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賣了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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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主本是個忘憂天子,被花蕊夫人施出手段,加意奉,便一心只在花蕊夫人身上,朝朝晚晚,追歡取樂,把個張太華早已拋在九霄雲外,不復記憶了。
時光迅速,轉瞬過了殘冬,又到上元燈節。蜀中向例,每逢正月望,謂之元宵節,必定張燈三
,以誌慶祝。
這夜間,後主循着舊例,於五鳳樓前,高搭綵棚,架起鰲山,遍懸燈炬,那鰲山上面,札成一套一套的故事,都用綾羅綢絹製成人物花卉,禽鳥鱗介,五
鮮妍,各式俱備。
間看去,已覺十分
采。到了入夜之時,點起燈燭,光輝奪目。鰲山之旁,陳列
樂,鑼鼓喧天,笙簧遍地。後主又傳旨任憑人民,入內觀燈,不得
止。真個是銀花火樹,金吾不
,一派笙歌,與民同樂。剛近黃昏,後主親登
台,大宴羣臣。
到得酒酣之時,御駕直至曲闌之側,觀看燈綵,只見那些百姓,擁擁擠擠,紛紛擾擾,萬頭攢動,都是爭先恐後,搶至五鳳樓,觀看鰲山。兩旁的舞娼歌,更是笙簫迭奏,舞態翩躚。
後主見了那些歌舞的娼,不覺心中一動道:“宮內的歌舞,和梨園子弟所奏之曲,朕已聽得夠了,覺得陳腐可厭,今天即有民間的歌舞陳列於此,何不宣她們來此歌舞一番,不但藉此侑酒,且可以一廣眼界,豈不甚妙!”當即傳下旨來,宣召舞娼歌
至
台前奏技,那旨意一下,這些娼
,哪敢遲延,便由內侍引導而來。歌者居右,舞者居左,分成兩行,各執樂器,排列
台之前,舞的舞,歌的歌,夾雜着音樂之聲,抑揚頓挫,十分可聽,那舞的更是高低疾徐,進退中節。後主仔細審視,見那些娼
,皆系年輕女子,一個個花容月貌,錦衣繡裳,甚是嬌豔。
看到那舞娼隊中,有個梳着高髻的女子,容光更為奪目,不心動神移,暗暗喝采。只因剛才舞時,沒有留意,不知她舞得如何。
便命近身內侍,去問那舞娼中,頭上梭着高髻,身上穿着藕香繡花盤金舞衣的,叫何名字,可命她獨自一人,奏技與朕觀看。內侍奉了旨意,如飛而去。
不上片刻,便上來複旨道:“那個梳高髻的舞娼,名喚李豔娘,年方十八歲,已奉了聖命,獨自奏技。”後主點了點頭,兩道眼光便直注在李豔娘身上。
只見眾舞娼一齊退去,單剩了李豔娘一人在場。後主又傳命豔娘舞時,只奏細樂,不用鑼鼓。一聲旨下,鑼鼓齊停,只有笙簫管笛,宛轉悠揚。
那李豔娘便在這個時候,用手按了一按頭上高髻,緊了一緊身上舞衣,從容不迫的輕舒蓮步,軟擺柳,舞起天魔舞來,但見她忽高忽低,或進或退,輕如飛燕,快如盤鷹,
肢婀娜,體態輕盈,翻若游龍,翩若驚鴻。
舞到緊急之際,便如風雨驟至,只見衣袂,飄飄飛動騰起空中,卻不見她的身形,使看的人,目蕩心驚,噤住了口,連氣息都不敢吐將出來,這樣的技藝,真是出神入化,世間罕有。
後主見了這樣的絕技,又生得那樣的美貌,心內如何不喜!便傳諭道:“李豔娘舞罷,可上台見朕,還有言語要詢問她呢。”內侍又將此旨傳下。豔娘舞畢,便遵着旨意,珊珊的上了
台,來至後主御前,俯伏在地,三呼萬歲。後主傳旨平身,豔娘謝恩起立。
後主便細細的賞鑑她的姿容,真是遠看不如近看,那豔孃的美貌,的確無可比擬,便是那一身的肌膚,潔白如玉,令人見了,便要銷魂。
何況美若太真豔如西施,一舉一動,莫不合宜。一顰一笑,亦足移人。後主望着她,不覺看出了神,反把個豔娘得羞慚滿面,不知如何是好。後主看了半晌,方才含笑問道:“你叫李豔娘麼?”豔娘低低的應了聲“是”後主又道:“你頭上的髮髻,梳得高高的,和旁人不同,是何緣故?”豔娘道:“賤妾因奉傳宣,前來五鳳樓奏技,所以梳得這髮髻,名曰‘朝天髻’,乃是取朝見陛下之意。”後主大喜道:“好個‘朝天髻’,朕從前曾作一曲,名為《萬里朝天》,乃是説四海之內,萬里之外,皆來朝見朕躬的。
你今天的髮髻,又名‘朝天髻’,與朕的曲名,不謀而合,可謂具有同心了。朕意宣你入宮,不知你可願意麼?”豔娘道:“賤妾蒲柳之姿,荷陛下厚恩,宣召入宮,哪敢違背。惟是妾家甚貧,父母年老,賴妾養贍。
妾若入宮,父母失了依賴,必受飢寒之苦,還乞陛下開恩。”後主道:“這個容易得很,卿之父母,朕當重加賞齎,使之得以温飽便了。”當下便賜豔娘父母金錢十萬。豔娘遂即謝恩。
後主又封豔娘為昭容,終隨侍御駕,十分寵愛。後宮妃嬪,見豔娘如此寵幸,不免私心羨慕,一齊學着她的裝束,盡把髮髻綰得高高的,希望博得聖駕臨幸。這個風氣一開,連宮人們也梳起朝天髻來了,真是上行下效,捷於影響。
後人讀史至此,也有宮詞一首,詠李豔娘梳朝天髻,宮人互相仿效道:台燈耀舞衣妍,一搦纖
十萬錢。進御乞頒新位號,梳將高髻學朝天。
後主自得了李豔娘之後,命她與花蕊夫人一同隨侍,愈加縱情酒,恣意笙歌,把一座宣華苑點綴得花團錦簇,真是個朝朝寒食,夜夜元宵,富貴非凡,歡樂無盡。
一,後主自覺得心中毫沒興趣,向花蕊夫人説道:“朕因
宴飲,把腸胃也吃膩了,那宮人們的歌舞,梨園的奏曲,也覺得過於熱鬧,聽的歌聲,心內未免生煩。卿可有什麼新鮮而且清靜的消遣法兒麼?”花蕊夫人笑道:“天天是這般笙歌聒耳,酒
羅列,果然很是乏味。無怪陛下嫌它陳舊可憎,便是妾等,也實在沒有興趣了。如今陛下要另覓快樂之法。妾想九曲龍池裏面,蓮花盛開,陛下何不駕幸龍池,賞玩一番呢?”後主道:“賞荷一事,原是最清雅的,但花酒相連,既然賞花,必須飲酒,到得酒酣之際,沒有歌舞,又覺枯寂得很,豈非仍舊不離舊套麼?”花蕊夫人道:“賞花固須開宴,妾意所有菜餚均改用新鮮之品,不用那些山珍海味,卻傳旨於成都的漁人,命他們將才起水的鮮魚,輪番進御,把來或作膾,或作羹,或作湯。
那才起水的魚,鮮味必佳,作了羹湯,既可醒酒,又能開胃,且無油膩之患。陛下再傳旨御廚裏面,命他們製備菜餚,須選時新的蔬果,避去油膩,惟尚清潔,這樣一來,那餚饌便鮮美可口,當與往大不相同了。
到了酒酣之際,陛下如果不喜歌舞,可命那些宮人,蕩着划槳,前去採蓮,在着藉花深處,紅妝綠袖,齊聲高唱採蓮之曲,出沒煙波之間,陛下倚闌而觀。待她們採得蓮花歸來,再由陛下點視,如有奇品異種,格外頒賞。
那些宮女,聞得另有賞齎,必然踴躍從事,爭先恐後了,這不是很有趣味的事情麼?”後主聽了花蕊夫人的言語,不拍手稱讚道:“卿的主張,真是超羣
俗,這樣安排,不但去盡陳腐。
而且清雅得很!待朕傳旨出去,叫他們預備起來,”當即傳出兩道旨意,一道是命成都漁人,每人都要進獻初出水的鮮魚數尾。一道是命御廚房所備餚饌,屏除珍饌,均用時新蔬菜,以免油膩。這兩道旨意傳將出去,御廚房自然購取時新蔬菜,置備起來,他們領了管家的銀錢,想着法兒去採辦時新之品。
不過多費些手續,倒還容易照辦。惟有那些漁人,都是窮苦異常,每靠着打魚,賣了錢來,作為衣食之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