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修羅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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簌簌蕭風一載起,金鑼鼓敲震五氣,昊天怒襲尖石仗,血灑頭顱聲聲戾。
澤元二十年壬戍月玳楚葉城一戰,以七萬人敵退楚軍二十萬大軍,玳徹幕僚秦安之名,生平不詳,軍績寥寥,卻以這一戰,赫赫立於史冊。
那一仗,跟每一場仗一樣,天都是染紅的。齊容領着五萬輕騎出城應戰,不出兩刻,已經節節敗退,退鼓一鳴,玳軍轉馬回城,楚軍節節近,正是一鼓作氣勢如虎撲之時,秦阮昕一聲令下,兩千台投石機呼嘯而發,尖石更甚利箭,不過片刻功夫,楚營前鋒已是一片血模糊,前鋒營中部被尖石截殺,後面的將士衝不上來,前面的退不回去,被玳軍全部剿滅,齊容將士回城,八萬稻草假人被隱隱擺在城牆上,楚營軍心更是一震,前晚偷襲只是猜測,如今更是證實,玳軍援軍居然來得如此之快。
軍心一亂,楚軍敗象更顯。
秦阮昕一身暗紅盔甲站在城樓上,雖然前一世死她手上的人不計其數,這一世也動過血腥,但是這麼真真實實地看着這古代的戰場廝殺,仍是讓她喉間一陣噁心,兩方戰士拿着刀槍戎馬作戰,手起刀落,血濺四處,連空氣中都瀰漫着血腥味,屍橫遍野,血橫飛,這才是修羅場。
一個帝位,死這麼多人,值嗎?
這一天中,她一直在想,為什麼要幫玳徹,於情,她自認為跟玳徹的情誼到不了為他出生入死的份上;於理,她不是雲姒兒,沒必要為了雲姒兒去保她的國家;於義,玳徹救過她一次,難道,只因為一命之恩嗎?
這麼些天了,不知皇宮中的那一位現今如何了?對於她的離去,他是懊惱了,後悔了,還是司空見慣理所當然無動於衷了。
玳爍,戰火屠戮,兄弟殘殺,帝位相爭,高權謀位,何必呢?
而我,此刻站着這城樓上,幫着你要殺的人,保着你要棄的城,又是何必呢?
玳爍,我不是雲姒兒,做不到只靜雅淡泊地站在你身後,做不到只安心地等着你功垂名成之時,做不到緘默地不過問你做的一切事,你親手策劃的陽謀陰謀。可是我可以做的比她更多。今,你若一同和我站在城牆上,你若能領略我的風采,會不會不再認為我是奪嫡路上的障礙。
玳爍,我只想告訴你,我不是籠中的鶯雀,我也可以如伊墨一般助你。
我,是可以與你比肩的。
戰場上,楚軍半個前鋒營幾乎毀了,後方鳴了退鼓,甩着大旗,還在尖石襲擊下僥倖掙扎的,都一勾馬脖,貼着側到戰馬一側,往回衝去。楚國人善騎,竟人人如此,用這法能避開不少尖石直接襲擊,馬匹被擊中了也有了更多時間躍開,不至於被馬拖倒。雖然不能本解決問題,卻是目前楚軍唯一能做的。秦阮昕不由心中有些讚歎,如此陣仗,後方還能迅速想出應對措施,再傳到前營。楚軍的驍勇謀略,並不是説説而已的。
城樓上已經隱隱有玳軍的歡笑聲,戰場上,只有殺戮,才是快樂的。
仁,便是死。
“死傷幾近兩萬。”楚營中,楚君亦一身戎裝還沒有卸,眉頭皺得生緊:“玳軍死傷應不過兩千,竟生生快折了我一個前鋒營。”軍師慕璃道:“葉城城樓上那人,暗紅盔甲,紅鐵明光鎧,玳徹的軍鎧。”楚君亦點頭,那顏,確實是紅鐵明光鎧,玳軍中只有玳徹有此冑甲。可是那人,真是玳徹?可糧草物事,數萬重甲大軍,一天,哪行得了那麼快。
可除此之外,誰還有這樣的能耐,博得玳徹如此的信任,連軍鎧都讓其隨身。難道只為惑我軍所用?
楚君亦心中溢出些莫名的情緒,似乎很想會會城樓上的那個人。
一旁的司馬慕璃也是眉頭深鎖,楚君亦不有了笑意:“怎麼?軍師也有苦惱的時候。”
“城樓上那個人是誰,靜王爺不也沒有思緒,可這石仗本軍師卻是有法可避。”
“我倒覺着城樓上那個人的能耐不止如此,有的是出其不意的點子。探子來報,玳徹派遣了十萬大軍趕往禹城。軍師的猜測,錯了。”
“十萬?哈,玳徹這般小瞧我楚軍嗎?”
“就怕是軍師小瞧玳二皇子和那明光鎧之人了。這仗得速打,若是軍師再敗,如何?”楚君亦笑着回應道。
司馬慕璃卻似乎很是自信,説道:“那不才,甘拜下風。”楚君亦輕笑了回應,又正了神,微微嘆了一口氣緩緩道:“不過如此人才,不能為楚所用,留不得。”玳營。
“秦副統領這一仗打得着實痛快,賊軍那是滾啊。”秦阮昕角輕揚,淡淡回應,這才第一天,這仗還有得打。她正了神,問道:“楚軍情形如何?”
“折損應近兩萬之數。”答話的是守城中鋒營長柯衍。今一戰,柯衍帶兵有素,秦阮昕看在眼裏。
“各位認為,明楚軍會如何攻城?”
“有秦副統領尖石器抵擋,還怕他楚軍不敢來。”一個軍頭説道,馬拍得絕響。
秦阮昕心中嘆氣,官場上總少不了阿諛之輩。她轉向柯衍,問道:“柯軍頭,你以為如何?”柯衍微愣了一下,在這裏他的軍位不算太高,怎個卻被秦副統領單獨詢問,隨即他正了神,也不忌諱,走上前,指着地形圖回道:“屬下愚見,楚營攻城可走三路,這第一路原為葉城通外河道,旱久未通,臨山而行,從此尖石十之*會被大山擋下;這第二路為千山道,此處攀過千山即可臨城,尖石器程太遠,近處則無策;這第三處,”柯衍食指一點正城門外,接着道:“楚靜王席下有一軍師司馬慕璃,是位奇才,秦副統領的尖石器固然好,但經一晚思慮,司馬慕璃恐怕應對之策、避開之策都是有的。畢竟河道路窄,千山崎嶇,正城門雖艱難,但大肆進攻卻是最好之處。”秦阮昕聽罷,笑道:“好個柯軍頭,人都道我尖石器好,你卻注意得到它程的缺陷。”
“屬下不敢。”
“柯軍頭繼續説,這尖石器還有何缺陷,邊疆軍守城五路軍頭犧牲,你若是説出三條以上讓人信服的缺陷,我把這路將士送與柯軍頭。”秦阮昕話雖説得輕佻,但人都聽得出,秦副統領想必是看中柯衍的戰場才華了。
“屬下惶恐,無軍績不敢領賞。只是這石器,屬下看來,程頗為固定,轉向動困難,再者,照今的法,這可用的石彈至多可撐兩。”秦阮昕心中讚歎,這柯衍可謂一針見血,這城中可用的石頭確實不多,光靠這個不可能撐到張統領的大軍返還。秦阮昕仔細查看了地圖,確實像柯衍説得一般。這三路,如柯衍所説,河道路窄,千山崎嶇,城門尖石,楚軍會走哪一路?玳軍七萬,楚軍十八萬,玳軍實在沒有兵數去正面衝突。
“千山一道,崎嶇難行,沒有城門,楚軍得備雲梯攻城,宋軍頭領一萬人強弩敵,準備酒跟油,楚軍敢用雲梯上,就用火燒。”
“是。”
“河道一路,道路狹窄,行軍緩慢,李軍頭領一萬人兩面山峯夾擊,前路攻擊,箭矢、山石皆可攻敵。”
“是。”
“城中丁軍頭領一萬人週轉,哪路有險支援哪路。”
“是。”
“柯軍頭與我領四萬人城門應戰。”
“是。”
“明一戰,也許會是場惡戰,眾位軍頭定要齊心下來。”
“謹遵軍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