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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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打了個趣,總算阻止了他繼續重覆説他那一個朋友的事情。船泊岸了,阿爺走在前面,步伐輕快得像個年輕人,而我拿着祭品跟在他的後面,步履緩慢得像一個垂死的老人。
“威仔,走快一點嘛!”阿爺回頭叫喊着,我重重的搖頭,心裏説:祭品你來搬啊?!好不容易沿着鋪在山路上的水泥階級走到了半山,再走過一段泥路,就能夠看到一個孤形的灰水泥墓。
其實與附近的墓來比較,阿嫲的這一個墓算是面積較大和較堅固的了,我想,這也是着實地反映阿爺對阿嫲的情吧?阿爺在拔掉墓邊的雜草,而我則用瓶裝蒸餾水沾濕了巾,準備接下來清潔一下墓碑。
墓碑上沒有相片,杏的雲石上只刻以楷書所寫的金字‘郭門張氏玉杏之墓’。我蹲了下來,凝視着杏的墓碑。
“阿嫲,我們來了啊。”我一邊説,一邊用巾擦拭着墓碑,原本杏的墓碑,不知為何隨着巾的擦拭而慢慢變得褪…變成了灰…再慢慢變成了黑…***“喂!你醒醒!”一沬冷水灑在我的臉上,我猛力地搖頭,視野朦朧…“喂!你怎麼了?看得見嗎?”男人的聲音説着,伸手在我的眼前揮動。
“這…這是哪裏?”視野逐漸清晰,我轉動着沉重的頭顱,環視了一下四周,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似乎是某處的室內。
“這裏是我家。”男人説。我再環視了一下,室內的環境相當狹窄,一張上下格牀、一張矮枱、一箇舊式電飯煲,就已經完全形容了這一間“屋”之內的全部內容。
“為什麼…我會在這裏?”我一邊撥着頭髮,一邊嘗試着坐起來“你倒是問我了?我回來的時候你就已經睡在我的牀上啊!是新租客嗎?上面的牀位才是你的。”男人説。
“牀…位?”我凝視了一下上格牀,的確是空置着的樣子,甚至連被子都沒有一張。
“你不是新租客嗎?來白撞的?”男人出懷疑的表情。
“我…不太記得了…”我猶疑着説。
“失憶?”男人説。我轉臉看向男人,凝視了男人的臉一會兒…雖然有一點難以置信,但似乎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了“今年…是什麼年?”我説。
“狗年。”男人答我。
“不是,是西曆多少年。”我不耐煩地説。
“1970年。”男人回答我。
“呃…”我無言以對。***這一個男人…燦哥。人格真的是好得無話可説。該説是這一個年代的人都比較單純嗎?還是就像政府宣傳片裏一直所強調的“守望互助”神呢?
身上沒有一分一毫的我,燦哥竟然出錢替我租了上格的牀位,説以後慢慢來還也不遲,而且,竟然還主動替我找工作!但當我告訴他我的專長是做銀行之後,他的眉頭就縐得不能再縐了。
他説,到銀行工作要有人介紹,而且要下鉅額的保證金,像他這一種人,哪裏認識在銀行裏工作的人啊?雖然,至今我也無法對他説明我的狀況。即使説明,他也應該無法理解吧?而又其實,我自己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一回事啊!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吧…“這裏是我工作的地方。”燦哥走在我的前面,領着我走進工場裏。
“燦哥!”
“燦哥。”燦哥一邊走,其他在大型機器旁邊工作的工人們都主動向他打招呼,而他也都會向工人們微笑點頭回應。燦哥是這一間工廠裏的工模部門的經理。
他領着我,去到了工廠一角,一個用木板和玻璃窗包圍起來的地方。透過玻璃窗,可以看到裏面坐了幾個女人在木的工作枱前工作。進到了木板房內,首先讓我注意到的,是圓盤型的黑撥號電話。
“他叫阿仁,今天開始在工模部當學徒。”燦哥向着其中一個女人説。我也不知道為何,當燦哥問我名字的時候,我會説自己叫“阿仁”但既然話已出口,我就只好繼續叫阿仁了。
“燦哥,工模部要人麼?怎麼之前沒有聽你説起?”那一個女人…其實看起來應該只有二十來歲左右吧?這一個年代的打扮和化妝技巧,我説不準。但以膚質和臉上表情來説,看起來應該是這一個年紀吧?
“啊,下個月…即是十月,有一個工人要回鄉辦事,可能幾個月也回不了來,本來也不用這樣急着要人的,但早一點讓新人習一下也好吧?”燦哥臉紅着,好像有一點尷尬的説。
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工人要回鄉,但以我認識的燦哥來説,他應該不是為了達到目的而説謊話的人。那麼,尷尬是因為…
“好吧,小杏,你來替他填個資料。”女人説着。示意我到坐在門邊的那一個少女那邊去。
“知道了…姐姐…”少女以不太正經的俏皮語氣説。
“哎,就叫你在公司裏要叫我張小姐啊!”女人正的向少女説。
“知道了,張小姐…哎哎,你不覺得奇怪嗎?叫自己的姐姐做張小姐,不就好像是吵架了的樣子啊?”少女燦爛的笑臉上伸一伸俏皮的舌頭對我説。
apricot…看到了少女這一個俏皮樣子的覺,令我回想起了某一個仍然是“練習生”年代的少女。
“嗯?怎麼了?我臉上有些什麼嗎?”小杏緊張地從櫃桶裏拿出鏡子,凝視着鏡中自己的臉。
“啊…沒、沒有。”我説。
“你叫…”
“阿仁。”我打斷了她的説話。
“仁哥嗎?先坐下來…你識字嗎?”小杏拿着一張像是我小學年代的家課“工作紙”般的油印紙,放在我的面前。
我最初還以為自己是否做錯了些什麼,例如類似‘不準穿鞋進內’的這一種標語,但轉念才想到…在這一個年代,識字並不是必然的。
“識…”我摸了摸前的口袋,卻摸不到慣常使用的簽名鋼筆…哎,燦哥借我的布衣衫,又怎麼可能前有口袋了?小杏微笑着的把原子筆遞給我。
“阿仁啊,我先回去做事,完了之後回到工場找我。”燦哥對我説。
“我先走了。”燦哥再向張小姐説。
“啊,知道了。”我依然凝視着小杏,但回應着燦哥的説話。小杏給我的這一份寫着“入職申請表”的油印紙,其實要填的位置就只有幾項。姓名、別、年齡(不是出生期)等等的簡單個人資料而已。
“不用填寫銀行帳號嗎?”我説。
“不用啊,我們這裏發薪是付現金的,每個月要跑到銀行逐個帳號入帳的話,有多麻煩啊?”小杏對我説。啊…這個年代的銀行啊…作為銀行家(banker),我表示遺憾。
“填好了。”我説着。把油印紙回小杏手上。
“鍾國仁…哈哈…你的名字是你爸爸給你改的?這麼愛國啊?”小杏展示着甜美的笑容説。
我是隨手寫的…當然不能這樣回答啦!
“小杏,怎麼可以拿人家的姓名來開玩笑?”坐在另一邊的張小姐説。
“哈哈…抱歉抱歉…”小杏再次向我吐出可愛的舌頭。
“沒關係…”我説。
小杏離開了坐位,我看到她身上穿着花俏的連身裙子,走路的時候裙襬一彈一彈的。應該是因為在意自己高度而穿着的高鞋,出了可愛小巧的指頭,而從裙子上的曲線來看,她的身形整體應該算是纖細類型的。
但裙子前鼓起的地方,卻是令人在意得不能輕易移開視線…小杏把油印紙到張小姐的手上,張小姐只看了一眼。
“阿仁,手續都可以了。”張小姐説。
“那…我回去工場找燦哥了。”我説。
“嗯。”張小姐頭也不回地説。反倒是小杏微笑着的向我揮手。回到了工場,燦哥就開始為我介紹作業程。工模是指用來大量複製塑膠製品時所用的大型鋼材,在這一個年代,那一些鋼材都是用人手雕刻的。在大師傅手上雕刻好的鋼材,就會到技師手上,用鋼條把刀痕磨去。
至於學徒的工作是,把技師處理好的鋼製模具用砂紙磨得更加平滑。再經過處理之後,工模就會到製作部門的大型機器裏“注膠”製造出來的成品,就會好像是鋼彈模型一般。附帶着“魚骨”的各種塑膠配件了,我這一雙原本只用於拿簽名筆和按鍵盤的手…竟然拿起砂紙來了!***燦哥尷尬的原因,很快就被我查明瞭,他喜歡寫字樓的張小姐。對此,其實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在意到一些奇怪的地方,但既然我已經在這裏了,也確實沒有回到屬於自己年代的頭緒,那麼就儘量適應這裏的生活就好了。
這應該是我作成銀行家的思維吧?燦哥喜歡張小姐,而我也對小杏抱有相當好。那麼,就這樣辦吧!其他的事情,都不用理會了!
入職工廠之後兩個月,我已經找住了與張氏姐妹約會的機會。我和燦哥,張小姐…小媚、還有小杏,四個人一起去看電影。看的電影名叫《愛情的代價》,一開場就是經典的“sb”片頭。主演而我又認識的演員是泰廸羅賓。
進場的時候,我和燦哥隔了兩個空座位而坐,而好像有意識地,小杏主動坐在我身邊的位置。
而小媚則坐在靠近燦哥的那一邊。這個年代的人,約會都很老實…看電影就是看電影,是不會攪出什麼奇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