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醉酒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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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客棧裏。
如安和亦風坐在大廳靠着窗子的一角,桌上擺着如安最喜歡的熱酥餅,如安喝了一口茶,抿了抿有些乾涸的嘴,再向窗口眺望時,終於看見了盼望已久的人兒。
“孃親。”如安看着秦阮昕,立馬喊了一聲,嬌滴滴的聲音聽得秦阮昕心中一暖,剛才打鬥的危難和身上的痛楚好像一下都不見了。
有時候,秦阮昕真的很慶幸可以碰到如安,至少在這個異世,她有一個可以親近相信的人,有一個牽掛。
至少,不會顯得那麼孤單。
秦阮昕和楚君亦走過去,亦風微微行了禮,便走出了客棧。只留下他們三人坐在桌前。如安抹了一下嘴角遺留的餅屑,將吃的推了過來,笑眯眯地讓秦阮昕嚐嚐。
秦阮昕伸出頭如安的頭髮,寵溺地説道:“這麼久不見,真是想死孃親了。”只有到了這時候,秦阮昕才卸下了一身的防備,臉上的笑顏也越發顯得嬌豔,深秋的陽光從窗子進來,慵懶地在她的每一髮梢上跳躍。
楚君亦不看得有些發愣,她的一顰一笑,什麼時候開始,竟那麼容易挑動自己的心絃。
一時間,三人都沒有説話,客棧裏頭的聲音便顯得有些嘈雜起來,在那些嘈雜聲中,一個用力拍桌的“啪”的一聲,尤其明顯,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
一個鴉青衣服的男子背對着秦阮昕三人,站起身來,一飲杯中酒,大笑道:“好酒,好酒啊。”説罷,打了個酒嗝,踢開身後的椅子,搖搖晃晃的轉過身。
看着是二三十歲的年輕模樣,鬢間卻早已染上了白髮,一臉老成之氣卻又帶着狡猾的玩味,實在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年齡和心。
旁邊的人早已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鄉野之中,恐怕酒館客棧裏早見多了這樣醉酒的戲碼。
男子一手拿着酒壺,一手拿着酒杯,一步三搖地朝秦阮昕這一桌走了過來,像是又嫌酒杯喝酒麻煩,索扔了,直接對着壺口牛飲一番,口中唸唸有詞道:“金樽有酒一時盡,莫待明嘆空杯。”這醉酒男子口中念着詩,故意拖長的尾音被一個深深的酒嗝打斷,男子自顧自笑了一下,又上前走了一步,正巧走到如安面前。腳下卻沒走穩,趔趄了一下,往旁邊一歪,酒壺裏的酒都盡數潑在瞭如安身上。
男子這才酒醒了些,伸出手來正要去拂去如安身上的酒水。
楚君亦卻眼疾手快,左手握住桌上的劍鞘,向前一伸,還未待男子觸碰到如安,楚君亦的劍柄已經安穩地擋住了男子的手,順勢向外挑開。
楚君亦淡淡道:“無礙,不勞費心。”秦阮昕看着面前的男子,雖然也看不出他此舉是不是故意,有沒有什麼企圖。但是她理解楚君亦的做法,出門在外,凡事還是小心為好,當即也笑道:“小孩子家皮,潑水在身上也是常有的事,不必勞心。”那男子經這麼一下,酒也醒了三分,將酒壺往桌上一放,在一旁的空椅子上坐了下來,臉上的笑容像極了狸狐一般笑開來:“都説防人之心不可缺,可這小相公也未免太小人之心了。”説罷,也不等秦阮昕三人回話,又徑直笑道:“無礙無礙,小相公小人之心,本公子卻是君子之腹,剛才多有得罪,先自罰三杯。”男子拿起桌上倒扣的酒杯,手指間靈活一轉,扣在桌上,連倒了三杯盡數喝盡,又説道:“我看着這小娘子倒是懂得幾分禮數,不過看着年紀不大,怎麼有個這麼大的小公子。”秦阮昕未曾料到這男子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還未回話,如安卻搶先説道,話中還透着幾分怒氣:“我看你年紀也不大,鬢上卻有了白髮。可要説年紀大吧,可偏偏這都看不清。血緣這事,哪有做假的。”如安向來不喜歡別人懷疑他和秦阮昕的關係,自然説起話來,也失了幾分禮。
可這男子卻沒生氣,只語調一轉,反問道:“是嗎?”也不知是信了還是沒信,仍是一臉狡黠模樣,拿起酒壺又飲了一口。
秦阮昕雖説看不出這男子有何企圖,但總覺得他舉止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説,正想喚來小二結了賬離去。
客棧門口卻嘈雜糟亂起來,只見一行穿着軍服的人走了進來。
為頭的一個滿臉鬍鬚,一手叉着,一手握着間佩劍,邁着大步走了進來,一臉的蠻橫模樣,在秦阮昕不遠的一桌坐了下來,一拍桌子,小二便急急跑了過去招呼。
楚君亦皺了眉頭,楚國境內穿着軍服的人竟然如此,想必他心中必然有些不快。
桌上的那醉酒男子卻視若不見,依舊喝了一口酒,又笑着説道:“小公子説得對,這世人眼拙,自然是會看錯。不過…”男子酒杯一轉,聲音也大了七八分。
“不過,這小娘子長的太過俊俏,着實容易讓人誤會。”後面的一句話,男子的聲音有些大,惹得旁邊幾桌的人紛紛側目,那一行軍官也看了過來。
秦阮昕背對着他們,雖然穿着厚厚的裘服,卻遮不住玲瓏的身子,一襲青絲散落下來,更是説不出的動人。
秦阮昕即便看不見,卻也能覺到背後的那幾道目光,看的自己有些不自在。
那帶頭的軍爺了臉上的鬍子,也盯了許久。
秦阮昕自覺有些不對,看看楚君亦也是皺起了眉頭。
幾人還沒有動作,卻只聽得身後那軍爺踢開凳子,帶着他的手下走了過來,將佩劍往桌上一扣,説道:“這位子不錯,老子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