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大家都是場面王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府上公子既然來了江南,怎麼着也要讓下官聊表心意,不如下官派人前去東台鎮請府上公子來揚州遊玩,順便與大人叔侄相聚?”呂光最近收禮收到手軟,再與兩淮官員鹽商應酬下去,恐怕還未清查這些人,他便要落下個收受鉅額賄賂的罪名,他正愁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行動,還要等待睿王的進一步指示,聞聽此言正中下懷,立刻道:“待本官修書一封,仁大人派人帶着本官的家書前去,想來他還是願意來瞧一瞧我這叔叔的。”池浩這事兒辦得漂亮,仁同方不但沒責怪他沒顧好馬三,還誇了他幾句。
回東台鎮的時候,池浩身上帶着鹽運使大人委派的新差使,帶着呂大人的親筆家書,還有鹽運使大人的親衞數名,一起前去接呂公子大駕。
池浩心裏美滋滋的,只覺得當初沒有得罪肖正清,連帶着對呂公子也客客氣氣的自己真是太明智了。
待仁同方處理完所有事情回到後宅,早就收到消息的馬氏便端着楚楚可憐的小臉,一邊垂淚,一邊為弟弟喊冤“四弟這番斷了腿,連個媳婦也未訂下,保濟堂的大夫説腿骨碎得厲害,就算接好了,往後走路也會跛的,老爺一定要為四弟作主啊,怎麼能眼睜睜看着別人欺負他呢?!”仁同方正為此事煩惱,不免有些不耐煩。
“你弟弟險些壞了我的大事,你還要在這裏哭?他得罪誰不好,偏偏要得罪呂大人的侄子!我已經派了人去請呂公子,還要看呂公子肯不肯原諒他,聽説呂公子脾氣不太好,呂大人若要為侄子出頭,別説我保不住你弟弟,到時候若是真要追究起來,我也只能將你弟弟給呂大人處理了。”馬氏一聽這話,差點哭昏過去,但她到底是被牙婆派人細細調教過的,知道怎麼樣才能不惹男人心煩,見他動了真怒,她雖哭得梨花帶雨,卻也立刻向他請罪“妾身在內院並不知外面的事情,四弟若是真帶累了老爺,就算將他給呂大人,妾身也毫無怨言,在妾身心裏,誰都比不過老爺重要,只是…可憐了妾身的爹孃。”他嘆了一口氣,不捨的將她攬進懷裏,放緩了語氣安道:“也不至於就要了他的命,至多是讓他吃些苦頭,難道老爺我還能眼看着你父母落街頭不成?”慕容夜收到呂光的“家書”後,便吩咐柳盼同行,即刻動身前往揚州。
柳盼好不容易在東台鎮找到了發揮的舞台,才不肯離開。
“王爺前往揚州有要事,民女跟着礙手礙腳的,民女就留在東台鎮醫治這些傷員,況且這些病人也需要民女啊。”
“你我既然是未婚夫,自然要同行,而且…我這個人脾氣很暴躁,格也很執拗,真認準的事兒誰也攔不住,你是要跟着本王一起走呢,還是讓阿漢打斷了你的腿抬着你走呢?”柳盼見他一本正經的説話,儼然就是下令打斷馬三腿的口吻,頓時打了個靈,又聽着這些話極為耳,忽然想起來這是她跟馬三説過的話,當下什麼節都沒了,立刻陪着笑臉,上前去給他斟茶。
“民女那是為了保住清白迫不得已才編的瞎話嘛,王爺寬宏大量,就別放在心上了。以王爺您高貴的身分,民女就算是給您提鞋都不配,王爺可千萬別再提這事兒了,不然民女可都要臊死了。”反正是怎麼貶低怎麼來,只求能與他保持互不相干的境界。
慕容夜接過茶盞,悠閒的啜了一口,瞥了她一眼,才淡淡的道:“本王允許你給本王提鞋,説,你要不要同本王一起去揚州?”她在心裏狠狠的“呸”了一口,暗想這位大約是直男癌晚期,加之身分尊貴,這輩子估計沒救了,她一個信奉男女生而平等的人,怎麼能這麼糟蹋自己,可是對上他那雙冷酷又飽含了殺意的眼眸,她立刻改變了主意。
“王爺久在戰場,雖然瞧着身體甚是強健,傷口也癒合得差不多了,但仍是需要長期調養的,民女別的拿不出手,醫術還是不錯的,王爺若是不嫌棄,民女願追隨左右。”他點點頭。
“雖然本王不缺人伺候,但念在你一片忠心的分上,就勉為其難留你在身邊吧。”柳盼在肚裏將他罵了千百回,連他祖上十八代都沒放過,甚至可追溯至大楚開國太祖皇帝,但面容仍舊堆着討好笑意,嘴上還殷勤的道:“能留在王爺身邊伺候是民女之幸,民女這就去收拾行李,同王爺一道去揚州。”自從遇到慕容夜之後,這種麻無恥的對話幾乎要成為她常生活的一部分了,雖然有時説完她都自覺噁心得要吐了,但她相信潛能是可以鍛鍊的。
慕容夜目送着她出去的身影,雙眸微眯,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角緩緩上揚,顯然心情不錯。
裘天洛在旁侍立,萬分佩服王爺的手腕,只覺得他這招殺雞儆猴運用得出神入化,雖然最開始殺馬三這隻雞的用意並非是要用來鎮住柳姑娘這隻猴子,馬三若是知道自己斷腿讓柳姑娘對王爺產生了敬畏之意,也該覺得榮幸才是。
想當初他可是眼睜睜看着柳姑娘怒瞪王爺、清楚聽到她對王爺暴的喊出閉嘴兩字,不得不説當時他的心靈受到了深深的打擊,畢竟軍中眾將士向來視王爺如神只,不可違逆。
為了讓自己的心不再受到驚嚇,裘天洛委婉的勸道:“王爺,柳姑娘似乎不太願意跟咱們去揚州。”他希望王爺別做出讓自己後侮的事情。
慕容夜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回道:“你沒瞧見她是心甘情願跟着本王嗎?”裘天洛深呼一口氣,不想再説話了,什麼時候他們家王爺也開始睜眼説瞎話了。
柳盼在東台鎮行醫的這些子,獲得了灶户的一致認可,都覺得她為人謙和温柔,善良美貌,是個難得的好姑娘,聽聞她要離開了,眾人皆拖家帶口的來送她,就算家貧,還是努力準備了小禮物。
不過都被柳盼一一婉拒了。
“大夥兒的心意我心領了,這事兒真要謝,還是得謝我大哥,是他請我來的。”她身不由己成為慕容夜與肖正清打道的棋子,再加上本認為肖正清男女關係複雜,對他實在沒什麼好印象,但自從兩人結拜之後,他待她確實一片赤誠,又見他對灶户這般照顧,她不免心存愧疚,總覺得他也是迫不得已才會走上鹽梟這條違法路,比之腦滿腸肥的鹽商與各級官員來説,他算是拿命換來的飯碗,因此才儘可能的償還他的情誼。
肖正清卻覺得這妹子真是實誠,將功勞全都推到了自己身上,頗有些不好意思,想到她的終身,還是將她拉到一邊去私下叮囑道:“呂公子若是待妹子不好,妹子一定要記得來常州,哥哥家裏也不差你一口飯吃,官宦人家規矩多,妹子可千萬別委屈了自己。”商人他尚可一,官家可是鹽梟的天敵,自從木賢自認是右都御史的侄子之後,他便有意無意的與其疏遠了。
慕容夜豈會不明白肖正清的心思,但他此行本就是為查兩淮鹽務而來,私鹽也在調查之列,因此不在意肖正清的疏遠,兩人客氣作別,慕容夜一行人便跟着仁同方派來的人前往揚州。
慕容夜名義上是呂光的侄子,他到了揚州自然要先去別館拜訪呂光。
守門小廝一路彎着,恭敬討好的將慕容夜往別館內院引。
不同於池浩眼中所見的富貴,奢華的揚州別館在慕容夜眼裏就是鹽務蛀蟲的不法之財。
柳盼一路跟着他到了別館正廳,才跨進了門坎,抬頭卻跟見了鬼似的,呆立當場。
上座一位老者身邊侍立着兩名妙齡女子,一位是蘇家千金蘇嫣,另外一位是顧清蓉,只是皆做婦人打扮。
顧清蓉也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庶妹,驚呼道:“死丫頭,你怎麼會來這兒?”辦完了小女兒的喪事,顧正元回蘇州後立即拜見了裴知府,再三哭訴貪玩的小女兒不幸的遭遇,緊接着表示願意將二女兒送到知府衙門後院,跟着裴夫人學些規矩,將來婚嫁但憑大人與夫人作主。
裴永年對顧正元的知情識趣十分滿意。
無論吳氏與顧清蓉多不願意,到底還是拗不過顧正元,滿腹委屈的坐上知府衙門來接人的轎子,在蘇州府住了沒兩,就被裴永年連同蘇家送來的蘇嫣一起帶到了揚州,轉手送給呂光。
呂光年約五旬,比顧正元年紀還長,顧清蓉也只能含淚收起嬌小姐脾氣,服侍左右,不時還要與蘇嫣爭寵。
如今在揚州別館見到顧清鶯,顧清蓉眼裏恨不得飛出刀子,砍得她遍體鱗傷猶不解恨,她會有如今的處境,全拜顧清鶯所賜!
柳盼不過是楞了一下,瞬間明白其中關竅,雖面上血褪去,到底還是找回了理智,強擠出一絲笑容。
“在下並不認識姑娘,想是姑娘認錯人了吧。”顧清蓉狠瞪着她,心道:你就算化成了灰我也認得!她正好好跟這死丫頭算賬,忽然想起自已如今的身分,且旁邊還有虎視眈眈、巴不得她失寵的蘇嫣,她馬上收斂神,低垂着頭不再説話。
柳盼還在顧家時,鮮少出門際,與蘇嫣也只在知府衙門後院見過一面,算是知道彼此的存在而已。蘇嫣對顧清鶯的美貌也有印象,此刻見到人,再聽得顧清蓉話中之意,腦子已經飛快的轉了起來,眼底緩緩浮現一絲笑意。
此情此景落在慕容夜眼中,倒教他起了興味之心,難道小騙子的真面目要被人揭破了?
不過他今是前來拜見叔父的,他依禮拜見,又道:“咱們叔侄許久不見,旁邊杵着不相干的人做什麼,我瞧着叔父身邊人似乎與我這小丫頭相識,不如就讓她們去敍敍舊,咱們叔侄也好説説話。”呂光正渾身不自在,被睿王當叔叔拜見,他差點忍不住站起來回禮,好歹還記得身處何地,這才沒有出大的破綻。
顧清蓉正愁找不到機會與顧清鶯獨處,立刻朝着呂光一禮。
“妾身這就帶着這位妹妹去花廳用些點心。”説完,她走到顧清鶯面前站定,緊盯着她的眼睛道:“敢問妹妹姓什麼,我也好稱呼。”
“姓柳。”柳盼回道。
“姓柳?!”顧清蓉挑高眉,故意拔高嗓音。
慕容夜總覺得這女子的語氣帶着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蘇嫣見狀,也不落人後,向呂光告退,過來挽着柳盼的胳膊,親親熱熱的道:“柳姑娘一路舟車勞頓,請隨我下去歇息吧。”柳盼什麼話都還沒來得及説,就被兩人給架走了。
等三人退下去之後,呂光好似**被針紮了一般,慌忙起身向睿王行禮。
“微臣僭越,請王爺責罰。”
“呂大人且坐,既然此次本王是以你侄兒的身分來到揚州,往後呂大人還須端出叔父的架勢來,省得被有心人識破。”呂光惶恐的輕輕點頭,見王爺坐下了,他才坐回椅子上。
慕容夜好奇的問道:“呂大人身邊的兩位美人,怎麼其中一人似乎認得我的丫鬟?”呂光苦笑道:“她們是蘇州知府裴永年送來的禮物,方才率先説話的姓顧,另外一位姓蘇,都是蘇州鹽商的女兒,聽説家中極為富貴,女兒也是從小嬌養長大的。説句不好聽的話,我家裏的閨女恐怕都不及她們養得富貴。”他在揚州別館度如年,就算收禮收到手軟,見識過了官員以及鹽商送來的奇珍異寶,有時候也覺得內心惶恐不安,但是顧清蓉與蘇嫣到他身邊伺候之後,他才發現她們對別館的鋪設以及各種飮食器皿、各處送來的禮物始終處之泰然,他有心試探,旁敲側擊,這才知曉她們平已經見過不知道多少寶貝,本不覺得驚訝。
慕容夜聽得其中一女姓顧,又是蘇州鹽商之女,立刻聯想到柳盼身上,與裘天洛換一個驚訝的眼神——難道小騙子跳河、改名換姓另有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