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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宣統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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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情況就是東北的子好過,本的子還湊活,關內就和地獄一樣。

宋彪上午的第一個電話打出去,新政局那邊陡然一震,全部的人都跟着忙碌,學者出身的歐陽錫只能急忙將所有資料都抱在懷裏去三樓。

到了宋彪的辦公室,歐陽錫帶了六百多頁紙的資料。

宋彪很奇怪的看了歐陽錫一眼,心想你這十五分鐘內能將六百多頁紙的資料都説一遍嗎?可他還是先讓歐陽錫坐在他面前,善意的提醒道:“有問題的話,那就簡單的説一説,如果沒有整理好,我們下午另外約時間。”他這個人很現實,既然要倚重對方治理東三省,總還是要顯得特別親切,畢竟對方不是軍人。

歐陽錫匆忙答道:“整理好了,截止10月份,東三省在宣統元年的含關內市場的外銷總額是53億清圓,預計年底之前能達到75億清圓,後面兩個月主要是看大豆和其他糧食的外銷,以及煤炭、鋼鐵、羊絨、砂糖等主要外銷品在12月之前的外銷額。”説完這話,歐陽錫就將外貿科的統計和預測報告提給宋彪。

宋彪將這份報告拿過來仔細翻看着·東三省現在的外銷基本情況和本差不多,對國際市場出口大豆、煤炭、礦產品、羊絨、砂糖、木材、皮,對關內、東南亞、朝鮮外銷砂糖、紡織品、鋼鐵、玻璃、煤油燈、火柴、大小五金、鐘錶、銅製品等初級工業產品·對關內還大規模的銷售糧食。

經貿大戰就是東三省和本之間的戰爭,雙方目前也就是在茶葉、生絲、大豆、砂糖、羊絨這些領域沒有衝突,其餘各個方面都大面積的衝撞,特別是煤鐵和紡織品領域的衝擊已經到了觸目驚心的地步,基本上是東三省煤鐵領域佔據優勢,而本在紡織品領域佔據優勢。

東北大豆依然是東三省外貿出口的主力產品,今年預計外銷大豆175萬噸,佔據國際市場需求總量的60%·第一次有望突破四千萬英鎊的單項外貿額,煤炭預計外銷2470萬噸,鋼鐵預計外銷185萬噸,其餘糧食預計外銷550萬噸·砂糖預計外銷92萬噸(這一點真是遠遠超出了宋彪和遠東財團的預估,因為甜菜的產量真的很厲害,這玩意的產量是用噸來計算的,而且利潤巨大,宋彪本沒有想到砂糖廠的利潤率會超過鋼鐵廠、紡織廠,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紡織品對關內、朝鮮、東南亞外銷預計1400萬銀圓,此為東北六大外銷類。

就在宋彪看報告的時候,歐陽錫試探的問道:“中堂,財政廳這邊正好有兩個問題要和您通報,一是今年的煤炭税是直接上報總帳·還是繼續另外開帳納入特別税中?二是紡織業今年全虧,各家都虧的厲害,正好一些大廠的税收優待都到期了,和本紡織業拼的血本無歸,紡織協會提議總督府能否將税收優待再延遲兩年。”宋彪想了想,問歐陽錫道:“今年的税收總額和財政總收入的估算值出來了嗎?”歐陽錫答道:“出來了,東三省今年的税收總額預計在175億銀圓的規模,財政總收入則約在25億銀圓規模,農業税和礦業税的總貢獻超過70%,煤炭税在礦業税中又佔70%的規模。我們目前的東三省國民總收入值大約是本的兩倍,但我們的平均税率大致和英國相當,比本低一半,比美國略高。至於東三省紡織業的營業增值等各税總額倒是真不多,全年預計在100萬銀圓左右。”宋彪在心裏大致盤算一番,道:“煤炭税和礦業總税一併納入財政廳所税收表中,該公開的總是要公開。至於紡織業嘛,本那邊的情況如何?”歐陽錫答道:“本紡織業協會也在積極遊説政府採取對紡織業的特殊優待政策,據説可能會減免一半的營業税,對外出口部分還能減免所有營業税,也就是正常所謂的出口退税。咱們在這方面比較吃虧,因為我們的紡織業對外出口主要是對朝鮮和東南亞,以及香港和新加坡等英租區,總額並不大,我們和本紡織業重虧的地方主要是在關內,雙方血拼的太厲害,從棉布到棉紗,一律重虧。這一點確實超出了大家都預料,主要是本紡織業前幾年的盈利率都在10%之上,如三井、內外棉的淨利率甚至高達28%本八大紡織社不僅在國內擴產,在國內也積極設廠,其中僅是在東三省開設的本紡織廠就有二十多家,東三省本地紡織企業和英法美俄等國資本紡織商也在擴張,大家的產能擴張幾乎全部集中在這一年裏開始爆發,每一家都是庫存量巨大,本在我國已經是大規模的傾銷,東三省本地紡織企業只能以更低的價格戰,以求保住得來不易的市場份額。”説到這裏,他繼續勸説道:“中堂,我個人認為政府恐怕要出面了,如果東三省總督府現在不緊急救援各家本地紡織企業,雖然本八大紡織社今年註定重虧,可他們畢竟在本本土市場盈利豐厚,我們的企業是撐不住的,那我們之前所計劃的紡織業振興大計劃就只能是全面潰敗,等這些企業被迫破產·本紡織社肯定會全面熬過這個難關,明年就會反撲的更兇狠。”宋彪默默頷首,道:“容星橋已經和我彙報過這方面的事·今天下午,東三省紡織業協會的會長虞洽卿和副會長潘斯熾、張弼士三人也要同我會面請願。當初你説我們東三省不能靠紡織業,必須要靠煤炭工業,此前真的不假,幸好你提議及時,否則今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我原則上的意思是營業税繼續減半,同時想辦法籌集一部分資金緩解各廠的資金困難問題。”歐陽錫道:“中堂,我個人覺得即便是營業税全免也不能治本·現在的問題是本企業已經構成了對華的傾銷,我們應該效法德國和法國制定《反傾銷法案》,對本紡織品徵收鉅額關税做懲罰。”宋彪還是微微頷首,道:“涉及到關税領域的法律總還是要受制於清朝廷和各國列強簽署的不平等條約·東三省在這方面幾乎也是無能為力的,現在只能是想其他辦法。東三省和本經濟在發展過程中的衝突是絕對無法避免的,也許在未來的十年中,中經貿大戰都將是中國經濟發展的唯一主題,除非我們能從本上直接改變中國的關税,將國內市場保護起來。”説到這裏·宋彪也只能是苦笑一聲。

歐陽錫安道:“從總的貿易局勢來看,總體還是我們佔優勢,雖然本紡織企業在華大規模傾銷,可他們也沒有賺到錢,本土再賺也擋不住這種程度的半價傾銷。本去年對華紡織品出口總額接近7千萬銀圓·今年暴跌至2300萬銀圓,不僅銷售數量下滑了40%,價位也大幅重創,正常企業都擋不住這種虧損幅度。我和潘斯熾算過賬,本紡織業八大社去年唯一未虧損只有攝津紡織會社,其他七家都至少有三十萬圓的虧損,最厲害的是在華投資和擴產規模最大的三井物產,重虧超過一百萬圓,等於是將前面幾年在華紡織業營銷利潤總額都吐了出來。東三省紡織業虧損最厲害的是遠東紡織總公司,全年預計重虧120萬關東銀圓。”宋彪默默地盤算片刻,隨手將今行程表出來大致看了一番,上午並沒有重要的安排,他就直接和歐陽錫道:“你去通知虞洽卿、潘斯熾和張弼士三人,9點鐘以前到我的辦公室來商量對策,這個問題就不要再拖了,今天上午直接處理掉。”歐陽錫立刻起身,道:“是,我這就去安排。”説完這話,他就匆忙離開了辦公室去通知東三省的三位紡織業巨頭前來參加面談會。

經貿之戰從1872年《清通商條約》簽訂之後就已經開啓,《馬關條約》簽署之前,中經貿一直是華商佔優,此後則是商逐漸佔優,可這之前都不能算是真正的貿易戰爭,從190r年開始,中經貿大戰終於從紡織業開始大打出手,雙方拼的都非常慘烈。

東三省的工業水平目前相比本肯定是低一個層次的,但是雙方的工業產品基本重疊,東三省外銷每上漲3個百分點,本對外出口就要下滑1個百分點。

經貿大戰之所以會在1qcr年之中突然間大規模爆發,也就是大清國的宣統元年和本明治四十二年,這裏面的主要原因是本八大紡織社在本土和中國市場都在擴大生產規模,東三省民族紡織業和外資紡織業同樣瘋狂擴張,在190r年就突然出現了市場過分飽和的局面。

由於對華出口首先受到衝擊,本八大紡織社和各家中小紡織社的產品在本本土市場大量積壓,被迫在本本土掀起降價,隨即,這股降價迅速波及中國市場,東三省市場反應最為劇烈,此後在天津、上海、青島、濟南、武昌的爭奪戰則更為慘烈。

1907年的中國紡織業市場總額在12億清圓左右,70%是進口,本在這70%的進口額中又佔70%的份額,巨頭企業非常多,到了190r年,東三省紡織業快猛發展·加上本在華投資紡織廠的數量增,紡織業進口總額佔市場總額的比例急速下滑到33%。

截止190r年4月,東三省紡織業的紗錠總量已經增加到了158萬錠·達到了本1904年的水平,而本同期則增加到273萬錠,關內其他各紡織廠的紗錠總數也增加到152萬錠,紡織業大戰已經無法避免。

按照東三省財政廳給出的數據,在190r年5月份之後,本紡織品價格指數下滑了74%,關東紡織品平均價格指數下滑了133%,朝鮮仁川市場的紡織品平均價格指數下滑了92%·關內上海、青島、濟南、天津四地更是平均下滑235%。

因為紡織業的平均利潤率只有8%,高於這個數值算是非常好的企業,比如本的內外棉、三井、大阪、鍾淵、攝津等八大會社,低於這個數值就算是經營的不太好的企業·這麼一跌下去,幾乎全行業集體重虧。

三井物產因為在上海投資了最大的上海紡織會社,而上海又是價格暴跌的重災區,三井物產的虧損自然就是最厲害的,遠東紡織總公司的虧損總額則比三井物產還厲害。

虧又能怎麼辦?

宋彪站起身,站在窗户前點上一捲煙注視着總督府大樓之前的廣場·在心裏權衡着他所應該做出的決策。

其實他本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再虧也得撐下去,現在就看誰能撐得更久,現在的情況就在眼前,要麼是本企業破產·要麼是中國的紡織企業破產,只有兩邊各死光一半,價格戰才會停止。

難道就因為今年虧錢,明年、後年可能還會繼續虧錢就徹底放棄中國紡織業嗎?那遠東財團這些年為了搞好紡織業所做的各種努力,在學校培養的人才,在外國培訓的職員,在染料行業投資的經費、設備,培養的人員,推廣優良棉種,改建水利灌溉系統,從法德美各國買入的專利技術…等等成果都要白白送給本紡織八大社嗎?

不可能,沒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中國有四億人口,紡織業一定要抓好。

退一萬步説,連紡織工業都搞不好,中國還能搞什麼現代工業?

時間一秒秒的過去,虞洽卿、潘斯熾和張弼士三人原本預計下午才能見到宋彪,此時都住在瀋陽萬國飯店,接到電話才急忙匆匆乘坐一輛馬車趕過來,正好搶在上午9點之前抵達宋彪的辦公室,就這樣還誠惶誠恐的生怕自己來晚了。現在的宋彪一貫是對待任何人都顯得很是冷漠,對他們三位稍微還客氣一些,提前讓勤務員都準備了茶水,他們三位就這麼心情忐忑的在歐陽錫的陪同下進了辦公室,和宋彪作揖問禮之後,才聽宋彪的吩咐坐下來。

潘斯熾一觸勤務員送上來的茶杯,手温還是温熱,心裏不由得鬆了口氣,知道自己和虞洽卿、張弼士兩人算是趕過來的很及時,要是再晚五分鐘,哪怕見到宋彪也是得哆哆嗦嗦的進來先陪罪。

宋彪其實並不喜歡做一個嚴厲無情的人,但是中國的情況總是很奇怪,不嚴厲無情的話,政府和軍隊的效率總是很拖沓,那他只能去做這個壞人。

他要是做好人,大家都會做好人,中國就完了,別看東三省的法律體系已經漸完整,其實還是一個人治社會,所有的法律權威都建立在宋彪是否嚴厲推行新法的基礎上。

宋彪也不便於和三位商人説“你們不要怕我嘛”之類的廢話,他只是將財政廳此前統計的紡織業物價數據表給了潘斯熾三人傳閲一番,等了片刻才問道:“你們現在是怎麼想的?”潘斯熾看張弼士,張弼士看東三省紡織協會的會長虞洽卿,虞洽卿只能硬着頭皮和宋彪請求道:“中堂大人體察民情,厚恤百姓,如今的關東紡織業是艱難度,舉步維艱,此都是本紡織社在華傾銷所致,如今之計唯有請中堂大人體諒我等艱難,請免紡織業各廠營業税兩年,以避免我等各廠重虧破產啊。”宋彪嘆一聲,答道:“中國不能沒有紡織業,靠關內是不可能了,也就咱們東三省還能想辦法繼續撐着這些事。

今年是虧了·明年可能還是虧,可我的志向沒有變,我希望你們的志向也不要變·中國不僅需要紡織業,還需要做亞洲最強的紡織業。中國有四萬萬人口,如此龐大的市場不可能白讓給洋人和本人,那我們一年要失多少白銀給本?”大家一聽這話都顯得特別動,知道在這關鍵的時刻裏,宋彪這位東三省總督不可能袖手旁觀。

宋彪不喜歡用幾天幾個月的時間去處理一件事,和歐陽錫吩咐道:“財政廳和新政局要儘快拿出方案應對東三省紡織業重虧的局面,中兩國的紡織業大戰在未來三四年間都不太可能輕易消停·本要補貼是再所難免,咱們的紡織業營業税首先可以豁免三年,出口退税的章程要加緊制定和實施,銀行這邊同樣要想辦法·因為財政政策肯定是要公平起見,對本八大社在東三省投資的企業也是一致的,不一致的就是雙方背後的銀行如何支撐。我建議財政廳和東北銀行商議設置一個專項援助款,對民族紡織業辦理優惠扶持貸款,撐住這三年。”歐陽錫點着頭,道:“中堂大人的辦法極妙-·我回去之後就立刻着手辦理此事。”宋彪又問潘斯熾、虞洽卿、張弼士三人:“你們還有什麼建議嗎?”虞洽卿大喜過望,讚道:“既有中堂相助,我等紡織業同仁有若如虎添翼,必定不會輸給本紡織業。”宋彪和他們安撫道:“不要怕本,小本有什麼好怕的?你們抓好管理·提高質量、生產效率和工藝水平,降低成本,不斷推陳出新,多想點新辦法,新花樣,新手段,再不濟還有我在你們後面撐。別人幹不下了,你們就乘機擴廠,要借錢就去找張康仁,他管東北銀行不就是幹這種事的嗎?危機、危機,有危險也有機遇,要抓好機會,要擅長抓這種機會。”雖然宋彪説的有點廢話,虞洽卿還是奉承道:“中堂之言甚是妙-,讓虞某人有若醍醐灌頂啊。”虞洽卿説的也是廢話,他心裏知道這個事情不好辦,因為他主持的利通紡織總廠是上海、寧波商幫合股經營,未必各個股東都願意繼續注資擴大經營,不像張弼士的裕昌紡織公司和遠東紡織總公司。

遠東紡織總公司在全國的紗錠總量已經超過130萬,佔全國紗錠總量的半壁江山,190r年為什麼會有這麼厲害的市場飽和,關鍵就是遠東紡織總公司這邊太狠,一聲不吭的就在上海、錦州、州、金州、瀋陽、海州六地同時擴大產能,或是置辦新廠,紡織業的各界同仁到底是恨遠東,還是恨本八大社,大家都還真是説不準呢。

急匆匆地將虞洽卿三人喊了過來,宋彪卻沒有打算和他們談多久,按照正常的規定給了一刻鐘的時間,做了決定就他們之中的兩個人和歐陽錫先離開,張弼士單獨留下來另外談一件事。

如果就商業關係而言,遠東財團和江浙商幫的關係不錯,雙方合作的大小工廠有六十多家,和張弼士這邊的南洋商幫合作起來就要少了許多,可宋彪和張弼士的私人關係還是不錯的,特別是兩人在橡膠的合作中堪稱是天衣無縫,兩人都賺了不少錢。

所以説,宋彪和張弼士對於紡織業的虧損基本不太放在心上,兩人這段時間來往電話電報也不少,可從來都沒有談過紡織業的虧損一事。

如今國際市場上的橡膠價格已經從一磅兩個先令增到102個先令,各家橡膠公司的股票也幾倍的向上翻漲。

張弼士的荷蘭印尼殖民橡膠公司的市值從198年6月份的480萬英鎊漲到了2015萬英鎊,宋彪當初支出了82萬英鎊在這家公司持有4萬股,目前市值約合3358萬英鎊,張弼士則持有一半的股份。

紡織業的這些虧損對張宋二人而言基本就是雨。

人們所不知道的是張弼士屬於聖公會中的一員,至於這個組織到底是做什麼的,只有少數核心會員清楚,而這也是宋彪願意幫助張弼士的一個重要原因。

宋彪的遠東財團太特殊,很多事情上不方便直接出手,他需要張弼士在背後作。

兩人秘密的商量了很多事,半個小時後,張弼士才悄然離開東三省總督府,並有特務局的同志一路陪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