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蜀道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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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到船艙裏,還有機輪艙、鍋爐艙裏看一番。宋彪才愈發能夠體會到什麼叫一分價錢一分貨,不可否認的是本傳統技工的水平還是很高超的,在船甲板木料的處理加工上很有一定的水平。
這樣的工藝水平對中國的老木匠而言也不是難事。
宋彪四處參觀一番,心裏有着很多想。虞洽卿不明就裏,只是一直陪同在宋彪身邊,不時講解兩句。
從鍋爐艙裏走出來,宋彪才和虞洽卿問道:“這船從本買過來要花多少錢?”虞洽卿道:“回稟聖上,此船買價是二十萬關東銀圓,價格比較高,因為他們採用的雙脹式蒸汽機都是從美國進口,實際上就賺了一個木料和手工費。”宋彪想了想,提醒道:“鋼材、生鐵、鍋爐、管道和大小五金都是本貨啊,哪裏只是賺個手工費。虞老闆。中國水道如此之多,這樣的小貨輪和客輪需要量有多少啊,如果都從本進口,我們要支付多少白銀啊?你也是一位經辦實業的大實業家,為什麼不想辦法建一家中國人的造船廠?”虞洽卿嘆道:“聖上,草民也是深有同,只是不通此事,不敢貿然行事,如今既然有聖上的金口玉言。草民自當鼎力辦理,縱然是傾家蕩產也要辦出來!”宋彪看着虞洽卿壞笑起來,道:“我説咱們也是老情了,你還拿話套我是吧?誰辦工廠不是為了賺錢,你只要能辦好,怎麼可能不賺呢,這麼大的生意和市場容量,就算中國各省都有船廠,大致也能養活這些廠子。你也別草民了,都什麼年代了,你當我這位皇帝是滿人啊,佛説眾生平等,帝國時代,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是皇上,你也不是草民啊。給我做事的人,自稱微臣、卑職的都有點道理,自謙。你又不吃公糧官餉,你是納税大户,我等衣食父母啊。”説完這話,他還特意和身邊的陸軍部大臣舒方德問道:“舒大臣,你説是不是這個理啊?”舒方德也呵呵笑出聲,道:“皇上聖明。”虞洽卿這一下就慌了,古話説伴君如伴虎,他實在説不清皇上是什麼意思,想起人説皇上之父母兄族都死於本人的旅順大屠殺,自己買了本輪船承運聖駕,那就是欺君之罪啊。
想到這裏,虞洽卿突然之間就嚇壞了,他真的沒有這樣的用意啊,匆忙跪伏在甲板上自責道:“聖上,草民罪該萬死,已犯欺君大罪,望聖上念草民絕非有意,饒恕草民死罪。”宋彪只覺得一陣頭疼,他終於明白同盟會為什麼要阻攔他做皇帝。
中國還有一個皇帝在這裏,似乎國民們就很難理解真正的人人平等是一個什麼樣的概念。
宋彪只能是搖了搖頭,嘆一聲,讓舒方德將虞洽卿拉起來,此時的甲板上還有很多人,有水手,有外國的技師、領航員、機輪長,還有特務局的人,王永江、袁金鎧、陳其採、陳其美…一大堆人都在這裏。
大家看着虞洽卿這番惶恐也是不知所以然。
宋彪對皇帝的這個東西的理解是比較片面的,因為他沒有這個時代的很多慣,而其他的人站在此處,想到他是帝國的皇帝陛下,內心深處都充滿了一種神秘的恐懼。
這和英國人對女王的態度是截然不同,甚至也不同於俄國人對沙皇、本人對天皇的態度。
因為搞不清是什麼情況,大家以為宋彪生氣了,每個人都忽然間變得非常擔心,讓整個輪船甲板上的氣氛異常緊張,鴻昌輪船公司這邊的人匆忙都一起跪伏,而袁金鎧等人也低首不語,心裏都在琢磨着。
舒方德好不容易才將虞洽卿給拉了起來。而虞洽卿直到這時依然是很害怕的。
他説欺君之罪。
宋彪基本也就明白他在害怕什麼,講別的話可能也沒有意義了。宋彪就做出一番寬宏大度的姿態,和虞洽卿道:“我心裏其實不是很好受。甚至有一種被本人羞辱的觸,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有意為之,而且事情已經這樣了,我確實是沒有任何要怪罪你的意思。你不要擔心,你這樣子擔心下去,讓大家都很緊張。確實也沒有必要。至於你説我一箇中國的皇帝去四川視察還要乘坐本的小貨輪,這肯定還是很尬尷的事,可總比又乘坐本和英國公司的本輪船好一點吧,國內的民族船舶工業和航運業幾乎是一片空白。能幹出點成績不容易,所以我不僅沒有要責備你的意思,還想繼續支持你,努力做出更多利國利民利己的實業大事。”聽了這番話,虞洽卿這才如釋重負,心裏也非常的動,覺得自己剛才確實是有點反應過。
這也正常,畢竟皇上這個東西自古以來在中國就是最大的大殺器。
此番小變故讓宋彪心裏慨良多,就讓秘書局的局長袁金鎧去處理此事,讓跪伏在地上的水手都起身。不用如此緊張下去,而他則先行回了自己的船艙。
他現在才知道皇上還是少外出為妙,嚇人的。
等了一會兒,舒方德就重新將虞洽卿喊了過來,就在船艙裏面單獨談點事,省得虞洽卿一驚一乍的又將別人嚇壞了。
此時的虞洽卿誠惶誠恐,心臟依舊撲通通的亂跳,那顆蒼老的心臟差點都嚇裂了,這一刻也只能是盡力故作鎮定。先再一次謝過宋彪的赦免,這才坐下來,從舒方德手裏接過茶盞,忍不住就咕嚕嚕的喝了一大口。
宋彪倒是很鬱悶的了煙。
他稱帝以來,基本都是和往最悉的這部下們打道,大家對他比以前更小心謹慎一些,更畏敬一些,禮儀更重一些,稱呼變了,除此之外,他真的還沒有發現什麼太難適應的事情。
今天算是給他遇到了。
宋彪基本是在這一刻才真正的意識到皇帝到底意味着什麼,話説,這種覺還是的,難怪中國人潛意識裏都想做皇帝呢。
宋彪將手裏這盛京牌的捲煙了一大半,這才重新和虞洽卿説道:“我們還是繼續剛才的話題,因為這個事情談起來還有很多非常值得注意的問題。國家要富強,百姓要富裕,經濟首先要發展起來,要發展經濟就要源於貿易,而貿易就係於通,就這是我們為何要重視鐵路和航運的原因。我此次去四川想要解決很多問題,但我認為一切問題正源於四川之封閉,如果我們能打通四川和中原、湖廣的聯繫,其關鍵也就在於鐵路和航運,此兩點辦好,四川的所有問題都能解決。”虞洽卿深贊同,道:“陛下聖明,其實要説到四川的航運,首先要解決的就是三峽航道的問題,自乾隆年間開始,朝廷…前朝就很重視解決此事,峽江航道險灘、暗礁極多,來往船隻遇險十之一二,往年滇銅自chóngqing發船至武昌,因為銅重,沉船率更高,道光年間,奉節縣曾經捐資萬餘兩白銀清除數十觸暗礁,整治險灘,因為經費不足,效果並不是很好,道光二十年,湖北鉅商李平忠一次捐資二十萬兩白銀,疏通四川夔州至湖北秭歸之間峽江航道,至此,航行峽江才變得安全,如今觸礁之事已經很少遇到,像我們這種汽輪因為能自行控制快慢,遇到危險之處可以放慢速度,危險則更小,只是在我看來,如果zhèngfu繼續出資整修疏通航道,峽江航運的能力還能繼續提高,江水汛期之時,數千噸大輪也能直抵chóngqing。”宋彪問道:“你估計要花多少錢?”虞洽卿想了想,道:“花小錢只能辦小事,要辦這樣的大事,恐怕需要數百兩萬銀子,耗時歷久,需要三四年才能完工。只是如果能辦成,來往chóngqing和武昌之間都是幾千噸大輪,從chóngqing至上海也不過一週來去,依託長江航運,沿岸各省都能致富。商旅繁華,貿易更加昌盛。也許七八年間。zhèngfu就能通過税款增收拿回投資。”宋彪點頭,道:“你這個説法是對的。而且這個事是肯定要做好的,我看你這幾年就可以想着這些事,提前增加千噸大船,或許以後就能搶先一步將生意做大。現代各國對資本家都是鼎力支持的,因為你們不僅是zhèngfu的納税大户,還能創造大量的就業。英法德美都是這樣,本更是如此積極,我也一樣,我看你成為一代航運巨頭和船業大王。如果你有信心,我可以將江南製造局的船廠租給你經營,你可以用經營所得的利潤逐漸買下這家造船廠。如果你信心,直接買下去也沒問題,若是資本不足,zhèngfu可以分期收款,條件只有一個,那就是將廠子經營好,做好中國造船業。現在是造輪船,以後還可以造軍艦。”虞洽卿大喜過望。
此時的虞洽卿雖然是寧波商幫的領袖。卻只有四十三歲,正直力旺盛和雄心之時,聽了宋彪這番話,自然是積極想要經辦這樣的大生意。
宋彪這段時間一直在思索四川的問題,四川為什麼會成為軍閥割據和分裂最嚴重的地方,地方勢力為何如此猖獗,他想來想去,唯一的答案就是四川的封閉。
自古入川一條路。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這是zhōngyāng無法直接控制四川的最重要的原因。想要打破這樣的局面,首先是四川鐵路的修建一定要加快,川漢鐵路這個設想就別折騰,此路一直到21世紀才真正修通,此前各種折騰最終都不了了之,晚清和民國兩屆zhèngfu前後花了三千多萬元的借款也只修了幾條小鐵路。
宋彪計劃搞一個更現實的方案,要麼是襄渝線,要麼蓉襄線,從成都修建到漢中,從漢中再修鐵路至十堰、襄陽、隨州連接京漢鐵路,這條鐵路看似繞了一個大圈子,中間在漢中段的修建也比較困難,但肯定比目前的川漢線要容易的多,否則也不會在六十年代就修通,而後者則一直修到了2010年才完工,據説三峽段因為存在大量的喀斯特地貌,屬於世界上最難施工的鐵路,造價比青藏鐵路還要高。
由此來看,晚清民國的那三千萬銀圓的借款輕鬆打個水漂不見聲響也很正常。
出漢中還有一個好處是鐵路可以直接修到天水市、武威,就能使四川的糧食直接運往中國最缺糧食的西北地區。
至於四川省內的鐵路,怎麼修都不是什麼太大問題,至於四川鐵路如何到雲南,這也是很頭疼的事情,宋彪只能説不管花多少錢,哪怕完全請外國人來修建也要修通。
路權重要,還是國家領土主權重要,這恐怕是不難衡量的。
宋彪和虞洽卿之間可以談的事情還有很多,絕對不止船運之事,利用這段時間,他也和虞洽卿詢問了紡織廠那邊的事,虞洽卿不比遠東商行和張弼士的南洋系,寧波商幫經不起這兩年的大虧損,再加上內戰和前段時間的金融風波,寧波商人損失慘重,錢莊業大虧損,連虞洽卿也難逃其災,他們只能將紡織廠的大股份都賣給遠東紡織總公司。
上海銀行,上海銀行。
上海銀行在上海本部的經營都差點停止,如果不是靠遠東銀行的拆借,上海銀行在上海都要關門,不過,容星橋也不是省油的燈,乘機低價買走了上海銀行的大半股份。
寧波商幫中,虞洽卿的虧損倒是最小的一位,因為他聽了張弼士的勸説在去年底就將手裏的橡膠股拋售,如今的虧損只是受整個風波的牽累而已。
聽虞洽卿説完,宋彪才知道這些事。
宋彪如實嘆道:“生意場果然是很險惡啊,我倒是不知道遠東商行那邊買了你的紡織廠,這樣也好,其實你們寧波商人就是這點不好,做生意扎堆,看什麼生意賺錢就都投一股,不肯集中力辦好一件事。航運業發展空間巨大,你不妨就集中力做好航運和造船生意。上海銀行呢,等你們的實力重新恢復了,想要收回股份,那就再和容星橋談吧,我倒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容星橋沒有專門和我彙報此事,説明他也不認為是一件非常大的事,可能從總資產的數額來講,他也不覺得是一件特別大的買賣,需要單獨和我稟告。”虞洽卿笑道:“皇上,您這話可真是傷了咱們這些寧波商人的心了。”宋彪則道:“別傷心了,如果不是我讓張弼士暗中通知你早點賣掉那些騙子股票,你恐怕虧損更多。橡膠風波之事,正好是情報局這邊從國外查到了一些很特殊的情報,張弼士也到處打聽了這些橡膠公司的背景,這才發現都是虛報資產的假公司。只是當時的事態已經很複雜,説出來就是一片大亂,我們就只能坐觀其變了,誰也沒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最終還是一場大亂。”虞洽卿沉默良久,道:“皇上,我以為此乃天命所歸,命中註定如此。現在想來,我也是僥倖逃此事,正好當時確實是因為紡織廠的事情虧損太多,張弼士和我一説,我便早早賣了這些股票重新注資辦鴻昌航運公司。説起來,鴻昌航運公司還有張弼士的一成乾股。”宋彪並不是很喜歡談這個事情,畢竟背後的隱秘事件太多,比如説近期這段時間正在有人質問的麥邊利、嘉道理、白克文等橡膠公司的大騙子都去了何處?
此問題如何説呢,自然是要問特務局。
正因為不能公佈的辛辣機密太多,宋彪才不能繼續在這個問題上談下去。
他轉個話題問虞洽卿道:“我記得以前讓你和遠東商行一起合辦一家絲茶貿易公司,現在置辦的怎麼樣?”虞洽卿稍稍有點尷尬,道:“回稟皇上,中潤絲茶貿易公司堪稱是慘淡經營啊,我這邊的辦法實在不多。如果要説生絲的質量,我對比過本生絲,質量上其實還不如咱們,關鍵是咱們的税太離譜,苛捐雜税多如牛,我一擔絲賣出國,賣價不過四百餘兩銀子,税款佔了賣價一半,而本的税率只有咱們的1/3。他們的生絲出口到美國,價格也就比咱們便宜兩三成,紡織業本來就不過一兩成的利潤,這低一成的成本進價,哪個廠子也不會要咱們的生絲,除非是對質量真有特別的要求。至於茶葉,這就是另外一回事,一是各國現在都有生產茶葉之地,二是各國多買紅茶,三是咱們税高,四是咱們運輸困難,成本高居不下,五是咱們的茶葉質量確實也漸不如前,六是崇洋媚外,居然連上海的小市民都以喝上印度茶葉為榮,堪稱是恬不知恥啊。”宋彪則道:“税的問題好解決,如今江浙和福建都在帝國zhèngfu的控制中,我已經讓歐陽錫專門就此進行調查,預計明年2月之前會臨時對國內絲茶税進行調整,江浙一帶苛捐雜税已經先行免除,明年乘着這個好時節抓緊幹一次大買賣吧。如果資本上有不足之處,可以另外找銀行多想想辦法。”虞洽卿此刻只覺得是無比幸福,往年在中國經商就是孫子一般,空有錢,到處被朝廷盤剝,現在還真是第一次有翻身當主子的快。
想到此處,他便誠心和宋彪讚歎道:“皇上,你若能早登基大典,那真是我萬民之福祉啊。”宋彪微微的笑一聲,沒有説什麼話。
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在他治下能賺錢,那當然是巴不得他早登基。
現在的情況就是宋彪已經説要當皇帝,而且就這麼先當着,大家都知道這真的是肯定當了,全國上下各派勢力加起來也打不過他一個,眼下最後的問題則是宋彪何時正式登基。
正式登基之後,年號是肯定要改的,其他總總規矩都要重新制定,在此之後就要穿龍袍了,三宮六院都要置辦。
大家都是這麼想的,如今就看具體的時間了。
虞洽卿此時真是巴不得宋彪明就正式登基稱帝,昭告天下,奉天命,治萬民。rq(njxs),請收藏(nj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