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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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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斂夏反思完,在已經涼了的水裏打了個噴嚏,慢悠悠地邁出浴缸。

他伸向睡衣的手驀地頓了一下,琥珀的大眼裏閃過複雜的情緒,他定定地看着那件做工良的黑絲綢睡衣,卻彷彿透過衣服看向了記憶中的某個角落。

“呵…”良久,小小的孩子笑了一聲,説不出是什麼意味,隨後一把抓過睡衣拉開浴室的門。

面而來空調的涼意讓他狠狠打了個顫,髮絲和身上還在滴水,十一歲的孩子渾身赤·地站在房裏,靜立片刻後快步走向衣櫃開始瘋狂地翻找,所有黑的衣服被拽出來進袋子裏,那雙稚的小手因為力道過大而顯得痙攣可怖,細小的貝齒死死咬住下,像是在拼命壓抑着什麼,鮮血從間滑落,在孩子白皙的下巴上劃出一道觸目驚心的紅痕。

穆斂夏打開卧室的門,將裝了衣服的大袋子用力扔在走廊裏,關門後拿起家裏的座機撥通專用頻道,聲音發顫卻異常堅持地説道:“門口的衣服扔出去,立刻!馬上!”做完這一切他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將自己摔在牀上,也不管還在滴水的發,就這樣深深地將自己埋在一團被子裏,沉沉睡去。

這邊秦叔放下話筒,上樓見了那隻裝滿衣服的袋子,嘆了口氣,還是聽從自家小少爺的話,將東西扔了出去,只是眼中的擔憂又深了一層。

穆向秋一回到家就見到秦叔滿臉凝重地站在客廳裏等着他,他皺了下眉,問道:“斂夏怎麼樣,很嚴重?電話裏不是説沒什麼大問題嗎?”説着沒等秦叔回答就匆匆向樓上走去。

秦叔猶豫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着應該怎麼開口:“大少爺,小少爺他這次醒來後看着有些…不一樣了。”穆向秋停下腳步,轉頭看向秦叔,“怎麼回事?”秦叔想了想,“小少爺在醫院醒了之後就一句話也不説,更沒見生氣什麼的,您也知道,小少爺那個脾氣若在以往怎麼説也是要鬧一鬧的。而且在聽説了老爺夫人明天要趕回來的消息之後,小少爺説自己傷不重沒必要打擾他們,還有就是…”聽了這些話穆向秋面上也沒什麼表情,只是問道:“還有什麼?”

“小少爺還問起您…雖然他沒明説,但秦叔怎麼也是看着你們長大的,那意思應該是想要見大少爺…”天知道小少爺上一次主動找大少爺是什麼時候?!平時見了大少爺眼睛都不想抬一下,這不是一摔受什麼刺了吧…秦叔心裏忍不住唸叨。

聽到這裏穆向秋已經往穆斂夏的卧室走了,看秦叔好像還沒説完,催促了一聲:“嗯?”

“小少爺剛剛還扔了一袋子衣服,聽着心情不太好。”少年靜默的眼底顯出些詫異,丟衣服?

走到卧室門口,穆向秋隱約聽見門裏有些動靜,意識到那聲音是什麼,少年在原地頓了下才開門走進去。

他打開牀頭一盞小燈,把光線調到最暗,細細打量秦叔口中“有些不一樣”的弟弟。

小孩兒似乎正沉浸在一個恐怖痛苦的夢魘中,眼睛都哭紅了,乎乎的小手死死摳在被角上,稚的臉上寫滿了委屈與悲傷,一邊哭嘴裏還含糊地念着什麼,一遍又一遍,分外執着。下被咬破了,白的下巴上還有乾涸的血跡,那樣子分外狼狽悽慘,像是受了委屈找不到主人的小貓。

穆向秋看着小孩兒,心底重重地疼了一下,先前聽秦叔説那番話時心中的複雜思緒此刻忘得一乾二淨,只想將這個哭得狼狽的孩子抱在懷中讓他不再難過。少年低下頭湊近,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小孩兒的樣子愈發可憐。

驀地,穆向秋給小孩兒抹眼淚的手僵住了。

他聽清了小孩兒在夢中一遍一遍念着的話:“…不是我…哥哥…我沒有…不是我做的…”少年狹長的眼眸閃過深思與疑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俯身在孩子耳邊輕聲低語:“哥哥知道,不是你做的,哥哥知道了。”看着終於安穩下來的孩子,穆向秋在牀邊靜靜坐了一會兒,又給小孩兒仔細掖了被角,在想要起身離去的時候卻到微小的阻力,他驚訝地低下頭,發現衣角被緊緊抓在一隻小小軟軟的手裏。

穆向秋哭笑不得地發現,只要自己一想要把衣角拽出來,牀上的孩子就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

他站了一會兒,終是妥協,也沒外衣,將小孩兒連被子抱在懷裏,就這樣睡了。

穆斂夏醒來後發現自己被緊緊抱着,再一抬頭就看到了那張比記憶裏要年輕許多的臉。

穆斂夏之前曾經聽説,人在死之前的一瞬間會想起很多事情,這一生的倥傯歲月哪怕是瑣碎的片段也會一一浮現,然後定格在最為牽掛和在意的一瞬,死去。

如果這真的是上天垂憐我,讓我在死去的瞬間大夢一場,那這一定是我這輩子做過最美好的夢境了,他想。

美好到,連碰一下都會惶恐。

小孩兒最後還是忍不住伸出白的手指一點點描畫,的皮膚,英俊深邃的輪廓,鋭如劍鋒的眉宇,直的鼻樑,還有即使在睡夢中也輕輕抿緊的,手指最後停留在光潔的眉間,這時的穆向秋眉心還沒有印象中那道深深的溝壑,即使表情嚴肅也帶着青無法掩蓋的光彩。

他終於能在那些黑暗晦澀的時光之前,再次遇見這個人。

這是他的哥哥。

只有穆斂夏知道,這個年輕的,健康的,意氣風發的穆向秋,對自己而言是多麼難得而可貴,像是茫茫沙漠里美好卻不真實的海市蜃樓,渴望着惶恐着卻不敢靠近,因為下一秒可能就會消失。

手被輕輕握住,少年漆黑的眼底隱隱有些笑意,“醒了?”小孩兒怔楞一下,繼而出甜甜地笑,他喚:“哥哥。”孩子稚的聲音清亮柔軟,暗含着不為人知的顫抖。

穆向秋一向淺眠,早在小孩兒動作的時候就醒了。孩子軟軟的手指在臉上小心翼翼地滑動,摩擦間勾起了細微的瘙癢,簡直能一直癢到心裏去,他好笑地睜開眼,看向那個一大早調皮的小傢伙。這一看卻發現了有趣的事,他挑眉,“沒穿衣服?”小傢伙愣愣地看着他,沒反應過來話裏的意思,過了一會兒才蹭地一下紅了臉,紅了耳朵,最後連脖子也紅了個徹底,磕磕巴巴地開始解釋:“那個…睡衣…不見了…啊,不是…是扔了…”穆斂夏哭無淚,恨不得整個人鑽進被子裏去,這就是赤果果的自作孽不可活啊!誰能告訴他為什麼重生以後和自家哥哥第一次見面要在牀上討論睡覺穿不穿衣服的問題啊嗷嗷嗷!

糾結不已的穆斂夏沒注意到,他的哥哥就這樣連外套都沒抱着自己睡了一晚。

他也不曾知曉,昨晚半夜終於安穩睡後,穆向秋爬起來給他咬破的下輕輕塗上一層藥膏,他的哥哥側着身子看了他好久,才閤眼繼續不多的睡眠。

作者有話要説:穆向秋:"你怎麼可以果睡?!"小夏寶寶:"噓…我賺收視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