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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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為明天週休假,今晚的高速公路會
上一段時間的,但這一路南下的車
意外的順暢,三個半小時不到,秦子深已將車子開進位於南投的小鎮,車內一片寧靜,偶有幾聲輕微的
鼻聲。
秦子深趁着紅燈時刻,側眸看了她一眼。她額抵着車窗,不知道在想什麼,但他能確定的是,從車窗映出的她,看上去神並不好,這樣子的她,還想自己開車下來?
他原以為大概是在台北哪家大醫院,帶着她上他車後,一問之下,才知道她在埔里基督教醫院的急診中心,他慶幸他當時拉住她手腕的動作夠快,沒讓她自己離開。
她很沉靜,除了剛上車時有較明顯的啜泣聲外,之後就沒聽見她發出任何聲音了,她只是愣坐着,面容朝向車窗,偶爾,會聽見她鼻的聲音。他知道此刻的她必然相當擔心她的
,所以她靜默是可以理解的。
而他也不開口,除了上國道前,他在便利商店買了咖啡和幾個麪包、御飯糰給她,要她多少吃點東西之外,他沒再和她説過一句話,因為他相信她需要的是寧靜。
號誌燈跳了,他踩下油門,依着衞星導航的指示,找到了醫院,他把車子開進停車場,車才停下都還未熄火,副駕駛座上的人影已開門衝了出去。
秦子深隨即熄火下車,他快步追着前頭那腳步踉蹌的女人,她腳步甚亂,其間一度跌倒,看得他心驚膽跳,才想上前扶她一把,下一秒就見她彎身下高跟鞋,赤着腳又往前頭奔去。
他拎起她的鞋,再度追上去,一進入急診中心,殯葬禮儀公司的禮儀師已在現場協助。
“爺爺。”利之勤見到正用手背抹着眼睛的爺爺,心急的奔了過去,突地腳下一個虛軟。
“小心。”一隻手臂橫過她臂下,穩穩撐住她。
“你不要急。”快步追來的秦子深,恆常清冷的聲嗓沉穩穩的。
她像是沒聽見,腳步倉促地走到病牀邊。
“爺爺!她…”
“醒不來啦,就…就醒不來啦,剩那一口氣啊,大概在等你回來,我…我要先送她回去啦。”利爺爺眨眨下垂的眼瞼,擺擺手,隨即再度用手背抹去濕淚。
“丫頭,你跟救護車走,我先回去…準備準備。”聞言,利之勤眼眸睜大,她看着戴着氧氣罩的被移到擔架上,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見她一臉震驚惶惑,秦子深走到她身側,聲嗓柔緩地説:“之勤,聽見我説話嗎?”他單手輕握她下巴,轉過她面頰,將她的臉容轉向他。
“之勤,聽我説,你現在不要動,只要安靜陪着
上救護車就好,你不要哭,否則她會捨不得,會走不開,那隻會加深她的痛苦。”她點點頭,硬是忍住淚水。他知道她聽進去了。
“還有,要一直告訴,説醫生説她病好了,你現在要帶她回家,要
跟好。記得,不要摸她、碰她。”他凝視着一臉神傷的她,又低低説着,語調沉柔。
她那樣的神情,讓他像是看見當年的自己,這樣的心情如此沉痛又不捨,他體會過,又怎會不懂她現在的心情?
他一個人面對母親的死亡和父親的病重,不過十幾歲,他就必須獨自面對這樣的打擊,一個人傻傻地接連辦完雙親的後事,那沉痛的無力,還有誰比他深刻?
看着她孤單地跟在擔架後的身影,那突然顫的肩膀,還有虛浮的步伐,讓他知道自己沒辦法就這樣離開這裏,他拋不下那纖瘦抖動的薄薄身影,他心疼那忍住眼淚的神情。
他拎着她的鞋,拿出車鑰匙,往停車場走去。
“爺爺來,這裏坐。”哀哀的誦佛聲不斷,秦子深攙着利爺爺,走到大廳左方的長椅上。
一路跟着救護車來到這裏,看着護士拔掉氧氣罩和點滴,並宣佈死亡時間後,她便一直跪着。禮儀師跟她説了些話,她消失一會兒時間,再出現時,已換過了衣物,素淨着臉蛋在那裏跟着唸誦佛號。
其間,任誰跟她説話,她都是濕潤着眼眶,一臉茫然地看着對方。他知道現在的她很傷痛,也沒去打擾她,只是幫她看着她方喪的年邁爺爺。
“小夥子,你是之勤的朋友?”利爺爺腔音很重。折騰了整晚,他神態顯得疲倦。
“我們是事務所的同事。”秦子深態度客氣。
“你幹啥的?律師呀?”
“對,律師。”
“之勤那丫頭跟你很好吧?那孩子肯讓你送她回來,一定是很信任你。”很好嗎?不,他們並不算好。遲疑了會兒,秦子深道:“我們是同事,同事間本來就會互相照顧。”雖然目前是同事,但他想要的不只這樣,只不過現在不適合談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