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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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奔給姥姥買了很多東西,提着兩個很大的袋子,裏面裝了好多類似腦白金和那個廣告里老演的補鈣的什麼口服,我第一次知道她還這麼細心。我們倆一邊往院子裏走,我把我手中的塑料袋給她看了看,説“有件羊絨衫,上回你説要給姥姥買的那件,我媽穿着不合適,我也懶得退了,留着給姥姥穿吧。”奔奔沒説客氣的話,點點頭,她見天沒化妝,穿了一條碎花的裙子,很秀麗,與夜總會里妖豔動人的奔奔盼若兩人,讓我跟不清楚哪個是真實的她,哪個是虛幻的她。
才走進一個院子,奔奔就喊着姥姥姥姥,正對着門口的一間房的門打開,站出來一個神矍鑠的老太太,面容很慈祥,對着我們笑。就像奔奔説的那樣,她看起來一點也不老,面
紅潤,身板絕對硬朗。
等我們走近了,老太太拍着奔奔的肩膀嗔怪着“這麼長時間,也不説回來看看。”奔奔一改往的玩世不恭神情,
純潔地看着老太太“我不是忙嗎?姥姥,我給你介紹,我的朋友,初曉。”我趕緊對着老太太笑着叫姥姥,把塑料袋放到椅子上“姥姥,沒什麼準備就來看您。”老太太特別滿足地看着我跟奔奔笑“甭準備,你們回來看看,我就高興。”説完了扭頭給我們倒水。
“姥姥,初曉是編劇,寫電視劇的。”奔奔跟老太太股後頭介紹我“她寫了好幾個電視劇了,他男朋友是拍電影兒的,導演!”我估計老太太連導演跟編劇到底是幹什麼的都不清楚,但絕對從奔奔的眼睛裏頭看得出來,是個好職業,一個勁兒地點頭,説你們先坐着,我給你們切西瓜去。
剛想坐下,奔奔拉着我到裏屋“初曉,走,我給你看我爸照片!”
“什麼?你爸?!”我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不是一孤兒嗎,怎麼又跑出一爸來?
“我姥姥撿我的時候,跟我裹在一起的,一張相片兒。”在裏屋的一個相框的背面,奔奔極其興奮地拿出一個信封來“我姥姥説當時,這照片背面有字兒,就寫着他是我爸,我估計,也早該死了,給你看看,長得還真好看!”説着把一張發黃的,兩寸的照片從信封裏拿了出來,遞我眼前。
我盯着照片看了一眼,特別清瘦的一箇中年知識分子模樣的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戴着眼鏡,站在天安門前面,微笑着,別説,還真好看,屬於男人當中長得好看的那一類,我看着看着,就覺得眼,嘴裏嘟囔着“我怎麼覺得我見過這人啊。”奔奔忍不住笑了出來“大姐,您要能認識這個人,那我謝謝您了。”老太太一不在,她就開始跟我貧“也就説您是個文化人,見過的人也不比我多啊,我見過多少男人啊,我都沒發現誰跟他長得像!”
“我真覺得眼,你讓我想想。”我攥着照片往外屋走,一直走到門口,在陽光底下看照片上的人,腦子裏飛快地轉啊轉啊轉,就是覺得特別眼
,等到最後,老太太把西瓜切好了,招呼奔奔和我去吃西瓜的時候説了一句“天兒熱,你瞧瞧你衣服都濕了。”我一聽這話差點一個跟頭栽出去,倒不是因為姥姥説奔奔衣服濕了,我真把這人想起來了,沒錯,我真的見過這個人,奔奔的爸。
48我給小雨打電話的時候她正在高原的劇組裏忙着給張萌萌化妝,在天津的張園兒。深夜裏,我能聽見高原像狗似的跟小雨咆哮“叫你們關電話,關電話,怎麼還打呀!小雨趕緊把電話關了,等着開機呢!”過了一分鐘,高原大概是條到小雨跟前了,特別大的聲音“叫你關電話!沒聽見啊!”小雨就無辜地把電話舉到高原跟前“你老婆!”高原把電話接過去,特別沒好氣地説:“等着拍戲呢,你搗什麼亂!”我説,我有事找小雨“有什麼事收工以後再説!”這小子準是又忙瘋了,真把他自己當成劇組的靈魂了,而且還是脾氣特別大的靈魂。我等着他把電話給掛了,沒想到他又補充了一句“不許再打電話,聽見沒有!”我剛想説點什麼,有個聲音傳進我耳朵裏“導演,停電了。”我就聽見有個人哈哈大笑,聽聲音我就知道是張萌萌,她説“這回好了,連供電局都幫着初曉!”我聽着她的聲音現在沒那麼厭惡了。
其實打從一開始我見張萌萌就不怎麼厭惡她,她怎麼説都算長得好看的,雖然我自始至終都站在李穹的立場上,我都覺得張萌萌總不至於屬於被唾棄的那類人,直到她跟高原的事情徹底敗
,我才開始對她有了跟李穹一樣的
覺,恨不得一到捅死她那種恨,但是現在,好象那種
覺又沒有了,説起來也真奇怪,我甚至覺得當初我在眾人面前給她的那一巴掌顯得很幼稚。
我説,真對不起導演先生,我真是有點特別重大的事情要跟小雨談,特別特別重要了,忒重要了簡直,沒再比這重要的事了簡直…
“得得得,別跟我這貧!”高原氣也氣不起來了,語氣緩和了不少“你不是去新疆了嗎?怎麼還跟北京禍害人民呢!”
“我一想,新疆人民也不大容易,我就北京忍着了。”這小子不讓我貧,自己開始跟我貧上了。下午回到家,我給大米粥打電話,説去新疆的事能不能再推一個星期,大米粥説,要不你就北京待着算了,實在不行那哥們在青島還有間別墅,你就到青島去寫得了,海邊的別墅,你一人兒住着,就當去避暑了。我一聽也很好,當時説了一句“此有理”肯定了大米粥的想法。
劇務這時候又跑過來,跟高原彙報“導演,電話打過了,人家説沒準兒什麼時候能來電,發電機也問過了,沒戲。”
“真他媽蛋!”高原自己嘀咕了一句,對着電話跟我喊上了“都賴你!”我在電話裏嘿嘿地笑着,聽見張萌萌又在旁邊説話了“初曉,一會有人來看我,要不你跟着一塊兒過來看看高原得了。”她説話的語氣就跟我們倆關係過鐵似的,我一邊聽一邊
到納悶兒,我什麼時候跟你這麼
了?先是破壞我哥們兒姐們兒的家庭,後來又睡了我們家高原,然後你又差點把高原給廢了,就説你他媽的又撈着一個更狠的靠山,如願已嘗地又上了這部戲,我也不至於就墮落到跟你關係特瓷實的地步吧。
我正想着,小雨接過電話“初曉,你要沒事就過來吧,你説的事我知道了,我得跟你商量商量。”
“這事還有什麼好商量的,你跟何老師一説,我也跟奔奔一説,父女相認,皆大歡喜啊!”要不説近墨者黑呢,我跟奔奔待的時間稍微一長,我自己都覺得説話的腔調不由自主就有點隨她“我意思是説,這是好事兒。”
“不行,我拿不定主意,初曉,還是我跟你商量商量吧。”我想了想,也不知道高原同意不同意我去,就答應了小雨。每次高原工作的時候絕對止我對他的一切騷擾。
我簡單地整理了一下東西,把高原喜歡的幾本漫畫也在書包裏,準備叫賈六把我送過去。北京到天津開車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程,我一點都不發愁。
正想給賈六打電話的時候,文化公司林老闆電話追過來了,開口就説“初曉,聽萌萌説你要去天津?我正準備走呢,要不我接着你,咱倆路上還有個伴兒。”我一想,這孫子四十好幾了,有家有業的,為了這麼個小蜂晚上一點多開車往天津趕,這幫人到中年又有倆糟錢的男人們都中
了!就跟當初張小北似的,非把這種不正當男女關係説成是愛情,實際上就是姦夫
婦,那天我在大街上聽見倆七八歲的小男孩在我前邊邊走路邊聊天,其中的一個小孩神情嚴肅地問另一個,:“哎,咱班同學可都知道了,聽説你爸包二
,是不是真的?”另外一個稍微高一點的,聽完了一點不生氣“什麼包二
啊,校長跟咱們語文老師那種關係才叫包二
!張老師就是為了評職稱才跟校長在一起的,咱班同學都知道。我爸那是為了照顧那女的,只要人人都顯出一點愛,時間將變成美好的人間嘛。”説完了還特別得意地拍了拍他同學的肩膀。我當時聽完了心裏特別不是滋味,才七八歲的孩子就把包二
當成獻愛心,用不了多久,嫖娼也能定
為為社會主義
神文明做貢獻,賣
也能成為新興的支柱產業,旅遊業的主要組成部分,還是無煙產業,起碼不污染環境。如今這世道,真他媽叫人沒法説!
我一上車,林老闆就衝我笑,直接就跟我翻那回在十三陵打人的舊帳,他着人是典型的商人,做生意特別恨,沒什麼人
,對朋友還算過得去,我們合作過幾次,關係説不上特別好,過得去。
“林老闆,再説這個就沒意思了啊。”我先從他車上拿了一隻芙蓉王了起來,藍
的煙蒂,
起來味道淡淡的,很舒服,媽的五塊錢一隻的煙
起來就是不一樣。
“那天説好了是大家一塊玩,不為別的,就為高興,人家當事人都沒什麼話,你現在出頭有點沒勁了啊。”林老闆半天沒説話,憋了一會冒出來一句“我見過的人裏頭,再比你狠的恐怕就沒第二個了。”
“別造謠啊,我他媽淨挨人欺負了。”我白了他一眼,聽得出來,他要不是知道點淵源也不會這麼説。
“做女人還是糊塗點好…”
“我他媽還不糊塗吶!當和人民教育我這麼多年,我要再糊塗點,我還得去民政局領政府救濟。”
“媽的,我也看出來了,誰他媽要是不開眼把你給得罪了,就等於自己自己大嘴巴。”林老闆搖搖頭“萌萌也不容易,年紀小,不懂事,你當大姐的多包涵也就過去了。”
“我就納了悶兒了,要説張萌萌漂亮,比她漂亮的多的是,要説她聰明,我也沒看出來…你們這些男人怎麼就跟喝了魂湯似的,都他媽犯賤!”我就是想不明白這一點,我曾經試圖跟張小北探討過這個問題,他説得特坦白,説不清楚,就是説不清楚的喜歡她。
據我的觀察,還發現稍微年輕點的,比如高原,胡軍,大米粥之
,還真不怎麼喜歡張萌萌這種女孩,別看高原和她睡過,我看得出來,他純粹是一時的衝動,跟喜歡不一樣,再據我的觀察,林老闆對張萌萌跟張小北對張萌萌還不怎麼一樣,林老闆對她是喜歡,張小北多少有點愛的成分,喜歡跟愛還是有區別的,喜歡是一種愉悦的心情,就像林老闆一看到張萌萌的時候,那張棗核形狀的腦袋就情不自
地左右搖晃起來,臉上就是吃了
藥的表情,而愛與喜歡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愛裏面會有包容的成分,張小北看地很清楚關於這個女人身上的一些缺點,比如説虛榮,急功近利,但他還是願意為張萌萌成為一個演員的夢想去求人,花銀子,用他的話説,萌萌年輕,這些是難免的。我
,想起張小北説的這些話我就生氣,還不是一般的。
林老闆的一席話説得特別透徹,叫我徹底明白是為什麼張萌萌在中年的,事業有成的男人中特別有市場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