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定數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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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個晌午過去了,依然沒有見到凌嵐若的身影。
漫天荒野中,只有秋風蕭瑟,肅殺意味漸濃。
饒是“嘯霜”這般寶駒,也不免疲倦。
:“下來歇息歇息吧。”凌徹率先跳下馬來,又伸手攬了花朝下馬。
他牽着“嘯霜”走到一顆茂盛的古樹下,解開它高昂雪白脖頸下的繮繩,在它身上輕輕拍了兩下,它長嘶一聲,領着黑的駿馬自由的向河邊走去。
花朝盤膝坐在草叢中,只覺渾身痠疼。
:“在馬上顛簸久了是會這樣的,嘯霜會挑平坦的路走,若是換了那匹黑馬,會更辛苦。”凌徹看出她的不適,温言道。
花朝揚臉對他微微一笑:“我沒事。”她將他不經意lou的擔心神盡收眼底,沒來由的,心底湧起一絲暖意和欣喜。
凌徹思量了半晌:“想必她是回房不久便離開了,不然也不會追了那麼遠也不見蹤跡。”:“放了她去,不好嗎?”花朝猶豫良久,還是忍不住道。
凌徹只是淡淡的:“賜婚聖旨都已頒下了,便是神仙也回天乏術。”花朝從荷袋中摸出那塊雲百福玉佩,語帶惆悵:“你還記得這塊玉佩嗎?四哥哥找了好久都不曾找到,昨夜從她身上掉落的。”凌徹就她手中看了一眼,一言不發。
:“自幼,我們便見慣了被政治和權力所犧牲的姻緣,她既痴情至此,何必定要拆散了才好?”花朝見他不語,又道。
凌徹冷冷道:“多一樁不多,少一樁不少。更何況事已至此,斷難逆轉。”花朝垂下頭下,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
凌徹見狀伏下身子,輕輕按住她肩頭,半晌才緩緩開口:“據我所知,煦似乎對她並無此意。”:“那是因為,所有的人都把她當做未來的二皇子妃來看,煦自然對她敬而遠之。我雖對她並無過深瞭解,卻能覺得到她對煦的情,她子剛烈,又極有主見,正好彌補了煦天的弱處。”花朝辯解道,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凌嵐若就是煦的如花美眷。
凌徹啼笑皆非,耐着子道:“即便如此,你也要想一下二皇子,如果當真縱容嵐若去了西南,不只二皇子面上無光,便是煦也斷斷不會接受她的。”花朝似孩子一般嘟着臉,不再做聲。
凌徹一時心神盪漾,柔聲道:“如果把你嫁給你不愛的人,你也會如嵐若這般決然離去嗎?”:“可是,我愛的那個人,他又愛着誰呢?”花朝凝視着他的眸子,答非所問。
凌徹放開她的手,緩緩站起身來,望着遙遙的遠方,神莫辯。
就在此時,前方的嘯霜猛然長鳴起來。
:“她在那裏!”凌徹側耳傾聽片刻,拉起花朝便向嘯霜的方向疾步而去。
果然。
一片低矮的水草叢中,那抹淺藍不是凌嵐若又是誰呢,嘯霜和黝黑駿馬盤旋在她嬌小的身子四周,不停的低鳴着。
:“你還是找來了。”她慘淡笑道,一身平民的裝扮,只扎着兩個麻花辮,臉上脂粉全無,亦沒有佩帶任何金玉首飾等物。
凌徹並不多言,指着那匹黑馬簡單利落道:“走吧。”:“今除非我死,不然絕不會跟你回去。”凌嵐若霍然起身,手中已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凌徹鼻子裏哼了一聲,冷冷看着她:“用死來威脅,這倒是個好辦法,只可惜這招對我沒用,想死,隨你去。只是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定遠王府。”:“你,你到底是什麼做的心腸?”凌嵐若不敢置信的看着異母弟弟,淚水滑過蒼白的面頰,握着匕首的素手也不顫抖起來。
凌徹眼底戾氣忽重:“你有什麼資格問我這句話?當年你娘待我母親又是怎樣的心腸,我們不過彼此彼此!”:“我娘她不是已經受到了懲罰?她疾病纏身,盛年早逝,這段恩怨為什麼你不肯放下,梅姨都已經釋懷,你為什麼不能放過我,徹兒,你放過我好不好?我不能嫁給二皇子,我不甘心做凌家攀登權位的階梯,我不要嫁給她。”凌嵐若在他冷若冰霜的視下渾身顫慄着,淚水紛紛而落,俏臉上滿滿皆是隱忍的悲慼之。
奈何凌徹全然聽不進去,他只不耐煩道:“不必多説,你是自己上馬還是被我丟上去,自己選吧。”:“不,我不回去,我絕不回去。”凌嵐若口中喃喃着,顯是已到崩潰邊緣。
凌徹正待上前抓住她,花朝輕輕按住了他的手。
:“淩小姐,有話好説,咱們先回去,恩?”良久沒有做聲的花朝背對着凌徹走上前去,温言撫着凌嵐若,小心翼翼將她手中的匕首取出,卻順勢將那塊玉佩到她手中,她雙手寒的怕人,似乎聽得見自己心口怦怦急跳的聲音。
凌嵐若失而復得心愛之物,驚詫之下竟温順的由花朝將她扶到黑馬上。
:“好了,咱們回去吧。”花朝回頭對凌徹道。
凌徹滿心不悦,自是不疑有它,轉身上了馬背,對花朝伸出手。
花朝卻又轉過臉對凌嵐若低低道:“坐穩了,一直向前走,不要再回頭。”説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馬鞭對着馬身一記狠鞭,黑馬吃痛受驚,如離弦之箭飛快向前衝去。
不論結果會如何,至少努力為自己爭鬥過。
這般深情,實不該被辜負的。
凌徹怒道:“你!”即刻揚鞭去追。
卻只聽身後撲通一聲。
轉過臉去,花朝已應聲落在水中。
淡紫鴻雁細錦衣浸透了水,一分一分向下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