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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怎樣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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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歌姬,連正眼也不瞧一瞧。宋齊邱和韓熙載,見他如此拘謹,心內甚是好笑!飲至天晚席散,陶榖向李璟謝了筵,送至館驛裏面安歇。到了次,陶榖請命於李璟,往史館中抄錄書籍。

史館裏面,原有南唐的許多翰林在內,陶榖抄錄之暇,便與眾翰林閒談,漸漸的説到韓熙載身上。

陶榖便大發議論,譏韓熙載乞食歌姬,失大臣之體。作臣的人,有文無行,實不足取。眾人見他信口雌黃,心中雖然不服,也未便與他爭執,只得嘿嘿無言而散,陶榖自歸館驛去了。早有人把他譏彈的話,前往報知韓熙載。熙載聽了,不覺怒道:“我因他是天朝大臣,故此好好看待,他竟敢這樣無禮,挑削我的短處。

我若不設個計策處治他一番,如何知我南唐的厲害呢?”當下又轉念道:“那陶榖在本國的時候,想必也是目中無人,和同僚官員不能相協,所以李獻寄書給我,説‘五柳公驕甚,宜善待之。

’他這‘宜善待之’四字,分明是句雙關話,表面是囑我好好的看承陶榖,不可怠慢,暗中卻是叫我置個善策,處治了他,以儆其驕的意思。我若不用計治服陶榖,也要被李獻所笑了。

但是那陶榖做出目不斜視,耳不旁聽的樣子,我卻怎麼樣處治他呢?”獨自一人,沉了半,心內已打定了一個主意。次便進宮朝見李璟,熙載本是李璟藩邸之舊人,所以君臣之間甚是融洽。

參拜已畢,李璟便賜熙載一旁坐下,談了些國家政務,就説到陶榖身上。李璟語言之下,也有些嗔怪陶榖驕傲太甚的意思。熙載乘機奏道:“陶榖在史館抄書,竟在大庭廣眾,議論我朝大臣的短處,那種狂妄的情形,真正可恨!”李璟怒道:“他既自謂學識優長,怎麼在人國內可以議論人家的大臣呢?也太不知道理了。若不是上國的使臣,朕定降罪於他。”熙載道:“臣想宋主忽地派遣陶榖來到江南,名雖抄錄書籍,暗中實據窺探內情之意,若不略略給些厲害於他,必謂江南無人,愈加看輕我朝了。”李璟聞言,不連連點頭道:“卿言甚是有理!朕也疑心宋主百忙中怎麼要抄錄起書籍來呢?

就是要修輯前代史乘,我國已經奉了他的正朔,總算是南北一家了,何妨降道詔書,命我國把書籍進呈,何用派人前來抄錄呢?內中含有別情,不言可知了。

但是陶榖為人,雖甚狂妄,並沒什麼過失,怎樣的才可以給他些厲害呢?況且又是宋主差來的使臣,倘若得罪了他,於宋主面上,又難免不好看。”熙載道:“陛下所慮,固是不謬,但臣的意思,也並不要使他十分下不來台,只令他犯點兒風罪過,把他的嘴堵住了,也就罷了。”李璟道:“陶榖這人,十分正經,大有非禮不言,非禮不視的氣概。卿如何使他犯風罪過呢?”熙載道:“臣觀陶璟的為人,外清高而內多,他的守是很容易敗壞的。臣已思得一計,只要如此如此。

待事成之後,陛下再邀他赴宴,當着筵宴之前,再這樣的一番施為,既不破他的面,使之不能下台,又使他暗中慚愧,受了捉,只怯在肚裏吃苦,口中卻説不出來,豈不很好麼?”李璟説:“此計固妙!

但是知陶榖可能上鈎?卿且去施展起來,看他如何。”熙載奉了命令,辭退出宮,回至府中,喚了個上等歌伎,名喚秦蒻蘭的,吩咐了一番言語。

秦蒻蘭聽了吩咐,遂即換了一身舊衣服,熙載又把驛卒張三傳來,把計劃説個明白,叫他領了秦蒻蘭前往驛中,照計而行,不得有誤。驛卒唯唯連聲道:“小人理會得,包管不會誤事。”熙載大喜道:“此事成功,我當奏知國主,賞個官兒與你做。”驛卒張三,叩頭拜謝,暗暗的帶了秦蒻蘭,到驛中安排起來。

我且按下不提。單説陶榖在史館裏面,抄錄六朝的書籍,他本奉了太祖之命,要窺探江南虛實,表面上卻把抄書當作很要緊的事情,每清晨便赴史館。

直到晚上,方才回至館驛安息,在史館之中,除了抄書以外,便和那些在史館值班的翰林,談論些學問掌故,那些翰林倒也隨問隨答,很覺親近。

陶榖便故意的談些現在的時事,慢慢的要探他們的口風。哪知這些翰林,早經李璟囑咐過了,在陶榖面前,不準談論本國事情。因此陶榖和他們談及時事,他們都守口如瓶,一些口風也不肯吐出來。

陶榖見了這般情形,也沒有法想,只得一天一天度將過去。早已過了兩個多月,陶榖已把一部六朝書籍抄畢,擬在館驛休息幾,再往史館,抄錄它種書籍。

清晨起身,坐在房內,忽見有個人影,在窗前晃搖不定,好似在那裏偷覷自己一般,陶榖疑惑道:“什麼人在窗前偷覷呢?”便從座中起立,步至窗前,向外一看,誰知不看猶可,這一看,竟把陶榖的魂靈兒飛去半天,呆呆的立在那裏,動也不動了。

原來窗前偷覷的,乃是一個美貌女子,年約十七八歲,身上雖是穿的破舊衣服,卻生得體態輕盈,風神獨絕,一雙俏眼,覷着窗上,向裏面偷看不已。

陶榖遇見婦女,任是怎樣的美貌,他總是正顏厲的,絕不動心。偏偏今天見了這個女子,竟會神魂飄蕩,把持不定起來,立在窗前,兩眼發直。

只是在那女子粉頰上面,連瞬也不瞬一瞬,那女子十分乖覺,見陶榖向自己呆呆看着,急把粉頸一低,忙移蓮步,好似驚鴻一瞥,翩然而逝,已去得無影無蹤了。

陶榖看看女子去了,方才慢慢的把飛去的魂靈兒收將回來,心內想道:“我在這驛館裏住了兩月有餘,只因忙着抄錄書籍,朝出晚歸,有這樣神仙般的女子在左近,也不知道。

今天若不在館中休息,豈非當面錯過麼,但是這個女子,不知是甚等的人,卻出落得如此美貌,看她身上的衣服甚是破舊,想是貧苦人家的女兒。

我生平對於女漠不關心,今天見了此女,竟是神魂飄蕩,難以自持,須要想個法兒,和她暗通款曲,方了心頭之願,只是女子已去了,又不知她的姓名住處,怎樣和她親近呢?惟有巴望她再來窗前偷覷,我方好細細的詢問。”陶榖獨自一人。

在館中思念那個女子,望她再到窗前偷看,不料那女子並不前來。陶榖心頭悶悶不樂!要想拋將開去,誰知剛才拋去,又上心來,一之間,神魂若失,連飲食也無心去吃,直到天已晚,悶悶的飲了兩杯酒,始終沒見女子前來窺覷,心內很覺有些觸。

在房中踱來踱去,填成《醉落魄》詞一闋道:杏朱黛粉,畢凝碧輕煙潤。紗窗深掩憑誰問。隔個欄干,遠抵天涯恨。別時但願心頭印,見時但願眉頭近。此生便算衿裯分。密約除非,夢裏尋芳信。陶榖填就這詞,取過筆墨箋紙。

就燈寫了,看過一遍,揹着手,在房中高聲哦,正誦着“隔個欄干,遠抵天涯恨”忽聽簾鈎叮噹,兩扇門兒“呀”的一聲,推了開來。陶榖猛聽得有人推門,不覺吃了一驚,連忙回頭看時。

正是間在窗外偷覷的女子,悄悄的推開門兒,側身入內,向着陶榖微微一笑,低聲説道:“好一個‘隔個欄干,遠抵天涯恨’,卻不料君鬚眉如戟,居然如此風雅。妾閲人多矣!

見君之容,聽君所填之詞,一往情深,風韻獨絕,妾心竟難自持,故不避嫌疑,效紅拂之投李靖,文君之奔司馬。望君勿以唐突見責,實為萬幸!”不知陶榖聽了女子的話,怎樣回答,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