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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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沉重的過往被我們摒棄在記憶之外,似是不復存在。
其實它只是在等待一個將你撕扯成碎片的契機。
01.
我是被尖鋭的鈴聲喚醒的,在枕頭上和桌子上摸索了好久卻也沒有找到鬧鐘,待到我勉強掙扎着睜開眼睛鈴聲卻早已經停止了。而這一睜眼可不得了,才發現我並不是在悉的環境裏:一米二的標準單人牀變成了一米八的席夢思柔軟大牀,粉紅
的被套也變深紫
,偌大的房間裏空蕩蕩的,除了一張牀便只有一個衣櫃和一張放着電腦的桌子,窗簾也是全黑
,整個屋子的裝修都充斥着硬朗的男
氣息。
門是打開的,我可以清楚地看見外面的環境,和房間的裝修差不多——簡潔幹練,擺放的傢俱一看就是高檔貨。
我望着被磨砂玻璃隔開的洗浴室,真不知道是該慶幸裏面空無一人而不是像小説裏寫的一樣充斥着茫的水汽以及“嘩啦啦”的
水聲,還是該悲哀整個屋子連一個人都沒有以至於我無法瞭解現在的狀況。
我的腦袋就像被大卡碾過又倒車無數回一樣,疼得不行,努力想了好久也沒有想起我是怎麼到這裏來的,只記得自己在酒吧喝醉了,被一個男人推倒後我就再無印象。我身上的衣服還是昨天那套,泛着難聞的酸臭,除了頭疼之外也沒有別的不適,我正想去洗漱一番再説的想法在我看到牆上的時鐘後馬上打消了。
時鐘的時針老神在在地指在“2”字上。
我抓起放在牀頭的手機就朝門口奔去,所幸的是大門並沒有被鎖上。在我關上門的瞬間我也終於清了早上那催命的鈴聲到底哪裏來的。
客廳的電話又響了。
這套公寓離我們學校並不遠,即使我手機沒電口袋空空回到學校我還是隻用了半個鍾。我在宿舍門口翻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我的鑰匙。而後我恍然想起,醒來時牀頭除了我的手機還有幾個雜七雜八的東西,其中就包括我的鑰匙和我的學生證,可我一着急了直接就抄起手機走人。
正在我煩得焦頭爛額時,宿舍的門從裏面被打開,出現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室友林朝陽,以往這個時間她應該出去兼職了,不知道此時為什麼會在這裏,她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談夏昕,你完了。”我還沒有來得及問清楚我到底為什麼完了,她又冒出了一句:“你和周舟都完了!”
“昨天學校學生會檢查夜不歸宿,你和周舟都沒有回來,我沒法幫你們瞞住,你們的名字估計現在已經被送上了系辦了!在這個風口尖上,你們居然還夜不歸宿!”以前學校對我們夜不歸宿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而自從在兩個星期前,一箇中文系的師姐兩天沒有回宿舍卻在第三天被發現橫屍後山之後,學校開始嚴抓嚴打,對夜不歸宿者一律給以嚴厲打擊。
我聽完林朝陽的話三十秒後才終於抓到了重點:“你説周舟昨晚也沒有回來?”
“哦,”林朝陽指着我的身後“現在她回來了。”周舟穿的並不是昨晚的那身衣服,而是穿了一襲黑的低
的連衣裙,手裏還拿着漂亮的手包,她臉上的疲憊卻是
緻的妝容也難以遮掩。周舟和我們打了招呼後便進了門,連衣服也沒有換就往牀上倒,用被子矇住了頭。
我看着躺在牀上的蜷成一團的周舟,覺得這一刻的她像一隻蚌:用自己堅硬的外殼把自己包裹了起來,不讓別人窺探她柔軟的內心。
“喲,我們的兩個大忙人終於回來了?”坐在電腦前敷面膜的季柯然毫不掩飾地用眼神打量窺探着我們,當她的眼神落到周舟身上時突然變得犀利起來,調子都高了一個key:“kenzo的新款晚禮服?prada的包包?”很快她又笑了:“周舟,我説你要穿假貨也專業一點吧,這衣服和包包我一個月多前才在雜誌上看到發佈,估計全國也沒有幾人入手,你穿着它們也不怕出去被笑。”季柯然的聲音剛落,周舟便從牀上翻了起來,我有些擔心她們又要吵起來,她卻只是站在牀邊冷笑着看着季柯然:“季柯然,下次與何老見面的時候替我問候一下他行嗎?”周舟的話音剛落,季柯然就變了臉,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周舟,眼神是毫不掩飾的驚恐。後者淡定地躺下身,把自己裹在被子裏,繼續睡覺。
我還來不及問周舟究竟在説些什麼,林朝陽的破銅鑼嗓子就響了起來:“周舟,談夏昕,輔導員打電話來了,讓你們去一趟系辦。”周舟面無表情地站起來,就像一尊沒有情的雕塑。
光就像開了刃的刀劍,在空中揮舞着,折
出刺眼的光亮,猝不及防便被刺傷。
我把背得老直,犀利的
光打在我的後背上,熾熱又瘙癢。周舟站在我的身邊,手握着我的
叉放在背後,玩
着我的指頭,我被她撓得忍不住笑了出來,而她卻站得比我還要直。
這個偽君子。
“學校三申五令不準夜不歸宿不準夜不歸宿,你們還在這風口尖跑出去,你們究竟有沒有把學校的規章制度放在眼裏,有沒有把我這個輔導員放在眼裏?”張詩詩坐在辦公桌前,表情嚴肅,風範十足“你看看你們這樣子,像學生嗎?你們還記得你們是學生嗎?”她的旁邊坐着我們系主任,豁牙謝頂的老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張老師,她們還小,隨便説兩句就可以了,下次不要再犯就可以了,別這麼嚴肅。”
“主任,這是我們班裏的事情,我自有分寸。”
“老師,我們昨天夜不歸宿是因為周舟生,我們出去慶祝,可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我看着她那張噁心的笑臉,在內心對她翻了無數個白眼,剋制了許久才沒有讓自己甩門走人。周舟還在繼續玩着我的手指,神情慵懶,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模樣。
張詩詩被我這話噎住了,眼睛裏佈滿了血絲,除了憤怒還有一絲慌亂。我在內心冷笑。原本她還維持着優雅的形象,這下她完全被我們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惹惱了,氣得雙頰通紅。
“德育分扣五分,兩人再每人寫一份一千字的檢討上來!”從系辦出來的時候,一直沒有説話的周舟突然問我:“你和張詩詩兩人有什麼過節嗎?”
“為什麼這麼問?”我扭過頭去看她,她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道:“沒有,只是覺得你平常對誰都是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樣子,對她的時候總是爭鋒相對,我覺得你們不是那麼尋常。”
“我…”
“談夏昕!”彭西南陰沉着臉站在教學大樓的門口,風雨來的模樣,我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他已經朝我走來,劈頭蓋臉地問:“你昨天晚上去哪裏了?你一個女孩子一個晚上沒有回宿舍?你還像不像學生,你知道不知道我昨晚到處找你?”我被他這一吼只覺得壓抑了許久的火猛地往上竄。
“是誰把我丟在酒吧的?你還敢説!我去哪裏關你事呀!你是我的誰?你管我去哪裏!我死在哪裏都不關你的事!”吼完我也不再去看他黑得不像話的臉,拉着周舟就走,他沒有再追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