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再回秉燭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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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昭嘆了口氣，低聲説:“嬸母，我知道這天下早晚都是五叔的。”水無殤果斷否定，“幽水宮宮規，除宮主與護法之外，任何人不能進入秉燭樓內樓。”那宮女也嚇得夠嗆，迭聲説:“皇上莫急，御醫就在靖親王那，就等着王妃過去呢。”王太醫不緊不慢地拿出一小塊棉布墊子，墊在芫初，只稍微按了一下，便跪下道:“恭喜靖親王，親王妃！”芫初下意識地瞥了他一眼，對小蠻説:“小蠻，我們走。”水無殤不再説話，依然無比悽楚地説:“凰兒，你既然來了，我的使命也算完成了。”他的話讓沈芫初隱隱詫異，使命完成？難道他一直在這裏就只為等她到來？想到這裏，沈芫初不問:“難道你一早就知道我會來？”

“你來得正好，快看看她是怎麼了？”

“無殤——我十分抱歉。我不該懷疑你的。”芫初垂首，“謝謝你為幽水宮所做的一切。”蕭燁哈哈大笑，搖着輪椅忽地將躺在牀上的芫初抱了起來。他這一瞬間的爆發力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大吃一驚，而芫初聽着這個消息簡直是哭笑不得。都説生雙胞胎，是要靠家族遺傳，看來鳳雲凰真的遺傳到了她家族的基因，竟也懷上了雙胞胎，只是可苦了她了。有了這雙生子，她還如何回到現代？

聽到復國兩個字，沈芫初瞬間一個頭有兩個大。她乾澀地笑道:“小蠻，復國與否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本宮會想辦法讓鳳族那些生活在地下的族人到地面上來生活。”芫初更詫異，難道他不僅知道她要來，甚至還知道她要找什麼東西嗎？

推開塵封的房門，灰的灰燼面撲來，大火在這棟書樓肆，掉了它大半收藏，所以這裏到處都是紙灰。水無殤帶着阿初走到那房間的最盡頭，喃喃自語道:“當初，大火，我本想救下這些史冊，便出去接應你，但是大火封住了所有的出口…”他自顧地推開殘缺的書架，一座暗門赫然出現在芫初面前，“這裏面是錦陽宮主留下來的手跡，她的事以及幽水宮的所有秘密基本都在其中，我就是為了保護這些東西，才沒能出去。而芫初也有些緊張，她本不是這個時空的人，所以能不能生孩子，生出來的孩子是什麼樣，都是問號。

於是芫初與小蠻連夜出發趕回幽水宮。

“宮主小心腳下。”小蠻緊張不已，一會兒提醒這個一會兒提醒那個，沈芫初拖長了聲音，揚聲道:“我哪裏有那麼金貴了？”

“水無殤，到底發生了什麼？”芫初衝動地拖住他，其實到了這裏，她基本意識到自己是錯怪了他，心中已經有千萬悔意了。

小蠻耷拉着眼皮，沉聲道:“宮主的魔血已經被蕭燁化解，你如何給他們解毒？魔血毒蠱是一種毒咒，也是用你的血做出來的契約。如今你的魔血不在，毒蠱便也不再受你控制了。”聽完小蠻的話，沈芫初越發覺得自己應該去一趟幽水宮的秉燭樓，她堅信在那裏，很多問題都能找到答案。

“王妃脈象怪異之極，臣無法斷定。”那御醫最終給出了這樣的答案。蕭燁暴怒，“滾！讓你們太醫院王太醫來。”王太醫是太醫院的元老，蕭燁相信，眼前這個蠢貨無法斷定的脈象，那人一定可以判斷出來。但沈芫初的心卻涼了大半，無法斷定是什麼意思？難道她不是懷孕，而是得了怪病？

蕭燁朝不保夕，自己的母后又瘋瘋癲癲，這少年皇帝自知無依無靠…所以竟找到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情緒問題，那陰魂不散的噁心又襲上心頭。她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去找痰盂，歇斯理底的乾嘔起來，該死的，難道她真的懷孕了？

水無殤嘆了口氣，低聲道:“你要找的東西在秉燭樓。”水無殤冷淡地收回衣袖，低聲説:“殘了而已。”他説得那麼風輕雲淡，似乎毀掉的這隻臂膀對他來説，本無關緊要。

小蠻咬緊嘴，不悦地説:“無殤師尊，如今幽水宮都不在了，哪裏還有什麼宮規？”

“這裏是我的家，我為什麼不能回來？倒是你，為什麼回來？當初六大門派圍攻聖河宮的時候，你不已經離開了嗎？”沈芫初的話無情而冷酷，“有很多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幽水宮為什麼會失火？聖河宮附近為什麼會被埋下那麼多火藥，而我們卻一點都不知道？如果不是出了內殲，那就是有鬼了。”想命番西。

“王妃懷了雙生子，微臣那徒兒之所以不敢斷定是因為這雙生子之一，脈象十分微弱，被另一個強勁的脈象蓋住了，若有若無，所以他猶豫不定。”

“你要回幽水宮？為夫不同意。”聽到沈芫初要回幽水宮，蕭燁十分堅決地否定了她的提議。沈芫初嘆了口氣，沉聲道:“我必須回去一趟，也許秉燭樓裏還有關於太極玉的記載。”蕭燁充滿寵溺地斥責她:“阿初，你現在不同以往，你的肚子裏還有兩個孩子。為夫不希望你出事。”蕭燁緊握芫初的手，幾乎是在求她。但芫初去意已決，她不想帶着那麼多疑問窩在這裏等着自己變成一個着超大肚子的孕婦。

“誰在那裏？”眼前白影一閃，沈芫初立即低喝，之後，她又了眼睛，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呢！

如此揪心的表情，讓芫初同身受，但她明白眼前這個男人愛的是那個叫做鳳雲凰的女人，，而她卻只是借了她的皮囊。雖然她跟鳳雲凰也可能原本就是同一個人，但她卻不曾有鳳雲凰的記憶，所以也不知道她的想法究竟如何。但就像是為初兒欣一樣，她同樣為雲凰欣，因為他們都有這樣一個男人死心塌地的愛着。

“凰兒，原來在你眼中，我便是這麼不堪。也罷，既然你懷疑我，那就動手吧。”水無殤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只是他腳下那條金黃的巨蟒卻不安地騷。動起來。芫初也才注意到他腳下還躺着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只是她忽然發現，這條巨蟒似乎要長出角來，而它周身的皮膚也好像在隱隱發光。

水無殤悽慘地一笑，無奈地問:“你懷疑那個內殲是我？”

“怎麼樣？”蕭燁焦急地問。

小蠻這番話讓芫初既動又喟嘆，這丫頭到底知不知道她師父的事呢？當初鳳雲凰血洗絕命島，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師出絕命島的蕭煜卻很少提到自己師門，這一切似乎都充滿了玄機。

水無殤熱淚長，他神情地凝視着芫初，實在忍不住要去撫摸她的黑髮。

“你的右手怎麼了？”芫初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尤為突出響亮。但水無殤卻不搭理他，徑直往前走。沈芫初不死心，搶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隻袖子。

“凰兒，你當初到底為何要救我？救了我，卻又這般折磨我！”那樣令人心碎的神情，那樣令人心碎的話，他心中的痛與不甘，悉數表現在那雙憂傷刻骨的眸子來。芫初只看着這雙眸子，便已覺得揪心。

“嬸母不瞭解他。五叔其實一個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這一點他像極了父皇。”蕭昭笑了笑，“嬸母不必為我可惜，所謂天命如此。我不會強求。況且三叔也説過，五叔有經世之才，南戒給他，自然是好的。”沈芫初覺得阿煜跟着也不是不好，但想到他現在要攝政，不好走開，便也拒絕了:“有小蠻跟着我就好，你不用擔心我。此去少則三五天，多則八。九天我便回來。”在沈芫初的軟磨硬泡之下，蕭燁終於同意芫初去幽水宮。不過條件是讓她帶着十名大內高手，同時蕭燁還把自己最愛的馬與寶劍給了她。馬與寶劍她拿了，但十名大內高手她卻沒帶，這是一趟秘密出行，人多了反而更加危險。

但這該死的反應，實在是折磨死她了。那宮女竟不由分説地將她背了出去，甚至都的等不及叫來肩輿。

“臣，參見王爺。”沒多久，王太醫便來了。蕭燁也不及他行禮，便催促道:“快點給王妃把脈。”

“阿初，你覺怎麼樣？御醫説你可能懷孕，所以本王讓他瞧瞧。”蕭燁扶着輪椅過來，那神情驚喜至極。沈芫初卻只倉促地呼着，連説話的力氣都沒有。蕭燁看着御醫道:“還愣着幹什麼，快去試脈。”他滿臉喜悦，神大好。沈芫初執拗地將手腕藏到被子中，但還是沒御醫抓了出來。

沈芫初摸摸他的小腦袋，坐到了他身側，“你放心，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會跟攝政王求情的。”芫初着急地辯解:“無殤，不是那樣的，你聽我解釋。我當時真是害怕急了，他們那麼多人，四面圍攻，我…”

“我讓阿煜跟你一起去。”蕭燁不放心地説。

蕭燁的嘴瞬間咧開了花，但還是忍不住問:“快説説本王喜從何來？”

“你終於回來了。”水無殤站在黑暗之中，白衣纖塵不染，仙姿如畫，淡漠而安靜。見是水無殤，沈芫初的警惕才放下來。只是對於這個人，她再也沒什麼好。當初幽水宮大難，他臨陣失蹤，讓她孤軍奮戰，還口口聲聲説如何愛她。

“傻瓜——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沈芫初颳了刮他的鼻子，“你忘記了，我有很好的身手。”其實忘記的是她自己，在褚家寨她早已武功盡失，所剩下的不過是毫無攻擊力的花拳繡腿。

“你説呢？如果不是，我們被圍攻的那天你去了哪裏？如果不是你，幽水宮這麼複雜的地形，誰能在這裏放火卻又全身而退？”沈芫初怒不可遏。她的話字字誅心，而水無殤的神情更是讓人心碎。

“王爺，王妃到了。”宮女將芫初背進來放到牀上，“她噁心得厲害，奴婢看樣子，像是吃了壞東西。”未經人事的小宮女一臉天真的焦急。

“嬸母，你這是怎麼了？”蕭昭看着面無人的沈芫初，大驚失，疾呼:“來人，快來人啊！”她漠然地從他身邊走過，用小蠻手中的火把點燃了大廳裏的燭火。

“宮主有所不知。來這裏之前，靖親王找我説話了，他説如果這次你有什麼閃失，就算要我的命。”小蠻自嘲地笑了笑，“只是他有所不知，小蠻這條命原本就是宮主給的，若是宮主有了閃失，小蠻斷斷不會獨活。”

“你還回來做什麼？”水無殤面無表情地看着她。眼神空，神情漠然。

看她愁容慘淡，蕭燁吻着她的手，温柔地問:“娘子，你這是怎麼了？難道不高興嗎？”蕭昭馬上起身跪在了芫初面前，“多謝嬸母成全。”這一跪，沈芫初才知道這少年天子的真正用意，他百般接觸她，或許這才是最終目的。原來她的善良，早已成為他的目標。想到這裏，沈芫初不啞然失笑，原來在這古代，連這十幾歲的少年也能將她看透。

“皇上，”剛巧蕭燁派來的宮人趕到。

“靖親王要奴婢來接王妃過去，説有要事商量。”

“小蠻，本宮問你話呢！”芫初追問。

而芫初竟下意識地想要逃，她不想懷孕，更不想生孩子。因為那會讓她多出一份牽掛，更嚴重的是可能會打破歷史秩序，從而真的回不去了。

“小蠻，誰説幽水宮不在了？只要宮主在，幽水宮就在。”水無殤冷笑地嘲諷着她。沈芫初也看了一眼小蠻，她同樣覺得小蠻這番話説得非常蹊蹺，似乎她非常想進入那個內樓。而那個內樓到底是什麼，芫初卻絲毫不知道。不過，她卻記得非常清楚，小蠻與水無殤的關係之前是非常好的，但此時卻有種分道揚鑣的覺。最終小蠻還是在留在了外面，水無殤接過火把帶着盲獸，將沈芫初引到了秉燭樓。而在這過程中，細心的沈芫初始終見水無殤藏着右手，而那右手也以一種奇怪的姿勢縮在袖子裏。

她來的目的輕而易舉就被他猜對了，看來水無殤的確非常瞭解她。

魔血毒蠱她不陌生，但鳳族人到地面生活會被陽光燒焦，她還是第一次聽説。聽小蠻的描述，那鳳族人豈不是跟血鬼一樣了？

“魔血毒蠱嗎？本宮給他們解藥就是了。”沈芫初故意看着小蠻，她不知道這丫頭到底還有多少事隱瞞着她。小蠻抓起一把玉如意，放到芫初手中，“宮主這個好。夏天時候把玩在手，冰涼可愛。”zvxc。

“你騙我，你本不高興。”蕭燁失落地看着她，黑眸裏全是莫名的焦灼，“如果你現在還不想生下他們，為夫就暫時不要他們，好不好？”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輕撫她的後背，喃喃自語。但那手掌之下的温柔，言語裏的纏綿不捨，無一不昭示着他對她腹中孩兒的期待，要説出這種話，他需要下多大的決心，忍受多大的痛苦？沈芫初心中一酸，幾乎要滴下淚來。有人説，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的最高表現，便是為他生下孩子。那麼，她現在不想生下這些孩子，難道是説明她還不夠愛他嗎？沈芫初空前的忐忑與糾結。產前抑鬱，竟來得如此之早。芫初懷孕的消息瞬間便傳遍了皇宮。現在是蕭煜得勢，所以那些皇親國戚們變着法子巴結他，而芫初和蕭燁又都是蕭煜的至親，所以登門道賀的人，絡繹不絕，各種稀奇禮物都堆成了山。小蠻站在一堆禮物面前，胡亂地扒拉着，卻也沒跳出一件巧的，全是俗物。

“凰兒——”他忽地緊緊擁住她，淚如雨下。男人用殘缺的雙臂用她入懷，力氣之大，似乎想要將她入體內。口口聲聲的凰兒，寄託着無盡刻骨相思，那種倍受煎熬的苦楚，讓水無殤夜難眠，寢食難安，生不如死。擁有她，哪怕只有眼前這短暫的一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