才呆待著個什麼?”他話説了一半,吐吐忍住不説,方天逸道:“如果你施出金沙掌,那松潘二怪也討不了好。”那少年神大驚道:“你…你…怎…怎麼知道?方兄,什麼是金沙掌?”他此言等於承認,忽然又加上後面半句,更是蓋彌彰了。
方天逸笑道:“我是猜着玩的,金沙掌原是武林一絕,你説什麼‘金沙”我自然會想到上面去了。”那少年哦了一聲,信以為真,他説道:“明天下午,我在林子等你,有要緊之事相告。”方天逸搖頭道:“明天我還有要事做哩!你有事現在就講如何?”那少年不喜道:“你不來便算了,何必推三推四。”方天逸道:“我實在有事分不開身,這樣好了,明天一早,我在這裏等你如何?”那少年點點頭,他抬頭瞧了方天逸一眼,忖道:“你現在如此驕傲,到明天你知道我是誰,便會低聲下氣的了。”兩人分手而別,方天逸盤算明正午,便是和怪鳥客之約,只怕又是一場大戰。
他走回客舍,只見房門上一個淺淺的掌印,分明有人作了手腳,他細瞧那五個指印印得雖淺,可是力道均勻,深淺一致,而且清晰異常,來人功力顯然不弱。
他略一沉,推開房門,他運足真氣,提防暗算,臉上卻是神不動,只見燈火大亮,桌子當中,端端放着一張拜貼。
他上前一看,原來正是怪烏客所留,約他明初更在蘭州城外青龍山嶺比武,方天逸順手丟開,他心中早有打算,舉杯飲茶,只覺手上一重,那隻細瓷茶杯,竟然被人運用巧妙內勁,壓人桌面之中。
方天逸知這是怪烏客示威來着,心中木由暗暗生氣,他心中忖道:“我和這怪鳥客並無深仇大怨,他卻處處通我,難道我方天逸怕他不成,明好歹給他吃個重重苦頭。”他伸手一託,那茶杯波地跳出,他知那怪鳥客卻也非是尋常之輩,便屏除雜思,沉沉睡去,直到次上三竿,這才一覺醒來,只覺神充沛,他漱洗已畢,忽然想起那少年之約,連忙飛步往城西趕去,早飯也不及吃了。
他趕到林子,並不見那少年到來,等了一會,只聽見林中沙沙之聲一起,一人撥葉而來。
方天逸抬頭一看,來人是個年輕姑娘,布衣荊裙,臉上脂粉不施,卻是天生麗質,膚似雪。
那姑娘向方天逸走來,她嘴角含笑,那林中陽光透隙而入,映着她那小臉陰暗分明,極是生動,她走近方天逸,立在方天逸面前。
方天逸心中好奇,忍不住一瞧,只覺那少年面貌悉,忽然靈光一動,他恍然大悟,臉上卻是不動聲,作勢問道:“姑娘有何責幹?”那少女咧嘴而笑,樣子很是天真,她説道:“喂,你真是貴人多志事,瞧你才隔一天,便認不得人家了?”方天逸只作不知。那少女笑道:“真是傻瓜,喂!我問你,今天來這幹嗎呀?”方天逸道:“我和一個新朋友相約在此會面,不知怎的、他卻遲遲未到?”那少女見他還是不解,心中忖道:“這人如此滯頓,那一身武功不知是怎麼學來的。”她笑嘻嘻道:“我扮男你都認不出,真笨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