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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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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她桌邊已堆了十幾張宣紙,但仍繼續寫着,直到有一隻手搭上她的肩膀,一道低沉醇厚的嗓音提醒她。

“好了,先休息會兒,用過午膳再繼續寫吧。”她停下筆,側過頭看了一眼擺在左側那約莫有一人高的計時用沙漏,這才發現已到中午時分。

接着又發覺墨良浚的手親暱的搭在她肩上,於是趕緊起身,“微臣告退。”

“朕已吩咐下去,你就留在這兒陪朕一塊用膳。”她本想拒絕,但聽出他話裏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只好訕訕領命。

墨良浚似是瞧出了她的不自在,拍了拍她的肩説道:“在朕跟前用不着這麼拘謹。”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她不拘謹,難道要跟他稱兄道弟嗎?

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誰知哪句話會突然觸怒他,招來殺身之禍。

“在陛下跟前,微臣不敢放肆。”她恭恭敬敬的道。

服侍他三個多月,她至今還摸不太清這位皇帝陛下的情,他喜怒無常,有時她一個不留神,忘了自己的身分,在他面前有些隨興,以為他會發怒降罪,他卻不當一回事,有時她刻意奉承了幾句好話,他反而滿臉不悦。

“用不着顧忌朕的身分,你只要像以前那樣便可以了。”墨良浚説道。

她有些訝異,“以前?微臣現下跟以前不同嗎?”她是直到半年前才被接回冬府,這期間他們並未見過,但聽他語氣,兩人彷佛識,她不敢大意,小心試探。

“以前你在朕跟前有話便説,侃侃而談,當朕是朋友。”他意有所指的説。

冬十一心中很疑惑,據她所知,原主十八歲前一直住在鄉下調養身子,直到半年前,忽然得了重病昏不醒,為了醫治她才被接回冬府,這墨良浚是怎麼認識她的?

她謹慎的回答,“那時陛下還未登基,如今陛下貴為天子,微臣若再像先前那般,可就是大不敬了。”

“朕允許你放肆。”他以前認識的她是個隨心自在,無拘無束之人,現下這般小心翼翼,壓抑着本,令他看不慣。

她暗暗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對他恭敬還被斥責,反而要她放肆?

她沉了下答道:“多謝陛下恩寵,那微臣就放肆一次了,請容許微臣今回冬府用午膳。”這可是他親自開口的,他可別翻臉不認賬。

墨良浚臉一冷,“莫非宮裏頭的食物不合你胃口?”

“宮裏的御膳可是人間美味,不少人求之不得,微臣能有此口福是微臣之幸。可昨兒個微臣才答應了母親,今天要回去陪她用膳,微臣不想讓母親失望,還望陛下見諒。”説來説去她就是不願陪他用膳,墨良浚沉下臉,故意刁難,“既如此,那朕就命人將你母親接進宮裏,你們母子倆便能一同用膳了。”她不疾不徐的躬身道:“能與陛下一同用膳,本是家母的榮幸,但陛下是一國之君,身分何等尊貴,實不宜輕率為之,這若讓丞相他們得知,怕是會惹來非議。”

“朕是皇帝,還怕他們非議嗎?”雖才登基半年多,墨良浚天子之威已自然而然出來。

冬十一温言澄清,“陛下誤會了,微臣的意思是陛下如此恩寵,會令微臣招致非議,微臣不過是個侍中,又無功在身,當不起陛下這般寵幸。”

“你知道你現下像什麼嗎?”他橫眉冷睨她。

皇帝問話她不得不接腔,“微臣愚昧,請陛下明示。”她隱隱覺得那必然不是什麼好話。

“像戴着一張面具的戲子,又假又虛偽。”她咬着牙,告訴自己要忍住,這是在沒有人權的古代,不是現代社會,在她面前的人可是手握生殺大權、至高無上的皇帝,不是她能得罪的。

她拚命忍忍忍,最後還是沒能忍住,反駁道:“在陛下面前有誰不是戴着面具呢?要是不當心説錯了一句話觸怒陛下,陛下抬抬手、張個嘴就能讓其人頭落地,哪個不是戰戰兢兢,謹慎再謹慎?就像陛下方才還説允許微臣放肆,可轉眼間,陛下説生氣便生氣,讓微臣實在不知所措。”聽了她的話,墨良浚不怒反喜,“這樣就對了,在朕面前你無須像其他人那般恭恭敬敬的,有話直説,不必壓抑自個兒的本。”聞言,她張着嘴愣愣的瞪着他。

她呆呆的表情取悦了墨良浚,喉中滾出笑意,“今後你在朕面前只管依着自己的子行事,朕欣賞的就是你坦率,先前那般拘謹的模樣讓朕瞧着礙眼。”冬十一驚訝的一時之間不知該説什麼,須臾回神後,她啓口道:“既然陛下這麼説,那微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往後若是微臣不慎失言,陛下可別治微臣一個大不敬之罪。”她暗想墨良浚以前也許跟前身的冬十一真是朋友,這事得回去問問老爹,她才好拿捏以後要怎麼應付他。

回到冬府,冬十一正要去找父親打探以前的事,恰好聽見兩名婢女在一處花廊前説着話—“燕兒,明輪到我回家探親了。”

“翠瑤,你家比較遠,回去時路上可要當心點。”

“不怕,阿旺哥與梅姊與我同鄉,我們約好了明兒個一塊回去。”

“説起來咱們也算幸運,能進這冬府來做事,冬大人和幾位夫人,還有少爺小姐們個個都很善待咱們這些下人,還讓咱們每半年便能回家探親一趟。”

“可不是,只是奇怪,半年多前怎麼突然換掉一大批的奴僕,再招進新人?”對這件事,府裏頭那些老資格的下人一個個閉口不言,還要他們別多問。

燕兒壓低聲音説道:“我聽説這是因為九小姐的緣故,她突然病死,老爺和夫人們傷心她的早夭,怪罪府裏頭的下人沒伺候好她,這才徹換了一大批。”翠瑤慶幸的道:“那咱們倒是託了九小姐的福了。”能遇上一家都好伺候的主子極不容易,她前一個主子常動輒打罵他們這些下人,還時常苛扣月錢,幸好她雖是奴僕,卻是自由身,沒簽下賣身契,因此先前阿旺哥聽人説冬府在招下人,便邀她一塊來應聘,幸運的被招了進來。

燕兒正要説什麼,忽然瞧見冬十一,急忙扯了下翠瑤的衣袖。

“奴婢見過十一少爺。”兩人連忙屈膝行禮。

冬十一微笑着擺擺手,讓她們不用多禮,“快去用膳吧,去遲了菜可要被人吃光了。”

“是,多謝十一少爺。”方才兩人提起九小姐的事,怕會被責怪,有些惴惴不安,行了禮後便匆匆離去。

冬十一聽她們一説,這才知曉冬府的下人在半年多前曾經撤換過一批,心裏覺得有些奇怪,她爹、嫡母,以及她生母韋姨娘和董姨娘待人都很寬厚,應該不至於因為冬九病死的事就遷怒到下人身上才對。

沒找着父親,冬十一到了母親所住的小院陪她一塊用膳,順便問起這件事,“娘,當年九姊是得了什麼病?為何她病死後,府裏頭會撤換掉一大批下人?”

“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韋姨娘神有些古怪。

“我發現府裏頭的下人泰半都是半年前才招進來的,所以便好奇的問上一問。”不想給燕兒和翠瑤惹麻煩,因此她沒説是聽兩人提起,見母親神有異,冬十一心中一動,“難道這事另有什麼隱情嗎?”半晌後,韋姨娘幽幽出聲,“九丫頭之所以會病死,是因為下人照顧不周,才讓她不慎染病。你爹以前最寵愛九丫頭,見她還沒嫁人就早早去了,傷心之餘才換掉了府裏頭大部分的下人。”説到這兒,她嘆了口氣,“過去的事娘也不想再提,以免徒增傷心,這事你知道就好,往後也別提了,知道嗎?”冬十一總覺得這其中似乎還有什麼原因,不像母親所言這麼簡單,但想起九姊與她同母所生,不想母親難過,遂沒再追問下去。

此時她又想起另一事,“對了,娘,你可知道我以前同陛下是否認識?”

“陛下?”韋姨娘訝問,“可是陛下説了什麼?”她將不久前墨良浚對她所説的話簡單的告訴韋姨娘,説完,她滿臉狐疑的問:“娘不是説我先前一直在鄉下調養身子,直到半年前得了重病才被接回冬府,那陛下是如何認識我的?且我聽他的語氣,似乎還同我頗為識。”韋姨娘飲了杯茶,慢條斯理答道:“那是因為以前陛下曾到過你養病的鄉下,因此與你結識,陛下一直很欣賞你,所以這回你爹託人推舉你出任侍中一職,陛下即刻便恩准了。”她叮囑女兒,“雖然陛下讓你別太拘謹,可你也別真的在他面前太過放肆。”

“我知道。”應了聲,想了想,她有些擔憂的道:“娘,不如我找個機會辭了這侍中的官,萬一繼續待在宮裏,我擔心會被識破女扮男裝的事。”韋姨娘急忙勸阻,“這可使不得,你突然辭官,你爹定是不允,陛下那兒也不好代。”她眉心輕蹙,“可萬一…”韋姨娘拍拍她的手安撫道:“你別多想,你打小就被娘當成男孩兒來撫養,沒人會懷疑你。你就委屈點,暫時忍一忍,等過一陣子若你仍不想當官,娘再試着同你爹商量看看。”她無奈之下只能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