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魔星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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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長江東逝水,花淘盡英雄。這前朝古人所歌言猶在耳,今番這長江彼岸又要上演生死之戰。鬼方雄主完顏錚志在天下,才剛剛攻破燕京不足三月,憑着昏庸皇帝蕭燁的一紙降詔平定北方,繼而揮軍南下,親率大軍二十萬滾滾而來,此刻長江江岸之上,一路順暢,依仗着壽
城趕製的戰船渡江而來。
完顏錚佇立於船頭之上,臉上一片寡白,他自小生長於草原大漠,哪裏知道這水上船舶的顛簸,初次入水,被這大船幾番搖曳,已然頭昏腦脹,若非是自小習武,體魄健壯,只怕此刻早已吐瀉不止。他身旁的兀爾豹亦是好不到哪去,此刻扶靠着船葦嘆道:“少主,你説這南朝人會不會趁咱渡江的時候打過來啊,咱這會兒可都丟了半條老命了,我剛去看了下咱那羣老夥計,一個個都好不到哪去,吐得整條船都是餿味兒。”完顏錚深
一氣,稍稍平復了下肚中的翻江倒海,沉聲道:“南朝兵力不濟,焉敢與我爭鋒。”話雖如此,但他依舊心有綴綴,當即喝問道:“哨探何在?”
“拜見大汗!”當即便有一名哨探官跪倒回話。
“還有多久可以下船。”
“回大汗,船頭已能看見鎮江江岸,約莫不到一個時辰便能下船登岸了。”
“哦?”完顏錚當即大喜,又問道:“已能看到江岸?那江岸可有伏兵?”
“回大汗,並未發現伏兵。”
“哈哈,哈哈哈哈。”完顏錚一陣狂笑,朝着兀爾豹笑道:“兀爾豹,你聽見了嗎,南朝人懦弱至此,竟是在這水上都不敢與我一戰!”兀爾豹旋即也是笑道:“想必是燕京一戰將他們打怕了,此刻只想着如何逃命罷。”
“哼!什麼南明,什麼煙波樓,均是懦弱鼠輩!傳令下去,各營下船後修整兩,待大軍集結完畢,便將那南京城團團圍住,這次,絕不能放跑一個南朝人,我要生擒蕭啓。”***分割線***東瀛皇壇,廣場上的青石板早已殘缺破碎,兩道人影自空中不斷奔騰,每一次碰撞,都是火星四溢,劍氣與魔氣不斷向外揮灑,不斷濺
到四周的青石板上,直炸得這皇壇廣場再無一處完整。紫衣劍琴楓,自小鑽研劍術,五年大成,以兇狠迅捷而着稱,近三年來被困於夜孤山崖,自崖底悟得劍意通神,以“紫衣黑刃。”作基,劈山而出,宛若當世劍神;摩尼夜十方,摩尼教第三任魔主,以上古極夜之法入魔,雖是曾受大傷,但終究以“六合長
功。”修復,憑藉着那上古極夜的傳承之力,黑衣蔽體,長鞭翻滾,宛若當世魔神。説他們是神,興許有些誇張,可在這東瀛之地,動輒便能令天地
變,令地板翻飛的神通又何嘗不是如天神一般耀眼,紫衣劍以快着稱,夜神鞭又以巧克敵,二人纏鬥多時,卻依然難分高下。
富士山頂,紫衣劍劍起寒光,雪花密佈,夜神鞭白龍翻飛,撻起雪花萬千,二人相鬥已不知過去了多久,自皇壇一路向北,竟是打到這東瀛高山之上,四面環湖,處處都是人間絕景,而這山巔二人卻毫無欣賞之意,一個殺意縱橫,一心要取敵之命,一個魔心已成,誓要在此重塑巔峯。二人相對而立,盡皆閉眼不動,已不再親自動手,二人元念已成,那一劍一鞭已然各自靈動,在二人中間鬥得不可開
,夜神鞭上古魔物,面對着紫衣劍的第一次次劈砍卻毫髮無損,然紫衣劍又與琴楓人劍合一,即便是夜魔鞭再如何靈巧纏繞,卻終是難以將它困住分毫。這兩大神兵相觸良久,刀光劍影
散開來,突然,琴楓與夜十方同時睜眼,竟是一齊朝着山下飛去,只聽得“轟。”的一聲,那號稱東瀛之巔的富士山竟是炸裂開來,一時間岩漿四溢,山體崩塌,黑雲蔽
,再無生機。
沖繩海島,有別於富士山頭的湧動,這裏一切都有如大海一般風平
靜,琴楓與夜十方相對而座,既是在修復內力元氣,亦是在比鬥心中念力。紫衣劍與夜神鞭便佇立於兩人中間,亦是沒有了先前的碰撞之意,各自寧息下來,便是這樣相對坐下,以自身劍氣魔氣為
,所散發出的天地元氣竟是將這海島之上的土地染成了兩個顏
,一半為紫,一半為黑,直到那
變之勢傳至海島盡頭“轟。”的一聲,海上炸起一道驚雷,海
翻滾而來,二人這才起身,黑鞭南遊,紫劍相隨。
大阪古城,曾是東瀛豪傑豐臣秀吉所建,城頭依然能清晰辨別出那時的古韻,刀斧痕跡佈滿城牆,來往百姓紛紛駐足已觀,可如今百姓卻對這刀斧痕跡絲毫不興趣,大阪軍民湧動,紛紛朝着城頭之上望來,那古城高樓之上,琴楓再次持劍高舞,夜十方依然揮鞭如龍,琴楓的一身紫衣已是千瘡百孔,夜十方的黑袍早已粉碎開來,這二人依舊再戰,即便是上古魔物夜神鞭也已千瘡百孔,即便是人劍合一的紫衣劍也已殘缺密佈,可二人依然雙眼通紅,不分時刻的揮舞着這一對神兵,便在那大阪古城的城頭之上戰成一團,夜十方長鞭一揮一扯,便是城頭牆角被
開一道缺口,琴楓紫衣劍一劈一掃那城頭屋檐便是瓦礫四濺,引得城下百姓四處逃散。
蒼生妒便獨自站在皇壇廣場的一塊破碎了的青石板上,他雖是無法跟隨二人腳步,但以他的修為卻能受到這世間兩大強者的生死一戰是多麼的令人神往,這二人一個是煙波樓的紫衣劍神,一個是摩尼教的傳承教主,均是這世間至強的存在,自皇壇向北,戰火山,引海嘯,平大阪,三天三夜,卻宛如三年時間一般漫長。
蒼生妒修為所及,只能受到他們的無邊劍意與魔氣,心中折服之餘,不免又生出一股妒意,要是有一天我蒼生妒也能如他二人一般,站在那中原之巔,與那十方教主、八荒長老大戰三百回合,將那煙波樓的一眾美人兒擊倒在地,按置
下肆意凌辱,那該是多麼美好?正當他豔羨之時,卻聽得一聲龍
虎嘯,那兩道紫黑之光再次飛來。
蒼生妒見他二人來勢洶洶,所散發出的殺意不知比三之前高出了好幾倍,嚇得他趕緊尋了個石獅身後躲了起來,那二人正鬥得
烈,眼裏早已容不進世間萬物,眼裏均是隻有對方神采,夜神鞭靈動巧妙,每一招一式都能生出千般變化,而每一處變化都能生出萬千魔氣,而紫衣劍卻不同,紫衣劍便是琴楓,琴楓便是紫衣劍,一劍而下,毫無半點招式,只是那天地浩然劍氣凝結而生,心中無邊殺意催動而起,劍之所在,便只一招,亦能世間無敵。二人身影再次戰至一起,琴楓一劍長指,夜十方一鞭所及,二人身形之外紛紛籠罩出一股透明光球,伴着那劍鞭所及,這股光球又迅速消散,不斷將念力靈力劍氣魔氣注入二人神兵之上,紫衣劍
,長鞭呼嘯,二人再一次相對坐倒,劍落石板,鞭置青磚,二人各自相似一眼,見對方嘴角均是溢出絲絲血痕,卻是極為默契的打坐調理起來。
蒼生妒見他二人如此做派,當即面上浮出一抹不可思議的神,躲在石獅身後觀察良久,終是
覺到他二人均是受傷不輕,當即大着膽子走了出去,高呼道:“紫衣劍,你膽敢傷我教主,且吃你蒼爺一箭。”當即彎弓搭箭,便要朝那琴楓
來,卻聽得夜十方一聲叱責:“不可!”
“教主?為何不可啊?”蒼生妒不解問道。
“我與她一戰三,已然成了各自心魔,若是此戰借你之手取勝,吾之心魔必將終生難解。你且退下,此戰,我與她有死無生。”夜十方坦然道。
琴楓稍稍朝他看了一眼,卻是微微出一抹滿意之
。夜十方朝她看來,亦是
出相惜之情:“我本以為我摩尼教神通乃天下之巔,前番幾次敵不過你均是因重傷未愈,想不到我今
全力一戰,以依舊難以贏你。”琴楓依然未做應答,只是眼
稍稍深邃許多。夜十方再道:“無論如何,與你這一戰,夜某此生無憾了。”琴楓這時卻終是開了口:“你錯了。”
“什麼?”夜十方卻是不明其意。
“三年之前,我也曾與你一般,習武只為求戰,四處尋人比武,紫衣劍下,亡魂無數。”琴楓邊説邊是站了起來,夜十方見她站起,暗道她莫非這麼快便恢復過來,連忙起身站起,隨時準備戰,可卻見那琴楓走路都有些顫抖,她拔起地上的紫衣,朝着那中原方向念道:“你是個好對手,是我琴楓一生所戰最強之人,能與你一戰,卻是酣暢,但是…”琴楓話至此處,那身上卻漸漸湧出一陣黑
金光,琴楓悵然一嘆:“你若是見過我家小姐的煙波浩渺之威,你才會明白這修為的天有多高,你若是體會過夜孤山崖三年不出與那戰亂分離的命比紙薄,你才會明這世間的生命之貴。你害了琴樺,那便是我要殺你的理由,即便是天南地北,即便是天荒地老,對你而言,與我一戰只是一戰,而對我而言,與你一戰,只有一個目的。”琴楓動了,紫衣劍再度燃起紫
劍光,殺意漫蒼穹,一劍破洪荒,琴楓銀牙一咬,終是説出了此戰真意…“殺!”夜十方堪堪起身,他理解不了這份殺意,若説這琴楓靠着一股殺意與他戰至不分勝負也就罷了,可這僅靠殺意的琴楓居然能比自己恢復得更快,竟是還能使出這般可怖的一劍,夜十方心中不服,可紫衣劍哪裏容得他不服,儘管夜十方也站了起來,夜神鞭再次舞動,可頃刻間,便被那紫衣穿鞭而過,只餘下漫天的黑
粉末,夜十方有些絕望,絕望的等着琴楓的至死之劍。
***分割線***琴樺的劍卻並未如死神一般將他一劍穿腸,那一劍便硬生生的停在夜十方的身前,卻是再未前進,夜十方艱難的睜開雙眼,只覺那紫衣劍與自己的口已不到半寸,然而琴楓的臉上漸漸
出痛苦之
,豆大的汗珠竟是從這位劍神的臉上滑下,夜十方向她身後看去,她的身後,正站着一臉笑意的蒼生妒。
琴楓還在掙扎,即便是背上中了蒼生妒這一箭,可她仍未放棄,她要在倒下之前親手殺了夜十方,可她再也提不起力氣了,隨着暗箭侵入背脊,那箭頭所傳來的功力正不斷噬着她的修為,琴楓終究是倒下了,在她連握劍的力氣都沒有的時候,緩緩倒下,她雙眼圓睜,説不出的無奈與淒涼,她知道她的倒下意味着什麼,是不弱於琴樺的屈辱,亦或者是死,她都不懼,她心中唯一遺憾的,是未能手刃眼前這兩人。
夜十方看着琴楓的倒下,似是在死亡門口走了一遭的他頓時再沒了先前的從容,當即緩聲道:“來,扶我起來。”蒼生妒稍稍向前,卻是跪倒在夜十方的身前,鄭聲道:“屬下未聽教主之言,打擾了教主這驚天一戰,還請教主治罪。”夜十方微微欠身,勉強道:“起來罷,扶我起來。”蒼生妒卻是問道:“教主當真不治我的罪?”夜十方此刻氣若游絲,若不是蒼生妒出手,他便真個成了琴楓的劍下亡魂了,哪裏又還能怪他,正再次回上一句“不怪你,扶我起來。”可腦中頓時醒悟過來,這蒼生妒身為摩尼教長老,由自己一手培養而成,曾幾何時需要他反覆説上同一句話,而今他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並未動手攙扶自己,那意味着什麼?夜十方猛地抬頭,卻見蒼生妒正用他那謹慎的小眼直盯着自己仔細探查。
“你在做什麼!”夜十方當即怒道。
蒼生妒受他一吼,竟是情不自的朝後一退,可退了一步方才回過神來,他再度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掌拍在夜十方的
口,這一掌之威若是換作平時,夜十方
本不會放在眼裏,可此時他氣息不穩,即便是神識早已看出了這突然一掌,可卻又難以躲避,只得硬生生的受了這一掌“噗。”的一聲猛吐一口鮮血。
“蒼生妒!”夜十方怒道:“你好大的膽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蒼生妒見這一掌正中夜十方口,當即如着了魔一般的狂笑不止,突然,他面
猙獰的蹲在夜十方身前,驚呼竭嘶底裏的吼道:“我好大的膽子?哈哈,是上天給了我這麼大的膽子。”蒼生妒越來越
動:“是你教我的,是你教我的,教主,我生來善妒,是你教我要用盡一切辦法得到我得不到的東西。哈哈,哈哈哈哈,這天下的劍神若被你採補一空,那這世上還有誰能與你相抗,可若是沒了你,她就歸我了!”夜十方在他出手的那一刻便想通了這一層原因,他並未料到他將“六合長
功。”傳授於他反倒成了自己的死因,當即冷聲道:“你從什麼時候動的貪念?”
“貪念?不,這是妒念,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就在剛剛見到你們受傷的時候,也許是在燕京聽到你與八荒長老商量東瀛此行的時候,也許,便在我受那鞭刑之時,這都不重要了。”蒼生妒緩緩站起,伸出那隻大肥腫的右手掌,狠聲道:“重要的是,她,還有這東瀛島上的一切,都—歸我了!”旋即一掌狠狠拍下,正擊在夜十方的天靈頭蓋之上,夜十方滿臉的不可置信,可卻依舊無能為力,只聞得那天空突然響起一陣電閃雷鳴之音,那當頭一掌轟然拍下,夜十方當即化作一團枯骨煙消雲散,一代摩尼教主,就此隕落。
蒼生妒閉着雙眼,受着這漫天的枯骨塵埃,那
盪的心情終是冷靜許多,他緩緩睜開雙眼,他的前半生皆由夜十方一手安排,無論是習武練功還是殺人逞兇,他都在按着摩尼教的教義而活,如今不一樣了,他望着那依然跪扶在地的東瀛臣民,望着那倒在地上幾近昏
的紫衣劍神,他雙眼一亮,抬手便在琴楓身上連點十八處大
,徹底斷絕了琴楓自行療傷的可能,他一手將琴楓抱起,攬在右手懷中,又走向那早被自己點了
道的東瀛女忍清子,將其攬入左手懷中,左擁右抱,宛若帝王一般的走向那皇壇聖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