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2章長長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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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講話”段天道一板臉，呵斥道。

“要不把偉給你留着”林涵討好地道。

段天道斜眼睨着林涵，冷笑一聲:“敢情爺一開始連一個都沒想着給我留”

“哪能呢。”林涵一臉嬌笑。

“走吧，咱們會會他。”段天道拉開了車門，跳下車。林涵也趕緊跳下來，跟在段天道身旁向偉藏身的地方走去。

兩人低着頭，踩着巷道的積水，緩緩走着。

或許是沒看見段天道的臉，或許是害怕槍聲暴自己，又或許對這一男一女實在提不起什麼警惕心，周圍隱藏的人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段天道知道，自己的腦袋起碼被三把槍同時指着。不過，他一點都不擔心。

不説他自己的反應和強韌的身體，有林涵在身旁，只要槍手手指有扣動扳機的意思，林涵就會以身體阻擋子彈的同時，爆掉對手的腦袋。

有時候，人多並不意味着厲害。

這個道理，偉恐怕還不明白。

“是你”當段天道和林涵轉過堆放的廢棄物時，六個人出現在眼前。

面陰沉的偉，就站在牆壁和廢棄物之間。

他穿着一身髒兮兮的夾克，看起來就和一位普通工人一樣。只有當他抬起頭，用眼白佔了大部分的眼睛看着慢悠悠轉過廢棄物出現在眼前的段天道，出惡狠狠的光芒時候，他才像那個身居高位十幾年的上將。

就在他叫出聲來的同時，身旁的人也迅即舉起了槍，瞄準段天道。

“是我。”段天道憨憨地一笑，亮出手裏的匕首:“説吧，雜種，你想怎麼死”管誠是一個小職員。

那種外表文弱老實有理想卻沒有多大的野心，有些能力但又不足夠出眾，智商夠用情商卻差那麼一點，能和人友善相處卻無法左右逢源的小職員。

這樣的人，在城市的街道上有很多。

他們似乎有着相同的外貌，相同的衣着品味，相同的沉默寡言的格乃至相同的人生軌跡。

他們無聲地從你的身旁經過，或者出現在和你聚會的朋友中間，帶着有些羞澀又渴望融入的笑容安靜地坐着，看別人高談闊論歡聲笑語。

通常聚會到深夜的時候，他會接到家裏的電話，然後有些慌忙也有些尷尬地告辭。不過也可能在某一天，壓抑到了極點的他，會莫名其妙地把自己灌得伶仃大醉，然後醉眼惺忪的拍着口吹牛，胡言亂語，或哭或笑。

而當他清醒之後，如果他什麼都不記得，他就還是那個羞澀的小職員。

如果他不幸記得喝醉時的醜態，那麼，他會覺得很丟臉並很快從你眼前消失。

直到很久以後，你在茫茫人羣被人驚喜地叫着名字，回過頭卻不記得他是誰。

管誠就是這樣一個人。今年三十七歲的他在銀行工作，拿一份勉強能保證家人温飽的工資。

雖然在這樣的亂世，能夠保住一份工作，已經是很讓人驕傲的事情了。不過只有管誠自己知道，這個飯碗並沒有自己的子和子女希翼中那麼牢固。

如果不是自己頂頭上司的心腸還不錯，部門裏又需要自己這樣任勞任怨埋頭工作的人，恐怕這份工作早就不屬於自己了。

管誠不煙，因此也不像其他同事那樣在有陽光的那一邊台上三五成羣地支煙聊聊天。

在需要休息換腦的時候，他喜歡抱着一杯咖啡，鑽到公司大樓背面的台上，靜靜地呆一會兒。

雖然那邊的風比較大，景也不怎麼好，不過卻勝在清靜。

在這個堆放着雜物很少有人會來的台上，他能夠擁有完全屬於自己的五分鐘，去為這個月的薪水中多了一點額外的獎金而興奮，或者花時間考慮一下諸如移民，孩子的教育，以及漸漸緊張起來的家庭開支這樣的問題。

而當這一天，管誠走上台抱着咖啡往下看的時候，他卻看見樓下那條自己無數次看着發呆的悉小巷裏，停着一輛風格獷的軍用越野車。

廢物堆之間，幾個人在靜靜地對峙着。

七個男人，一個女人。

帶着女人的那個男人，手裏反握着一把匕首。

而另外一方，則是五名彪悍幹渾身彷彿都透着豹子一般生猛勁力的漢子，簇擁着一名身穿夾克的五十來歲的男人。:\\、\他們每一個人都半側着身體，右臂平舉，手中握着黑的手槍，槍口對準了那個手握匕首的中年男人。

管誠一下子就傻了。

他張大了嘴，只覺得心臟一下子跳到了嗓子眼，兩腳發軟，渾身的血都彷彿凝固了一般。他飛快地蹲了下來，把寒倒豎的後背貼在一個大紙箱上，哆嗦着透過欄杆的縫隙往下看，手中的咖啡杯因為身體的劇烈顫抖而搖晃着。

明媚的陽光灑下來，被城市錯落的高樓和連片起伏的屋頂切割得支離破碎。

投入小巷的陽光，是從遠方兩棟摩天大樓之間穿過來的一條斜斜的金光帶，只照在小巷一側牆角，將整條小巷從中剖開，一半明媚燦爛，一半黯淡陰森。

廢物堆裏的金屬，玻璃和地面的積水，在陽光下反着光。

男人和女人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