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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千秋一道統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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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個冬季,襄安籠罩在濕籠的陰雲之中,但俞國振回來之後,天空難得地晴了,在抱怨了好些時之後,襄安鎮裏的百姓紛紛將自家濡的被服拿出來趕頭。(《》www)託俞國振的福,因為細柳別院要養這麼一大批家衞,所以也帶得襄安左右的百姓生計變得好起來。象是殺豬的雷九,以往只是走村過户,哪家要殺豬便去幫忙,換些豬下水罷了,可自從俞國振練家衞以來,每裏都從土橋運豬來殺,那豬下水也被他滷製起來,到附近的鎮子碼頭去販賣,家財據説也已經在數千金了。

因此,家家户户收入到了,生計自然也更好。冬裏的棉被裏的不是蘆花,而是棉絮,六斤的九斤的,蓋得身上一冬天也不會傷風冒。

雷九腆着肚子,慢慢地行在襄安鎮的街上,周圍時不時會有人向他招呼:“雷大官人。”

“哈哈。”他確實是升格了,家裏有了些錢,原本鎮上稱他為小九的鄰舍們,如今改口稱他雷大官人,就是他自家婆姨,現在在牀上也是心肝啊啊的扭得歡,生怕他多了些錢後去娶個小妾。

不過…娶個小妾似乎不錯,鎮上稍有家當的,哪個不是三四妾,這年頭,大姑娘不值錢,一白的養在別宅裏…

“碰!”就在雷九想入非非之際,頭卻撞着一個什麼東西,還不等他清楚過來,又是一瓢冷水當頭洗落:“兀那小九,敢來討老孃的便宜,莫非是發達了便瞧不起老孃?”正眼一瞧,卻是鎮子裏的宋媽媽,雷九方才一頭撞着的,她手裏拿着一個扁擔,正氣呼呼地望着雷九。

“什麼小九,本官人大號奔霄,雷奔霄!”雷九惱怒地道。

“切,你那點底細,老孃還不知曉,打小就是個蠢人,故此小名便是一個笨兒,只不過這兩年託了俞小官人的福,有了點身家,便改笨為奔,又添了個霄字…可在老孃眼裏,你還是當初的那雷小九雷笨兒!”雷九苦笑,這宋媽媽可是個潑辣人,往常愛貪些小便宜,喜歡小偷小摸,整個襄安鎮上,她可謂吵遍諸婦無敵手。(《》www)只是這兩年為細柳別院做些漿洗縫補之事,生計漸好,少與人吵了,只是偶爾還拿他這樣的大老爺們練練嗓子,免得丟了當年的本領。爭是爭不過的,可被撞了一下,又被澆了一頭冷水,不説一句又對不住自己。

“宋媽媽,若不是吃了我的滷雜,你如今還縮在灶堂前發抖呢,哪有神在這裏與我吵架?”

“你這憨貨,若不是小官人指點,你那豬腦子能想到把自己的下水去做滷雜?”他二人吵吵嚷嚷,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一輛馬車上,某人放下了簾子。

“濟民倒是人如其名,當初老大人給他取這個字,當真是對了。”方以智笑着對坐在面前的孫臨道。

“濟民有實才,非你我能比。”孫臨聲音低沉,看上去有些沉寂:“不過他玩心,也不比你我差啊。”

“哈哈,遊玩大半年,據説在欽州還與海寇過手。”俞國振在欽州的事情,方以智也有所耳聞,但僅限於知道他在欽州引來了海寇,與海寇過手,其餘的就一無所知了。

“也不知如今他是不是回來了,若是沒有回來,咱們怎麼辦,去欽州尋他?”

“還是回桐城看看吧,既然出來,總得散散心。”然後就是沉默,兩人的心情都不是很好。

從鎮子到細柳別院,不過是一會兒的事情,在別院門口,他們的馬車被攔住,待得知是舅老爺方以智與連襟孫臨來了,這才放行。

“你們小官人回來了麼?”

“昨剛巧回來,兩位先生來的正是時候。”得到這個回覆,方以智大喜,回頭看孫臨道:“行了行了,不過就是一個花魁娘子,濟民這邊有三個,你過會兒請出來相見就是,莫要得這樣一個模樣!”

“卻是讓密之見笑了。聖堂最新章節www”孫臨也有些尷尬。

他娶的是方以智妹妹,卻在應天城中縱意花叢,甚至戀上了一位名姬,但只可惜這位名姬被勢大顯貴所橫刀奪愛,至使孫臨悶悶不樂。

方以智便是帶他出來散心的。

“密之哥哥,克鹹兄長,你們兩位來得可真巧,早一的話,我尚未回來,晚幾的話,我就要動身去應天尋你們了,咱們幾乎就要錯過!”俞國振聽説這二人來了,笑着出來相,他們一別也是大半載,好友相見,少不得打趣一番,不過看孫臨的模樣,象是魂不守舍,多問了一句,才得知他喜歡的青樓女子,竟然被應天誠意伯府給橫刀奪愛了。

“克鹹兄這就不對了,男兒志在天下,豈可因一女子而頹唐至此!況且,你娶的是密之兄之妹,容德兼備,豈不遠勝不知何處來的一姝,在手中的你不知珍惜,卻去…”俞國振正慷慨而談,就在這時,柳如是出來奉茶,她顏如玉眉目似黛,雙眸盈盈如水,方以智與孫臨也是有很長時間沒見過她,所謂女大十八變,只能從眉宇中依稀找到當初的身影。她奉茶完畢之後,方以智與孫臨都是盯着俞國振,於是俞國振到嘴的話説不下去了。

“哈哈。”孫臨冷笑。

“哈哈。”方以智也冷笑。

“似乎濟民你與子儀的婚事,眼看着就近了。”

“似乎濟民你在金陵城中,得了個秦淮河上第一風人物的綽號。”

“似乎方才那小娘,便是你從蘇州帶回的如是姑娘。”

“似乎你上半年,還拐走了秦淮八豔中的三位花魁。”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將俞國振説得抬不起頭,然後三人齊聲大笑,俞國振慨然長嘆:“這正人君子裝不得啊。”

“正是,正是,我輩英雄少年,正當縱意輕狂,豈效冬烘腐儒,閉目空談心?”無論如何,經俞國振這一番做作,孫臨失美的惆悵,多少消了一些。

“説起縱意輕狂,小弟新近得了一篇奇文,二位兄長可以提點一番。”俞國振對於方以智、孫臨的到來,是舉雙手歡的,他正要方以智有用。這大半年時間以來,方以智在《風暴集》上撰文頗多,在士林之中名聲更勝,與徐霞客有些默默無聞不同,他可謂是儒林新鋭。

而且,方以智家學淵源,在《易》上造詣極深,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那麼俞國振這次準備挖東林、復社本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小半。

“哦,連濟民都説是奇文,一定很有趣。”方以智初時並不以為意。

“如是,如是,將我箱子底下,那份署了霞老名字的文章拿出來。”俞國振道。

不一會兒,柳如是將文章拿了過來,文章呈於方以智面前,方以智看完之後,默然無語,孫臨覺得好奇,也接過來一看。…,正題寫的是“進化天演論”五個字,孫臨不由得神情一變:“進化天演論,好大的口氣,莫非私學天文?”一邊説,他一邊看下去,結果這文章卻是談物種變化的,以自然之演進,與人類之變化相應證,最終得到“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世道必進後勝於今”這兩個結論來。

“當真是…當真是…”看完之後,孫臨也啞了,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評價好。

明代儒林,特別是明末儒林,正值大盪之際,而且因為商品經濟活躍,外來文化的啓發,再度出現了百家爭鳴的跡象,幾乎可以説有華夏文藝復興的趨勢。

若無外力打斷,一個思想昌明文華繁榮的時代,就在眼前。

所以,孫臨並不古板,對於新思維的接收,他絲毫不牴觸,可這《進化天演論》中的觀點,還是讓他覺得不對。

他學問不及方以智,覺得不對,可究竟是哪裏不對,怎麼樣的不對,一時半會卻想不出來,思忖了好一會兒,決定向方以智求教,結果拉了方以智一把,卻發現自己這位舅哥仍在發怔。

“密之,密之!”

“啊呀!”方以智這才回過神來,他握着雙拳,動萬分地看着俞國振:“這位霞老…究竟是何人?”

“江陰徐弘祖,與錢牧齋好,因為喜好出遊,無意於功名,我在欽州時,他隨石電到欽州尋我。”俞國振笑道:“然後為峒賊所擄,困於賊寨之中,忽然大悟,得此奇論…密之兄覺得有理否?”

“有理,太有理了,我此前一直在想,為何北地樹木多針葉,南方喬木多闊葉,此理便可證之了,北地苦寒,為適應其境,葉為針型,南方温熱,為適應其境,葉子便寬大…”

“與我説這些沒有用,霞老周遊天下,二位兄台可要一見?”

“要見,當然要見,如此奇文,若是不見其人一面,豈不終身至憾!”方以智興奮地道。

徐霞客倒就在襄安,但他也是個閒不住的子,到處去遊玩了,當俞國振遣人將他尋回來後,方以智恭恭敬敬向他請教,他也是見了方以智《物理小識》的,對這個年輕後輩極是讚賞,便將自己未寫在文中的一些東西,也拿出分享。

俞國振對此極是滿意,很明顯,方以智是被徐霞客的理論説服了,徐霞客寫遊記很好,但筆戰對罵,則未必是其所長,另外他在學術界中的地位也有限,可若多了方以智,接下來一期的《風暴集》,就很有些味道了。

“不是想要我的活字印刷術和油墨麼,既然如此,讓就先嚐嘗這兩者的厲害吧。”俞國振心中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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