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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一皎皎明月耀荊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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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文選罵了一聲,恨恨地緊了緊衣裳,望着城頭的大明旗幟吐了口口水。

這小小監利城,原本以為可以一推而下的,結果卻這麼難纏,連攻了兩,雖然城上已經破壞不堪,卻終究是未曾攻破。

他甚至親自登城而戰,見到城上那些破爛不堪的官兵哭嚎着抱住登上城的人一起落下,兩人同歸於盡。這種情形,不只一次!

“那個娘兒們…”他抬眼向城上望去,只見大明旗下,站着一身孝衣的女子。在孝衣之下,是一套盔甲,而那女子身材甚至還未長足,不過是十四五歲的模樣!

原本一身雪白的孝衣,因為這兩在城頭的戰,已經沾滿了斑斑污痕,少女原本略有些豐腴的臉,也明顯瘦俏下去。她站在城頭,卻是屹立不動,身邊是忠心耿耿的家丁護衞,這兩來,只要寇攻城,那她必然立於大明旗下!

她這個人,幾乎就成了大明旗幟了。

彷彿是覺到白文選的目光,沈雲英也向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如今監利的局勢極不利,他們擋住了獻賊順江而下的道路,張獻忠並沒有放棄攻奪湘湖的念頭,攻下監利,他們便可以威脅嶽州。因此,他圍荊州實際上就是引各路朝廷援軍,實際上卻是想破監利渡江。

原本以為這座只有幾萬人的小縣城可以一鼓而下,卻不曾想在沈雲英勵之下,這座看似虛弱的小城,竟然硬生生扛住了他們的攻擊!

張獻忠如今雖然有數十萬人,但大多數都是跟着他混吃混喝的,真正打起硬仗派不上任何用場,這些人也只是新附,不少人甚至從未上過戰場。故此,他能依靠的主力。還是他老營的三萬餘人——這還是他將數十萬人中悍勇不畏死者全都進來後拼湊出來的數量。

這又是俞國振在《寇論》中所説的寇的大弱點之一:不練兵。寇的兵,都是打出來的,個人悍勇上,確實是百裏挑一,即使是受過訓的虎衞,一對一情況下也未必能佔到便宜。但打出一個兵,要死掉數十成百個普通青壯,這種折損率之高。註定了寇的兵一但被摧毀,就很難得到補充。相反,虎衞則不同,練成十個虎衞,也不過淘汰兩三人,而且淘汰下去的人還可以作為普通勞動力存在。繼續創造物資與財富。這樣一來,若是戰事持久,寇象蝗蟲,吃盡了能吃的東西,必然走向滅亡,而新襄則始終擁有自己造血的能力,就不虞此節。

又是一未能攻下,天已經暗了下來,寇可沒有挑燈續戰的意志。故此在利監周圍燃起無數堆火,一邊吃嚼一邊嬉鬧。賊人連營足有十餘里,因此從城頭望去,到處都是一片星星點點的火光。

正值月中,一輪明月光空,照得地面上銀灰銀一片,就算隔着稍遠一點,也能看得出人的影子。俞國振搖了搖頭,嘆氣道:“這幫子賊。打了這麼多年。仍是毫無長進!”

“這不正合濟民心意麼?”旁邊一人手搖羽扇,飄然仙。

宋獻策看了這人一眼。在心裏微微苦笑,卻不曾想這位竟然會跟來,簡直是要搶自己飯碗。

“正之先生説的不錯,寇越是弱,咱們取勝得便越是輕鬆,代價就越小。”宋獻策當然不會坐視自己的飯碗被人搶走,他大聲説道。…“説實話,我還是覺得,正之兄去研究所比較合適,你造的那齒輪和擒縱器,當真很重要!”俞國振無奈地看着那位正之先生。

這位正之先生正是王浩然,當初與俞國振初遇時,便説了他的志向是在沙場建功立業,而且自詡通兵書。後來因為家中變故不得不挾小去投王傳臚,王傳臚又將之推薦給了俞國振。他原本為了研究兵法而研究過天文機械,原本是為了觀星與改進軍械所用,人又是聰明,在俞國振這兒自學了一年,將原先所學與俞國振的實學相應證、貫通,再被俞國振點撥了一下,竟然頗有建樹。什麼鐘擺原理、擒縱器等等之類的問題,被他一一攻克。

可這人沒有定,眼見大功告成,他又覺得缺乏挑戰,將一大堆的資料扔給俞國振,轉而要求加入虎衞——他口氣倒大,直接就要求在虎衞里個旅正乾乾,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俞國振被他纏不過,也想讓他知難而退,便給了他個臨時的“錄事”職務,帶着他一起北上。

沒想到這廝倒是做軍師做出興頭來了,還換了身羽扇綸巾的行頭,俞國振每次看了都要笑上半晌:現在寇中這般打扮的,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研究所太無趣,我既學了孫吳兵法,自然要一試身手。”王浩然氣宇軒昂:“我觀寇這般散亂,必無防備,只需要一部鋭銜枚夜襲,必可一擊破之!”宋獻策歪了他一眼,這還用説,無論誰都看得明白這一點吧。

這種道理誰都懂,關鍵在於有沒有能夜戰的兵。雖然此時的夜盲症不象是後世小説家所言那麼嚴重,但在這月光下仍然能完全發揮出戰鬥力的部隊,並不多見。

對於新襄虎衞來説,這當然不是什麼問題。

俞國振從來不認為,憑藉虎衞武器上的優勢就能夠橫掃天下,即使虎衞丙型火槍已經開始列裝,但是冷兵器的訓練他也從未放棄過。對於虎衞的要求,是除了使用自己的武器能取勝外,使用繳獲的武器也要能取勝。

這也是這個時代落後的後勤補給造成的,同這個時代其餘軍隊相比,虎衞的火器對於補給上的依賴可以説更為嚴重,而有的時候補給跟不上,火器無法派上用場,那麼就必須用所繳獲的武器去戰鬥。

所以冷兵器、夜戰,虎衞也極拿手。他們是職業兵,與除了演還得充當僕役的明官兵不同,與除了搶掠之外幾乎不演的寇就更不同,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更象是建虜的八旗。以戰爭為職業,每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訓練各種和戰鬥有關的技能。

“我去!”齊牛在俞國振身後突然道。

俞國振看了看他,笑道:“自然可以…先以火力擊潰,然後掩殺。”俞國振沒有用什麼奇計,從寇的情形來看,他覺得也沒有必要使用奇計。所有的奇計都意味着有比較苛刻的條件,若是條件出現什麼意外。反倒更容易出現意外。

便是孫子,在談到“以奇勝”的前提,是“以正合”他這邊下令,那邊王浩然急了,也顧不得擺出諸葛之亮的模樣,扯住他道:“這麼急做什麼。且讓我好生謀劃一番…”俞國振笑着點頭,實際上卻是給齊牛做了個手勢,王浩然正口若懸河地説着該如何排兵佈陣時,齊牛卻早就引人去了。…,烈的火槍聲沒有多久,就從監利城的東北角響起,這樣的槍聲,讓終於換下去休息的沈雲英霍然起身:“寇又攻城了!”她扔下碗筷,立刻就要上城,但旋即聽到東北方向傳來山崩海嘯般的歡呼聲。沈雲英快步要上城頭。就見着一個家丁飛跑下城,一見着她便大叫道:“小姑,小姑,援軍來了!”援軍!

沈雲英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好在她體質好,立刻又站穩了,然後一聲不吭跑上城。只見皎潔的月光之下,一隊不知從何而來的士兵,排着長長的隊列。以整齊的線陣一層層向前推進。每推進十步左右,便止住。然後舉起火槍,進行擊。

這樣滾滾向前的火槍陣,讓沈雲英瞧得目瞪口呆:什麼樣的部隊能在這種連綿的攻擊下而不崩潰?

至少寇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被俞國振稱為“排隊槍斃”戰術的這種戰法,説實話在壯寬之餘,其實很沒有美。但是憑藉新襄強大的武器裝備,他們就是可以用這種戰術去碾壓敵人——特別是在與敵人兵力差距不是太大的情形之下。敵人唯一的應對方法,就是派出鋭部隊,從虎衞戰陣的兩翼迂迴包抄,避開正面強勁的火力,而去攻擊側面。

但是對着新襄虎衞,這一招可不容易施展,齊牛帶着六百騎兵,護住了虎衞的兩翼,零散敢於前來的寇,都被他們殺散。

虎衞丙型燧髮式火槍,除了確程度仍然不理想之外,其餘方面已經能形成這個時代最強大的陣前步兵殺傷了。高達百分之八十五的擊發率,保證了它的有效,每一輪擊,都是閻王向一排寇招手,能夠約束其在戰場上殺傷力的,唯有虎衞們的擊速度。

練的虎衞,平均擊速度,約是二十秒,也就是説,一分鐘,他們能出三枚子彈。即使因為步行推進,擊的速度受到影響,他們也基本能做到每分鐘兩發子彈。

這種擊頻率,讓不能承受重大傷亡的本找尋不到應對方法!

白文選又是第一批逃走的,這個時候,他心裏滿是恐懼。

他很清楚,全天下能用這麼霸道而蠻不講理戰術的,唯有俞國振的新襄虎衞。這一次他看到的可不是虛張聲勢的旗幟,而是那頭幼虎真的又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虎嘯於野,必噬人!

僅僅是三輪擊,可能被殺的寇還只有一兩百人,整個寇大軍就徹底崩潰了。他們四散奔逃,除了虎衞殺過來的東北角外,別的方向都有人逃跑,甚至有人逃到監利城下,跪着就磕頭求降。

看到這一幕,沈雲英眼中淚水突湧,若是這支軍隊出現得再早些…那該多好!

(要是月票再多些…那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