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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今古奇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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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少年臉上出一絲喜悦之,隨又沉着臉,問道:“那麼你對劍術頗有自信了?”玄龍微笑道:“跟少俠對自己劍術上的自信差不多!”美少年冷笑一聲,道:“那就看看誰沒有欺騙自己吧!”説着,伸手便要拔劍。

玄龍連忙搖手止住道:“且慢,請少俠先行賜告名號!”美少年大聲道:“川南賈鳳,沒有什麼字號。”説着,錚地一響,劍身半拔出鞘。

玄龍仍然搖着手道:“且慢,小弟尚有話。”説着,掉轉身軀,先朝東西兩看棚,分施一禮,朝西棚施禮時,還特意向庭叟高喊了一聲:“庭老前輩您好!”喊畢,再掉正臉對台下萬頭攢動的人羣,暗運坎離罡氣,以傳音功夫向全場代道:“常言説得好,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古人云,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手足有連肢之義,血之親,推廣其義,即四海一家之謂也。於今巴州孫氏弟兄,為着一些古老無意義的爭執,每年依例大動干戈,不但耗費金錢,甚至損及武林和氣,實在有違天和,有揹人倫。

於公於私,兩失其利。適才武林異人庭老前輩和摩天派掌門人為了神拳柳快之爭,便是明顯一例。現在,川南賈鳳賈少俠和在下五台趙玄龍,也各興無名之師,將有一場比劍。在正式比試之前,在下有一個建議,尚望孫氏弟兄和在場諸君子,審情度理,加以採納。就是:這種每年例有的擂爭,請於明年停止繼續舉辦,今年是最後一年,今天是最後一天,這一場比劍是最後一場!在下的意思是,武術一道,本源起於健身,嗣後演變至須仗以鋤惡,已成為正義難伸的諷刺。這一點,尚無可厚非。若諸數十年的二五更,埋頭苦練,歷嘗辛酸,只為了一點房地產之類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身外之物而濫展師門武學,作無謂之爭,應為吾人所不取。

小弟天資愚魯,文武兩途均無成就,幸得所投恩師訓誨有方,對大義方面略有心得,故不揣年青言賤,冒昧陳詞,望諸君深深體會人上有人的古訓,移此力,多做其他有益人世之舉。

孫氏兩族所聘各位武林先進如對小弟這番話有不滿之處,小弟膽敢代這位川南賈少俠做主,我們二人在比過劍後,暫留台上片刻,恭候賜教,如在今天播期進展之內,無人興問罪之師,便算孫氏兩家已經採納了小弟的意見,小弟這廂先謝了。”説着分向東西兩看棚,又是一禮。

玄龍揖畢,掉臉向美少年賈鳳道:“小弟適才擅作主張,賈少俠同意否?”美少年賈鳳在玄龍朗朗發言之際,始終在凝神諦聽,此刻見玄龍向他發問他連玄龍問的什麼都未緩過神來聽清,便因含無限深意,頗為動地連點了兩下頭。

玄龍跟着又向台下大聲説道:“印證武學,本是求上進的方式的一種,勝敗乃兵家常事,小弟與這位賈少俠,尚是初次相會,我們之間,無仇無怨,無是無非,既非為名,也非為利,純是藉此千載難逢之良機,商研切磋,一個同道好友而已。我二人年齡均輕,設有失招敗式,火候不到之處,尚望在場先進不吝賜正。”玄龍這一番話,説得如金石擲地,鏘然有聲。

全場為之動容,一時間,鴉雀無聲。

他説這番話的用意有二。第一,他覺這種擂爭實無存在的價值,你看,一個相當年輕有為的終南弟子,只為孫家的私事,不但身受重創,還在無意中犯了派規,得吃了虧都不敢聲張,豈非都是這種擂爭害人?第二,他這次上台實在是迫不得已,他既不清楚賈鳳的來路,又不瞭解對方的用意,打贏了,沒有什麼榮譽,打輸了,平白丟人,再説,對方的年齡比自己還小,一派稚氣,刀劍無情,萬一失了手怎辦?這實在有違恩師的告誡,他做的是不應該做的事。可是,白男脾氣大固執,説一不二,他既然在事前答應過這二天受他管束,他到底有着孩子氣,覺到説過的話不能不算。他上台之後,便想到這一點,藉此機會,如能將孫氏兩兄弟的情懷拉攏,又稱量了自己的造詣,也算是百害一益。他怕賈鳳年幼無知,假戲真做,殺出火氣,無法收場,故先拿話將他和他説成渾然一體,這場比劍有如師兄弟間抓招喂招一般。

他本是一塊天生奇材,文武兩方面都有着驚人成就,加以口齒伶俐,音調鏗鏘,語態懇切,他這番娓娓陳述,實出眾人意料之外,包括侯四、大頭、白男和川南賈鳳在內。

玄龍發話時,音是以坎離之氣傳送,普通人聽來,只不過覺這個醜少年的音調清越,嗓門寬宏,中氣充沛而已,但在庭異叟、侯四、白男、大頭乞兒和賈鳳這班行家聽來,可全都欽佩到家,訝異達於極頂。

白男第一個向侯四低聲道:“這個吊眼兒的稟賦實在比我推測的要好得多。”侯四道:“此子成就將來決不在白老以下。”大頭乞兒樂得嘻開大嘴只傻笑。連站在玄龍對面的賈鳳也在心底暗忖道:“我能和這個吊眼兒大孩子打個平手就算不錯了。”庭異叟只聽得兩眼愈瞪愈大,愈視愈直,臉上紫氣煙籠,幾疑身在夢中。

玄龍説罷,右手霍地出紫斑劍,橫平舉,左手捏訣,附於劍梢三寸處,雙目平視,腳下踏着子午馬,緩緩説道:“賈少俠請賜招。”賈鳳抿嘴笑道:“但願閣下的劍法和閣下的口齒一樣高明。”玄龍靜靜地道:“但願賈少俠別忘了這場印證是純粹的以武會友。”賈鳳更不答語,手腕微翻,一聲輕,一柄藍光閃耀,冷氣森然的寶劍業已鞘而出。

“啊!”玄龍在心底一聲驚呼。台下遠處的白男,也在這時發出一聲低微的尖叫:“藍虹劍?”金剛掌侯四的眉頭皺得緊緊地,這時,回頭朝白男望了一眼,有意無意地點了一下頭,繃着臉,又朝台上望將過去,彷彿在儘量避免和白男的眼光接觸似地。

大頭乞兒偏在這時湊近白男問道:“白少俠認得這柄劍和這柄劍的主人麼?”白男寒着臉反問道:“你呢?”大頭乞兒搔搔耳,作苦憶狀道:“似乎曾聽師傅提過,可就是一下子記不起來。”白男突然問道:“這位名叫賈鳳的少年美麼?”這一問,可將大頭乞兒給問住了。大頭乞兒愣着眼神,一時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

白男女扮男裝,這一點,他大頭是知道的。賈鳳也是女扮男裝,他大頭則尚未注意到。

在這種情形下,他可到不勝惑了。

尤其是這種問詢出諸白男之口,更為令人訝異,三白老人是當今武林第一人,白男是他老人家僅有的孫女,論教養,還會錯得了?

可是,他大頭乞兒的耳朵一點病也沒有,他聽得清清楚楚的,白男問出了駭人聽聞的話,他問的是此刻台上那個名叫賈鳳的少年美不美!

他不在心底惋嘆了一聲。

嘴裏卻信口敷衍道:“據大頭的看法,這位賈少俠可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人品。”白男急急地又道:“比我一一我是説,他這套劍法,比我,比我們白家的劍法一一也就是説,他現在的這種劍法和你吊眼兄弟的劍法,究竟哪個高明?”原來台上的比劍已經開始了。

白男忽然一反口齒利落的常態,把幾句極其普通的話,卻得期期艾艾,斷斷續續地難以口起來。

大頭乞兒心想:哼,自知失言,在用話打岔遮羞哩。

大頭乞兒一面想着,一面隨着白男的指點,朝擂台上注意起來。

擂台上這場比劍真是今古奇觀。

只見玄龍和賈鳳二人,一個執着紫斑斕,一個執着藍華閃灼的兩把罕世名劍,同時左手捏訣平伸作仙人指路狀,右手劍也全都以一式“朝天一炷香”穩豎前,成圈狀循環急走。

二人均都臉端凝,目光如電,註定對方,不稍眨轉。

猛看上去,活似活走馬燈。

在一般人看來,這是劍招中一種最簡單,最基本,最常見的架式,只是經雙方同時採用,而且甚少換式,走的又是那般急速,在氣氛上,分外緊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