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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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俠為這事煩惱,人不在戰場,聞不到悉的血腥和硝煙味,光對着笙歌美酒,反而更心焦氣躁。看見他可怕的臉,朝中大臣人人自危,不知是否暗中得罪了這位駙馬爺,生怕貴家修事發生在自己身上。
幸好沒過幾天,軍報又送了上來。
“發現東林王族藏匿的地點,我們的軍隊已經把他們團團包圍。”
“好!”何俠笑道:“東林王族苟延殘了好些子,這次絕不容他們再逃掉。
傳令,把他們圍得緊緊的,但先別動手。本駙馬要親自收拾他們。”遣退了傳令兵,何俠立即點兵出發。他想得周到,知道雲常都城中有的大臣只是怕死,但並未真心臣服,需要留點心眼,命令飛照行留下,和冬灼一同看守都城。
不料帶軍奔出部城力行了兩百多里,不到三天,飛照行竟一路快馬趕了上來,在路上截住何俠的人馬。
“駙馬爺在哪?”何俠勒了繮繩,回頭一瞧,飛照行滿臉風塵,身邊只帶着幾個親衞,頓時知道不妙,揚聲道:“照行過來!”遣開眾人,將飛照行領到偏僻處,何俠下馬就問:“京城出了什麼事?”事情緊急,飛照行沒功夫抹臉上的灰,從懷裏掏出一份書信,臉凝重地遞給何俠。
何俠接過書信,打開掃了兩行,臉已經變得難看異常,往下看,眉漸漸糾結成一團,臉上如同罩了一層寒霜,沉聲道:“這是王令。是…公主的字跡?”眸光一沉,冷得懾人。
“是。字跡已經找人對照過,不是臨摹,確實是公主的親筆。”
“哪來的?”飛照行稟道:“在一名偷偷出宮的宮女身上搜得這到書信。”何俠惱道:“公主身邊的宮女不是都不許離開公主一步的嗎?這麼多侍衞看守着,怎麼還能讓一個宮女出了宮?身上還帶着這樣的信?”
“駙馬爺息怒。”飛照行冷靜地道:“這事已經查清,是一侍衞收了賄賂,那侍衞已經被關押起來了。因為擔心還有隱情沒有揭出來,正在繼續審問。”
“要仔細地審。”何俠眸底像結了一層冰,臉卻恢復了幾分平和從容:“那宮女拷問了嗎?説了些什麼?”飛照行道:“宮女膽小,沒動大刑就嚇得全都説了,這是公主寫好給身邊的貼身待女綠衣,綠衣給她,命她暗中給掌印大人,再由掌印大人給其它一些官員傳閲。”
“一些官員?”何俠冷笑道:“到底是哪些官員敢不要命,名單呢?”飛照行躬身道:“掌印大人手中一定有名單。我離開都城前,已經派人將掌印大人秘密逮捕,正在嚴刑拷問。同時,這事非同小可,我嚴令不得走漏任何消息。冬灼留下看守都城,由我來追駙馬爺。”他辦事利索,處理恰當,頗有應變之才,何俠不讚賞地瞥他一眼。
飛照行稟報完畢,頓了一頓,又接着沉聲道:“駙馬爺,請駙馬爺立即回都城吧。現在要緊的不是東林王室,而是雲常都城。公主已經動手了,萬一真讓他們裏外通了消息,事情就難辦了。文官們膽小怯懦,不足為懼,但公主畢竟是雲常名義上的國君。除了駙馬爺,誰也不敢對付公主啊。”
“公主竟親筆寫下王令,要眾大臣暗中籌備,連成一氣,剝除我的領兵之權…”何俠看了手中的王令一眼,怒意又升,五指一收,幾乎將王令捏碎在掌中,輕輕磨着潔白的牙齒,半晌沒有作聲,緩緩回過臉,才問:“這事公主知道嗎?”
“應該還不知道。宮女是在去掌印大人家的路上被截住的,公主身在宮中,被侍衞們層層看守,任何人都不得和公主以及公主身邊的侍女説話。”何俠點了點頭:“我和你立即回都城。這事不能再拖延,一定要快刀斬亂麻。”飛照行猛點頭道:“正是。”事不宜遲,何俠下好決定,立即點了一半人馬隨他回城,剩下的一半,選出一位將軍率領着繼續上路,命道:“到了東林,傳本駙馬的將令,立即動手對付被包圍的東林王室。東林執掌大權的那個王后給我活抓過來,那是本駙馬的戰利品。其它的不必留生口。”佈置妥當,便和飛照行等朝來路奔去。
一行人馬不停蹄,夜兼程秘密趕回都城。入了城門,飛照行低聲問:“駙馬爺,是否先去王宮?”何俠搖頭:“先回駙馬府。”一到駙馬府,問起情況,掌印早熬不住拷問,把暗中聯繫的官員名單了出來。
何俠接過名單,掃了一眼,當即揚聲喚了一名信得過的副將進來,下令道:“立即傳我的軍令,就説都城裏面潛入了歸樂的刺客,全城戒嚴,任何人不得隨意上街走動。”吩咐了戒嚴令後,又對冬灼道:“名單裏面的文官大多數在都城,先不用急,以戒嚴令為籍口,派兵在各自家裏看管起來,小心不要走漏消息。”冬灼答應了一聲,連忙出去親自吩咐佈置。
“有一件事,要你立即去辦。”何俠轉頭看飛照行:“軍中將領受我恩惠極多,對我也很信服,如果雲常有重大變動,許多人會選擇支持我,但大將車商祿除外。商祿世代受雲常王室重恩,一味愚忠,為人古板木訥,不識變通,我若正式登位,他一定會是軍方中第一個出來反對的人。”話説到這裏,飛照行已經明白過來了:“請駙馬爺吩咐。”
“商祿如今正駐守在北漠,我這就寫一道軍令,命他即開拔歸樂,尋找機會和歸樂大將樂震決戰。你攜着軍令,親自到北漠走一趟宣令,而且,領着你的蔚北軍和商祿一起剿滅樂震大軍。這次大戰,商祿為副,你是主將。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飛照行心思剔透,點頭道:“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兩軍對壘,死傷難免,商祿身為雲常大將,沙場捐軀也是應該的。請駙馬爺放心。”何俠當下揮筆寫了兩道軍令,一道給商祿,一道授予飛照行歸樂戰役主帥大權,放下筆,淡淡笑道:“商祿要處置,樂震也不能放過。這次兩路大軍齊出,兵力是夠的,我只擔心你和樂震昔有主僕之誼,臨場心軟。”飛照行恭恭敬敬地接過了軍令,答道:“我為他們樂家出生人死,居然落個免死狗烹的下場,哪裏還有什麼主僕之誼?樂震才能平庸,靠祖上功勞才當了大將軍,我一定將他打得落花水。”一邊把兩道軍令小心翼翼摺好了放進懷裏,又壓低了聲音道:“駙馬爺,那宮裏…”何俠截斷他的話頭:“宮裏的事,我會處置。你去吧。”遣退飛照行,華麗的書房一下子安靜下來。
何俠獨立許久,從懷裏掏出公主的親筆信。那信前幾被他氣惱時用力捏,已經皺得不堪。他把信鋪在桌上,緩緩展平了,又重新看了一遍,俊臉上平靜無波,一雙眸子犀利得發亮,濯濯耀光下,不知藏了多少複雜的思緒。
冬灼在外面吩咐完事情就往回趕,一腳跨進書房,看見何俠的背影,不怔了一—,另一腳停在門外,沒跨進來。
何俠的背影彷彿由鬱愁凝結而成,碩長的身子,卻沉重似山,宛如用書全身力氣也無法挪動一分。
“是冬灼嗎?過來吧。”冬灼僵站在門口,聽見何俠的話,才跨了進來,緩緩走到桌邊與何俠並肩,低頭一看,桌面上赫然是耀天公主寫的王令。他自然知道那上面寫了什麼,心裏嘆了一聲,低聲問何俠:“少爺打算怎麼處置公主?”
“你們都問我同樣的難題。”何俠苦笑。他抿起薄,這動作使他看起來比平冷冽:“如果這封信成功傳遞到各位官員處,而我在都城之外,一旦他們起事成功,救出公主,雲常的軍心就會動搖。”
“少爺…”何俠不理會冬灼的話,繼續沉聲道:“重新出現在民眾前的公主掌握大局,不論我有多少戰功,打贏了多少戰役,奪得了多少難以想象的勝利,雲常大軍的士兵都會漸漸背棄我。因為我的對手,是雲常理所當然的一國之主。士兵和百姓不懂得選擇有才能的人效忠,他們只知道愚蠢的忠誠,對王室的效忠。”何俠每個字彷彿從冰裏鑿出來一樣,冬灼聽着,渾身打個冷顫,他動動,想要開口,卻覺得舌像被凍僵了一樣,説不出什麼。
確實,假如耀天重奪王權成功,何俠將一敗塗地。王令上觸目驚心地寫着,企圖建立新國的駙馬將會以謀逆罪名被判處極刑。
書房中的空氣凝結在一起,再清的風也吹不開這片因為權勢爭奪而帶來的陰寒。
“你説,公主她真心喜歡我嗎?”何俠忽然側過臉,問冬灼道。
冬灼問了半天,硬着頭皮勸道:“少爺,公主在王令上這麼寫,也是為了雲常王室的存亡,情勢所迫。她心裏…心裏…”何俠看着冬灼,忽然温和地笑起來:“她心裏其實捨不得殺我,對嗎?”冬灼看着何俠的微笑,霎時覺得心裏發。本想點頭説是,但掙扎了半天,最後終於長長嘆息了一聲,無奈地説了實話:“少爺想得不錯,如果公主真的重新執掌大權,就算公主捨不得,也一定會迫於大臣們的壓力判處少爺極刑。”何俠心裏正煩惱此事,這老實話就像一銀針挑了何俠心頭的膿包,冬灼不管三七二十一説了,也不知何俠會如何反應,垂下眼不敢看何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