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武當臣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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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蜘蛛朱化龍看得得意的大笑道:“武當派有什麼了不起?我老子就拆了他的大門,也挫挫他們平不可一世的氣焰。”説到這裏,又抬抬手道:“咱們上去。”灑開八字步,手中拖着一柄鋼叉當先就走。十六個灰頭土臉的幢兒也跟着他像一陣風般朝山道上奔去。
正行之間,只聽後面有人叫道:“朱島主,慢點走。”朱化龍回頭看去,只見矮純陽茅若清飛一般趕了上來,腳下一停,問道:“道兄趕了上來,不知有什麼事?”茅若清含笑道:“朱島主這先鋒,當真行軍神速,貧道若是不叫停,只怕連趕都趕不上呢!”他口中雖説趕不上,其實他一路行來,山道雖陡,他連氣也沒一口。
朱化龍聽得心裏大為得意,咧嘴一笑道:“道兄誇獎。”茅若清道:“貧道是奉總護法令諭,前來轉告朱島主的,咱們是和他評理來的,應該先札後兵,不可貽人口實,給武當派笑咱們小氣。”朱化龍道:“總護法已經到了解劍坡嗎?”只有到了解劍坡,才會看到房子被拆,才會要茅若清趕來傳話。
茅若清點點頭,低聲道:“朱島主拆瞭解劍坡的房子?”朱化龍道:“這不過是挫挫武當派的鋭氣而已!怎麼?總護法認為不該拆嗎?”茅若清笑道:“總護法沒説不該拆,他只是要貧道告訴朱島主…”他忽然壓低聲音説道:“等武當派不賣咱們的帳,連紫霄宮都可以拆,但目前不宜動他們一草一木…”朱化龍道:“先禮後兵?”
“一點沒錯。”茅若清笑着點頭道:“先禮後兵。”朱化龍也點頭道:“這道理兄弟懂,咱們江湖上行事,一向要講光明磊落,縱然心裏恨不得一刀把他劈了,也要先禮後兵,兄弟拆了他三間房子,只是給千百年來上武當山來的武林同道出口鳥氣而已,什麼解劍坡,咱們不但不解劍,還把房子都剷平了!”茅若清知他武功雖高,人卻是個老,當下笑了笑道:“再上去就是遇真宮了,總護法猜想,武當派早已得到了消息,解劍坡既然沒人看守,遇真宮是他們的第一道關口,為了不讓咱們深入,自然會在遇真宮以逸待勞,等着咱們。”黑蜘蛛朱化龍雙目放光,尖笑道:“好哇,道兄,咱們先去把遇真宮的牛鼻子拿下了,你道兄坐守遇真宮,等候總護法大軍,兄弟就可以先行一路殺了上去。”茅若清道:“總護法早就料到朱島主討了這個先鋒,就是要顯顯蜘蛛島的威風,只是咱們定的計劃是先禮後兵,朱島主剛才説過,怎麼忘了?”朱化龍道:“那麼總護法的意思?”茅若清道:“總護法認為武當派在遇真宮,絕不會退卻,説不定紫陽老道都已經趕到遇真宮來了,也許要在遇真宮和咱們一決勝負…”接着又壓低聲音笑道:“説不走咱們就在這一戰解決了武當派呢,所以總護法要朱島主在這裏梢候,會合了總護法再上去。”朱化龍聽得大為氣,心想:“會合了總護法,我這先鋒還有戲唱?”但這是總護法的命令,他不敢不遵,只得點着頭道:“好吧!”過了約莫頓飯工夫,明月宮總護法公孫襄率領江南武林同道一齊趕到。
朱化龍連忙着抱拳道:“小將朱化龍參見軍師。”公孫襄手搖摺扇,當真有諸葛武候的氣概,呵呵一笑退:“朱島主辛苦了,沿途都沒有遇上武當派的人麼?”朱化龍道:“沒有,武當派的人聽到咱們來了,只會縮頭,哪裏還敢和咱們照面?”公孫襄淡淡一笑道:“不和咱們照面,未必就是怕了咱們。”朱化龍一抱拳道:“軍師大軍到了,兄弟那就又得先行了。”公孫襄搖了下摺扇,説道:“本來兄弟認為他們一定會有人阻攔咱們上山的,那就須仰仗朱島主,先給他們看看顏,現在,他們在這一路上,毫無防範,這就是説,他們必然已經集中人手,在遇真宮等着咱們了,朱島主不宜再單獨先行,咱們還是一路去吧。”朱化龍道:“那也該由兄弟開道了。”話聲一落,右手抬了抬,十六名蜘蛛島健兒立即分作兩行,手荷鋼叉,作為前導,朱化龍邁着八字步,率領他們先行。
公孫襄也回身朝羣雄抱抱拳,跟着朱化龍身後走去。
不多一會,但見長崗綰轂,石條鋪的山道左右環繞,一片松林間,豁然開朗,中間是一座白石牌坊,上書“遇真”二字,進入牌坊,則是一片廣場,遇真宮碧瓦黃牆巍然聳峙。
由蜘蛛島十六名健兒列隊走入牌坊之際,遇真宮就響起了清沏山林的雲板之聲,一聲接一聲,連續不斷。
朱化龍率領的十六名健兒,走到遇真宮五丈來遠,便自停住,公孫襄領同羣雄,也在廣場中間停了下來。
朱化龍招了招手,一名蜘蛛島健兒立即又朝前走了幾步,洪聲説道:“遇真宮武當門下聽着,江南武林大會代表公孫襄等前來拜山,請貴宮宮主出來相見。”此人中氣極足,聲音洪亮,自是早就挑選好了的。
在他話聲甫落,雲板之聲也正好停止,遇真宮兩扇宮門隨着徐徐開啓。
公孫襄即以“傳音入密”朝朱化龍道:“朱島主,你們都退下來。”朱化龍和十六名健兒依言退下,因為此行只有朱化龍帶了十六名手下,因此十六名健兒退下之後,立即分成兩旁雁翅般站立。
這時從大門中走出兩行青袍佩劍道人,一共是二十四個,每人年齡均在三十以下,一看就知是武當派的第三代弟子,他們一個個一臉肅穆,緩步而行,目不視,到得門外,就分兩行在邊上站停。
接着走出來的則是八個藍袍人,年齡均在四旬以上,他們正是八宮宮主,走在最後的則是玉虛道人。
明月宮這邊的人心中暗暗奇怪,各自忖道:“武當八子齊集遇真宮,他們果然業已有備!”玉虛道人步入石階,朝羣雄打了個稽首道:“貧道玉虛,聽説公孫施主統率江南武林同道蒞止武當,貧道和師弟們有失遠,請諸位施主多多原諒,公孫施主和諸位武林同道遠來,請到敝宮休息奉茶。”公孫襄朗笑一聲道:“道兄好説。”一面回頭道:“咱們那就不客氣叨擾了。”當先舉步走了過去,羣雄也相隨走去。
玉虛道人含笑稽首,口中説着:“請,請。”於是由武當八子陪同公孫襄等人進入大門,穿行大天並,來至大殿左首一座大廳上落坐。
十六名蜘蜘島健兒走在最後,在大廳前面的大天井中站定。二十四名武當第三代弟子則退到左右廊下去了。
幾名道人依次送上了香茗。
“道兄不用客氣。”公孫襄抬目道:“在下等人是拜晤貴派掌門人紫陽道長來的、道兄可否請貴掌門人出來一晤?”玉虛道人聽他提到師尊,不覺神一肅,恭敬的打了個稽首,才道:“家師不問塵世已久,也從不接見武林同道,公孫施主和諸位請多多原諒才好。”老壽星段老彭沉嘿一聲道。
“紫陽老道好大的架子,老夫等人來了,他不出來接待,卻只叫幾個小道士來應付應付,這是武當派待客之道嗎?”他雖是燻道中人,但在武林輩份甚尊,和紫陽道長、東海釣鰲客,都是同輩之人,故而他説出這句話來,並無瞧不起紫陽道長之意。
玉虛道人故作吃驚的朝他望去,一面欠身稽首道:“貧道很少在江湖上走動,聽老施主的口氣,定是武林前輩無疑,貧道失敬之至。”接着微微一笑道:“至於老施主責怪敝派待客不周,這點貧道就不敢苟同了。今為了接待公孫施主和諸位的大駕,貧道召集了敝派七宮宮主,可説已是接待上賓之禮,就是武林各大門派掌門人,或是明月宮宮主親臨,也不過如此而已,貧道想不出有什麼不周之處?”武林各大門派掌門人親臨,理該由武當派掌門人親自接待,才合禮教,僅憑武當八子是不夠份量的。
老壽星段老彭這道理自然懂,不覺聽得一怔,暗自尋思:“莫非武當派掌門人已經易了人?”他思忖之際,公孫襄已經含笑道:“道兄説得極是,在下一行人有貴派八子接待,自是夠份量了,只是在下等人遠上寶山,是想見見貴派掌門入而來。”玉虛道人打了個稽首道:“貧道掌武當門户,公孫施主有什麼事,就和貧道説好了。”方才還是暗示他的身份,直到現在才説出來。
公孫襄一怔,繼而呵呵大笑,隨着笑聲,站起身拱拱手道:“原來玉虛道兄榮任了武當掌教,可喜可賀,哈哈!方才有勞掌門人親,在下實在不敢當得。”玉虛道人連忙還禮道:“不敢,公孫施主名滿武林,又是和江南武林大會的代表多人寵蒞,何況還有這位武林前輩同來,實是敝派無上榮寵,敝派豈敢有失禮數。”説到這裏,朝羣雄打着稽首,又道:“貧道一向很少在江湖上走動,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公孫施主賜予引介才好”公孫襄隨着起立,給老壽星,東海釣鰲客,耿小云(她是明月宮公主身份)、狄明揚、酆濟川、茅若清等人一一介紹了。
玉虛道人聽得暗暗吃驚,這班人中,除了東海釣鰲客,大江南北的黑道著名人物,幾乎全到了。
一面也替七位師弟,給大家引見,然後朝東海釣鰲客稽首道:“貧道時常聽家師説起前輩,隱居東海之濱,昔年澤及各大門派,貧道仰慕已久,今能惠然光臨,使貧道得瞻芝字,真是萬分榮幸之至。”東海釣鰲客淡淡一笑道:“老朽已有多年未履武當,本想趁這機會,來看看紫陽道長的。”玉虛道人恭敬的道:“家師習放清靜,不問塵事,不見外客;但前輩是家師故人,既然蒞止武當,家師聽了一定高興能晤見故友,侍會貧道自當稟報家師,請前輩進去一晤。”蛇姑婆田七姑看他對東海釣鰲客神恭敬,一味的説着恭維的話,心頭暗暗冷哼:“東海釣鰲客有什麼了不起,他只是老婆子俘來的人而已!”一面呷呷尖笑道:“玉虛子,咱們遠上武當,並不是光説寒暄來的。”這句話就含有尋釁的味道。
玉虛道人連忙點頭道:“田老施主説得是,以諸位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只要來一位已經夠份量了,如諸位連袂遠蒞敝派,自然有着極為重要之事,貧道自當恭聆教言。”他説話一直保持着十分客氣的態度,不卑不亢,適如其份。
老壽星道:“這件事,還是總護法來説吧!”公孫襄一指站在自己身後的賀繼武説道:“方才兄弟引介的人中,沒有跟道兄引見這位賀老弟,他是淮陽鷹爪門下的賀繼武。”玉虛道人連忙稽首道:“原來是賀少施主。”公孫襄接着道:“這位賀老弟的先人,就是淮陽鷹爪門的名拳師賀笑天…”他看玉虛道人神自如,毫不在意,就接下去道:“去年秋天,貴派門下羅曉天在鎮江江山第一樓上遇到淮陽鷹爪門名拳師賀笑天,就指説他冒名招搖,兩人一言不合,竟至動武,羅曉天以貴派兩儀掌擊傷賀笑天內腑,回家不過兩天,便因傷不治而死,鷹爪門派人找上貴派評理,貴派竟然置之不理,這件事,經苦主家屬在江南武林大會上,提出控訴,經大會議決,推派代表前來貴派了斷此事,在下等人,就是為此事而來,要請貴派給予公道。”玉虛道人一直沒有説話,直等公孫先生説完,才含笑道:“公孫施主説的雖是事實;但只怕是一面之詞…”獨目神鷲鄧乾坤洪聲道:“玉虛子,什麼叫做一面之詞?武當派一向自視為名門正派,欺壓武林同道,還是假的不成?”玉虛道人含笑道:“鄧寨主不可誤會了,江湖武林講的是一個理字…”蛇姑婆尖聲道:“你們武當派若是講理,鷹爪門的人找上你們,你們就不會置之不理了。”玉虛道人依然耐着子道:“當時鷹爪門的人找來敝派,聲勢洶洶,硬指敝派縱容門下行兇…”綠鷹島主秦鎮海冷森森的道:“武當派不縱容門下行兇,賀笑天怎麼會死在兩儀掌下的?”玉虛道人道:“當時接待鷹爪門來的人是玉衡師弟,他因茲事體大,立即稟報了家師,家師聞訊,曾親自詢問了來人,以及當時肇事的原因,鷹爪門因賀笑天已死,就指責羅曉天的不對,死無對證,家師一時也無法處理,就勸來人,武當派一定會查個明白,才能向鷹爪門待,而且還親自寫了一封信給鷹爪門的黃掌門人,方才公孫施主説敝派置之不理,豈不冤枉了敝派?”黑蜘蛛朱化龍尖聲道:“但你們可曾有代嗎?”玉虛子道:“有,當時奉命調查此事的,就是貧道,據酒樓目擊的人説,雙方互指對方冒名招搖,誰先動手,已經無法證明,但家師因鷹爪門的賀大俠身死是實,經貧道回報之後,就把羅師弟逐出門牆。敝派不是官府,無法判羅師弟死罪,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並專程派八師弟玉音前去賀家致唁,送了一千兩銀子,作為喪葬費用…”禿龍洪大德洪笑一聲道:“一千兩銀子就能買一條人命,真太便宜了,我想請問一聲,貴派一共有多少人,一千兩銀子一個,由咱們洪澤湖付錢,把貴派的命都買下來如何?”這話聽得玉真等七人都變了臉,面有怒容。
玉虛道人依然平靜的道:“洪寨主誤會了,貧道是説,這一千兩銀子,是敝派一點心意,聊表唁,因為肇事的羅師弟,已經遭到敝派逐出門牆了。”翻天蛟巴弼畿道:“逐出門牆,就能了事麼?”玉虛道人道:“貧道剛才已經説過,敝派不是官府,無法判他死刑,逐出門牆,已是很重的律條了。”巴弼畿道:“羅曉天現在人在哪裏?”玉虛道人道:“既已逐出武當門牆,就不是武當派的人了,他在哪裏,貧道也就不知道了。”鄧乾坤道:“這就是武當派推倭責任之言。”茅若清道:“不錯,在殺人之前,是武當派的人,他使的又是武當派的武功,殺了人,武當派豈能以已經逐出武當,就不管了?”玉清道人忍不住道:“依諸位之意,又該如何呢?”玉虛道人面一正,回頭道:“師弟不得多言。”老壽星大笑道:“該當如何,這事情最簡單不過,武當派把羅曉天出來,就沒事了。”玉虛子苦笑道:“諸位這不是強人所難麼?羅曉天已不是敝派弟子,敝派連他行蹤都不清楚,如何得出入來?”
“不人也成。”鄧乾坤道:“除非你們武當派投降明月宮。”這句話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