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聶筱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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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悉,該幅h天起將在大藝術家美術館展覽,興趣的市民朋友可以前往觀看。”一種強烈的衝動襲來,我一定要親眼看一看這幅畫,見一見這位叫伊川風的畫家,我攔了輛車直奔大藝術家美術館。
h國際書畫大賽的名氣太響,伊川風又是第一位獲得此賽事金獎的中國人,無數市民聞訊而來,很快把美術館圍得水不通。
我趕到的時候老遠就看到無數人頭攢動,車子本沒法開進去,我只得下了車,先隔着一段距離觀望。
畫,我今天是一定要看到的,人,也是一定要見的,我琢磨着不知道祭出易先生的名號管不管用,人羣突然一陣騷動,一輛黑的商務車緩緩駛來。
我頗有些好奇在本市誰能有這樣大的排場。也跟着望去。
黑的商務車,普普通通的豐田,牌照也很普通,實在看不出什麼厲害之處。
人羣又一陣吵鬧,嘈嘈雜雜我也沒聽清什麼,伸長了脖子好一會兒覺得有些累。我也就放棄了,顧自低着頭琢磨怎麼能最快進去美術館。
四周突然詭異的安靜下來,我頗覺納悶,抬頭,冷不丁撞見一張年輕俊美的臉,我一愣,對方已笑着同我打招呼,“善良的小姐,還記得我嗎?”男人180上下的身高,戴着一副金邊眼睛,黑的呢子大衣,筆的西褲,鋥亮的皮鞋,一頭栗的頭髮卷卷的耷在頭上,茸茸的,整個人透着一股子書卷氣。
我搖頭,確定不認識這個人。
那人暗笑,手足無措。似是想解釋一時又不知該怎樣解釋,胡亂比劃着,忽的,眸子一亮,“離橋,你給我錢,我送了你一幅畫,記得嗎?”一聽他説起離橋,我立即反應過來,“是你!”
“就是我。”男人看着我笑。
“那那幅畫…”
“畫的就是你。”他答得飛快,我倒是一愣,隨即笑開了,“想不到你畫工這樣好,想必你送我的那幅畫現在也是身價倍漲了吧,這麼想來,倒是我賺了。”失望之情油然而生,我錯了,原來伊川風不是他。
伊川風卻是一怔,輕輕搖頭笑道,“哪裏值什麼錢,若非小姐解囊相助,我怕早已…哪裏還有機會參加比賽。”我與人冷淡,更是難得聽到他人如此真摯的謝,臉上微微了赧。一時間竟頗覺得不自在,“那個,不用這樣説,你有如此才華,早晚都會被髮掘。”他笑笑,不知怎的,我竟覺得他笑得無限落寞,怎麼會呢?明明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又有如此驕人的成績,他幾乎擁有令大部分人羨慕的一切。
我不明白他眼裏的落寞從何而來。
他也不解釋,謙和的笑容如風,“要看看那幅畫嗎,我帶你進去。”相比外面人頭湧動的情形,美術館裏面顯然要有序的多,人們靜靜欣賞着一件件名作,時而低聲談,在這樣的書香沉墨裏,人們浮躁的心靈受到沉澱。安靜了下來。
伊川風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騷動,高大的保安恪盡職守,禮貌而不容拒絕的攔住眾人,為二人闢出一方不小的靜地。
伊川風領着我繞過前廳,徑直到了裏間,“那幅畫不是放在外面展覽嗎?”新聞是這樣説的沒錯啊,我覺得奇怪。
“外面的只是仿品,真的在我手裏收着。”
“這樣也行?”我小聲嘀咕,想到那麼多人擠在外面竟是為了看一幅仿品,心裏到底不是滋味。
他背對着我,許是聽到了我的話,不疾不徐道,“這是我提出的條件。”
“嗯?”
“因為這幅畫我想送給一個人。”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臂把我拽到跟前,我一頓,順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幅畫。
這樣近的距離下再看這一幅畫,果然比遠遠看到電子顯示屏裏的更美、更詭異、表達的情更濃烈。
“那一夜,你在橋上出現,美麗彷彿天上的仙子。當你向我伸出手時,我彷彿看到萬丈金光在你身後迸發,從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照進我灰暗的生命裏的温暖陽光,所以我為這幅畫取名h”我想我可能終其一生也無法忘記這個男人説出的這一番話,h我自己都不曾擁有的東西又怎會照亮他人的生命。
可他的神情是那樣專注認真,我竟覺得承受不住這樣的讚美,“怎麼會,是你自己天賦極高,並非我的功勞。”語音顫抖。
伊川風極不贊同的皺眉。握住雙肩將我轉向自己,“為什麼要放棄自己,我曾落魄到沿街乞討都能重新站起來,你比我好太多,不是嗎?只要自己不放棄,沒有誰能打倒你。”是麼?我抬頭,望進他黑亮的眸子。
只要自己不放棄,真的就不會把打倒嗎?
我無聲的詢問,亦是一遍遍問着自己。
“對!”他重重點頭,“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不是嗎,你既見過我落魄的樣子,又有什麼可懷疑。”
“你。是不是遇到什麼煩心的事?”明明不該問的。
獨立的畫室,伊川風把我按在一個木箱子上坐下,他則退後一步,抓來另一個箱子到股底下,一本正經的看着我。
我被他專注的目光盯得不大自在,略略偏過頭,窗外是一片修竹,綠葉叢叢,十分惹眼喜人。
我慢慢吐納,氣,呼氣,良久。在覺得可以平靜的傾吐之時,紅微啓,道出一句驚人之語“我是私生女。”伊川風略有些吃驚,倒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畢竟在這個速食愛情年代,未婚生子或者拋棄子都太平常。
我扭頭看他,見他神如常,不免驚訝,然一想到他忍辱負重的樣子,隨即釋然,偏過頭看向窗外修竹,“因為爸媽的緣故,我以為自己並不會愛上一個人,想不到…”接下來的話我不説他也明白,世間情愛本是如此,哪裏是憑人力能控制得了的。
“他愛的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然後…我做了一些事撮合他們,我知道自己該祝福他們,可是我…好像做不到。”姣好的眉蹙成一團,於情一事,我當真懵懂。
伊川風何嘗看不出我的茫,“你做得很好,既然得不到何不大大方方的祝福他們,既然他和你妹妹在一起,必是因為命中註定屬於你的人還未到來,情一事,自不必強求。”我了愁容,“這些,我也懂,只是…”
“不甘心?或許你覺得自己處處都比妹妹強。可有道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愛一人必然有愛的理由,這些,又恰恰正是我有而你所沒有的,既是如此,你又何必耿耿於懷。”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直至此刻,我方才真正體會這句話的深意,他説的很對,短短几句話竟令我豁然開朗,連來遮於心頭的陰霾頃刻間消散,我陡然覺得一身輕鬆。
“謝謝你,伊川風。”我出久違的歡暢笑容。
兩人談了許久才回到展廳,伊川風被經紀人叫了去,臨走之時囑咐我先別離開,我便先在展廳裏四處轉轉,隨意看看。
一幅名為家人的攝影作品引了我,我盯着看了好一會。待轉身想離開,冷不丁目光撞到一個老婦人。
我平靜的移開目光,只聽一聲“洛詩”響起,聲音雖低,我卻聽得清楚。
心頭一凜,我猛的調回目光盯着那老婦人。我穿了一件黑的呢子大衣,裏頭是紫的羊絨衫,拎着黑的皮包,戴了副眼鏡,氣質很好,乍看之下半點也猜不透我的年紀。
我目光閃了閃,直直盯着那老婦人,不知怎的竟莫名覺得渾身不舒服,我也説不上是什麼原因,卻固執的站着不肯先離開。
對方顯然也在觀察我,隱在透明鏡片下的雙眼矍鑠有神,面卻是一變再變。
我被我盯得十分不舒服。沉下聲道,“你認識李洛詩?”語氣算不得篤定,別説只是同名,便是同名又同姓的人在這世上也是多了去。
對方先是驚訝,直勾勾盯着我的臉,出無法形容的表情,似後悔、似憎恨、又似懊惱,一遍遍重複,“果真是你,果真是你。”聽了我説不出是驚是喜的唸叨,我緩了緩面,客客氣氣問了聲,“你可是認得我母親?不知你和她是什麼關係?”我並不覺得自己的問題有何不妥之處,若真要尋一絲錯處,大概就是我對着長輩沒有使用敬語,可儘管如此,我也不需要出這樣不可置信的表情,不是嗎?!
那人死死盯着我的臉研究了半晌,突然道,“聶筱筱,你竟不認識自己的外婆!”哐啷噹--平地一聲雷。
這世界上知道這個名字的人,應該沒幾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