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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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出山，確實會有不少熱血的北漠子民跟隨。但這樣釆集起來的力量，即使再翻個倍，也絕不會是何俠大軍的對手。

他對抗的不是別人，而是何俠。

他見識過楚北捷的厲害，對於與楚北捷同名的何俠，即使雙方兵力相當，他也沒有多少勝算。

何況兵力懸殊？

屠殺，他帶給那些不甘被壓迫的北漠子民的只有屠殺，那會是一場比周晴大戰更悲涼的屠殺。

“將軍…”

“不要再説了。”則尹放下鋤頭:“帶上水和陽鳳煮好的飯，該下田了。”遠方在消息在烏雲後隱晦地傳遞到偏僻的鄉村，傳於竊竊私語和驚懼的目光中。

大王唯一的兄弟，北漠的中談王爺號召北漠散逃的士兵集合起來反抗何俠，不到十天就聚集了三萬人，聲勢浩大的義軍，被何俠手下大將在都城郊外三十里的地方擊潰，中談王爺被活抓，處以凌遲酷刑。

一路敗退的東林軍聚集所有兵力，再度與雲常大軍戰，企圖一鼓作氣反擊何俠。何俠略使小計，在山谷中設下伏兵。東林軍再次遭到重創，屍骸遍地，鮮血染紅了東林的復閘河。

遍樂岌岌可危，雲常大軍近歸樂都城，歸樂王恐怕會遞降書。一度與歸樂王對峙的大將軍樂榮，見聲不對，立即領軍避過雲常大軍鋒芒，向歸樂邊境逃亡。

一條又一條消息，都在述説着何俠的勝利和雲常軍的輝煌。重重光環籠罩下，是被軍隊需求壓榨得苟延息的亡國百姓。

先是糧食，然後是每户上三斤鐵器，以供應軍隊打造兵器需要的原料。

集市一片蕭條，鐵器店大門緊關。

村民們憂心忡忡。

“三斤鐵，難道家裏燒飯的鍋子也要上去？我不！”

“不，你要像老羅一樣？”村子裏最拮据的老羅不出糧食，如今，乾瘦的頭顱被高高掛在了村口。他病了多年的老婆，第二天在屋樑上掛了繩子，吊死了。

大家不作聲，都覺得不過氣來。

“了鍋子，怎麼煮飯？”

“你是要命還是要鍋？”

“了鍋子也不夠啊。”老里長昏黃的眼睛看着相處多年的同村相親，嗡動着乾裂的:“那就把鋤頭也上去…”

“那何俠…就這麼不講理？”

“他手上有大軍。”

“我們北漠的軍呢？”

“輸了。沒人打得過何俠。”

“天下那麼大，真沒有人打得過他？這什麼世道。”

“我聽説有一個…”人羣裏飄出一句怯怯的話。

眾人絕望的眼睛猛然瞪大，視線集中到説話者身上。

“誰？”只聽過片言隻語的村民苦思冥想:“好像叫什麼北王，什麼楚什麼…”

“那他人在哪？”

“那個…我就不知道了…”眾人一片失望，剛剛有了點光彩的眼眸又黯淡下去，或蹲或倚着牆角，默默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