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五鯤化鵬鳥復北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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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俞國振身邊的新鋭來説,方孔炤、張秉文二人是在大明內部也身居高位的官僚,特別是方孔炤,他原本就視野宏闊,再經過俞國拓的影響,已經擁有非常出眾的全球意識和時代意識。
可惜他不願意出仕,否則的話,以他的能力,俞國振甚至願意為他破例,直接進職總督。
聽俞國振説完今天會議上的爭執,方孔炤與張秉文相視了一眼,方孔炤點了點頭,張秉文便開口道:“濟民,這是好事。”
“哦?”
“濟民,此前你手中人物,多是你一手培養起來,他們之間便是有矛盾,也在你控制之中。但隨着來投的人增多,控制地方的增加,終有一,在你手下的矛盾便會無法控制。”
“這些時,我與植夫兄論易,便覺得矛盾便是這易之陰陽,無陰陽而不化生萬物,無矛盾便不成國家。當今天子一昧忌諱黨爭,只想着消彌矛盾,結果矛盾不是不在,而是隱藏起來,每做事,便於暗中牽制。故此,我二人以為,關鍵在於,如何調理陰陽平衡矛盾…”張秉文洋洋灑灑,從易理開始説起,説出了一段矛盾論來。他們是覺得,俞國振雖然有生而知之之智,卻終究年輕,駕馭百萬人口不成問題,可駕馭得更多了卻容易有所舒忽。但這番矛盾論的説辭,卻讓俞國振目瞪口呆,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將兩個問題擺出來。他們竟然就已經解到了這種程度!
“總之,位居上者,統管陰陽即可。”可惜的是,張秉文説了一大堆,最後還是回到了王霸之術上,讓俞國振不得不嘆息,華夏的哲學與政治聯繫得太過緊密,所有的哲學。都要為政治服務,這實在是本末倒置了。
“我不怕他們爭執,原本人若無派千奇百怪,他們能開誠佈公地將彼此間的意見不同表現出來,我反倒認為是件好事。若表面上一團和氣,背地裏卻使絆腳,那才是真正大患。”俞國振道:“我向二位長輩來求教的。若是大明真出了什麼問題,我究竟是該進中原。還是繼續蟄伏?”
“這個。就讓植夫兄來給你説了。”張秉文面上微不忍之,然後起身離開:“我為明臣,不忍聽此事。”
“你這滑頭,你為明臣,我就不曾為明臣麼?”方孔炤起身怒道。
但是張秉文腳快,已經走得老遠,扔下一片蒼涼的笑聲。方孔炤嘆息了一聲。只能又坐了下來,看着俞國振。眼中既有欣,又有不安。
“當初初見你時。我便覺得你與眾不同,故此贈你濟民二字,濟民,這十年來,你是做到了這二字。”許久之後,方孔炤才開口:“如今天子,雖未失德,卻不逢其時——若是能保全他的命,還是儘可能保全吧。”俞國振沉默了一下,確實,崇禎剛愎自用,但比起那些昏潰的皇帝來説,他算是未曾失德的。大明落成這個模樣,他身為天子,當然要承擔很大的責任,可是將全部責任推到他頭上,甚至推到整個皇族頭上,還是有些不公平的。
“只怕不由我。”俞國振只能這樣説道。
“你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計劃。”
“我盡力。”兩人簡短地對話,便決定了遠在京師的崇禎的命運。緊接着,方孔炤象是鬆了口氣,長長吁道:“我向你討個兩廣佈政司的官職,如何?”
…
,俞國振瞪大了眼。
他瞬間明白了方孔炤的意思,也明白自己一直以來進入了一個誤區,他以為自己只有全取天下和蟄伏新襄兩個選項,卻不曾想到,自己還有另一個選項。
乘頭大明朝廷滅亡之時,攻取兩廣,甚至經略湖`南、贛南、閩南。這些地方的人口總數,既沒有多到他新襄實力無法將之同化,也足以成為他收容接納其餘地方百姓的基地。
比如説從中原逃來的百姓,他完全可以將之聚於湖廣,沿着湘水兩岸暫時安置。
“我怎麼未曾想到這個…”俞國振有些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呵呵,你不是未曾想到,只是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罷了。濟民,你究竟還只是二十五歲,到三十歲時,差不多…嗯就差不多完全掌馭一切了。”方孔炤緩緩地道:“與你姑丈一樣,我亦不願為二朝之臣,只望你莫要太過急切,讓我可以替你多效力幾年。”俞國振應了一聲,心中也明白,這確實是因為年紀造成的。
“定下這等方略,想來你還有事情要忙,你先去吧,讓人將兩廣的資料與我就是。”方孔炤心情有些不好,俞國振很明白,因此也沒有多説。他行了一禮,然後退了下去。
他回到了辦公室,前後花去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發覺諸人竟然還在小會議室中等着他。一見他回來,王浩然先着對他道:“主上,是屬下不對,不該與小宋先生爭執…”
“不對,不對,分明是我的錯,是我要與小王爭吵…”二人又瞪在一起,為了爭這過錯,險些又吵了起來。俞國振笑道:“只要不誤事,諸位相互爭吵並無大礙。”話雖然如此説,但他接下來又道:“不過,爭執歸爭執,不可不讓對方説話。”
“是。”
“我方才去徵求了兩位長輩的意見。”俞國振道:“他們的意見,就是取兩廣,觀天下之變。”眾人聽得這話,都是大喜。
新襄目前面臨的最大困境,就在這一句話中得到了解決。
“接下來,咱們就必須按照準備控制兩廣的目標安排計劃。”俞國振道:“第一,虎衞必須再度擴編,將虎衞的數量增長到十二萬。此事由家明負責,有沒有問題?”顧家明點了點頭:“沒有問題,只是軍械物資跟上就行。”
“軍械物資,章先生有沒有問題?”
“我們儲備有供十五萬虎衞用的武器,以我們的生產能力,足以在六個月內將這個儲備再擴充一倍。”
“其次,民政方面,準備好足夠的糧食,這一點,需要各地總督出力,悠之,你擬好公文,待我看過簽字後發給各地總督。”對於新襄來説,糧食恐怕是最不需要擔憂的東西,會安、新杭這兩個大糧他,特別是新杭,如今已經有良田一百四十萬畝,超過了會安,成為新襄的頭號糧倉。兩地加起來年糧食產量便超過兩百萬噸,加上新襄、大員、呂宋,同樣也有不俗的糧食產量,故此新襄今年的預計糧食收入可以達到四百萬噸左右,相當於近千萬人口的口糧!
而且還可以從倭國等附庸勢力收購糧食,象是倭國,俞國振不遺餘力地將倭國培養成一個農業國,甚至不惜向倭國提供農業技術方面的支持,比如説良種、肥料。如果硬要徵收,從倭國收個幾百萬斤的糧,也是可以的。…,“第三,準備好運力,特別是適合於內河航運的百噸以內的小船,在短時間內,我們控制兩廣內部,還是需要以內河航運為主,因此這些小船必須準備充足。我的意見是讓船廠暫停海上鉅艦製造,專門於內河船的改造。茅先生,你有意見請説。”俞國振説到這的時候,茅元儀舉起手掌示意有話要説,按照他們的會議規則,俞國振讓他開口,茅元儀道:“不可讓海艦製造徹底停止,歐人雖然給我們趕出了南海,但他們必然會大舉來報復,按時間算,歐人的報復艦隊,也應該快到了。我們無法判斷歐人來的艦隊規模,從謹慎考慮,還不能停止造艦。”
“是,茅先生説的是。”對於這種合理的意見,俞國振還是很善於接受的:“那麼這條就改成出船廠一半生產力用於內河船的製造和改造。”華悠之將這個記錄了下來。
“第四,調一支鋭,隨我北上,前往耽羅。”俞國振又提出了第四條,此語一出,眾人全都坐正了,幾乎所有人都將手伸了出來。
仍然是茅元儀先被點到開口,茅元儀盯着俞國振:“主公是準備做什麼,既然準備攻取兩廣,我們的兵力就應當集中於兩廣才是,主公為何還要將力調去耽羅島?”緊接着是宋獻策:“茅先生説的是,如今已經不再是當初,主公用不着凡事親歷親為了!”
“我和家明對於北方作戰都悉,我們二人去就可以!”這是田伯光的意見。
俞國振苦笑,這還是第一次他提出的意見被所有人反對。眾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他是想親領一軍,在北方見機行事,甚至有可能在即將到來的中原大亂中上一手。
“諸位放心,我並不準備輕身涉險,白龍魚服之事,不可為之。”俞國振安撫眾人,然後又道:“我之所以率兵北上,倒不是説自己要親上戰場,而是就近決斷之意。雖然我們無力將北方百姓全部救下,但至少我們可以威脅住李闖與多爾袞,令他不敢輕易殘害百姓。此事可能要動用大規模的部隊,將岸雖然沉穩可靠,但正是沉穩可靠,若是出現什麼變故,只怕他先是要向我請示,等我的決斷到了,恐怕就貽誤了時機。”
“故此,我雖北上,卻不是孤身,而是大本營北進,除了茅先生、章先生留在新襄,我還將葉武崖暫時調回新襄,我帶伯光、家明和老牛北上,所帶的兵力…只要兩萬人足夠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