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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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晨特別戴上顏深暗的墨鏡,以掩飾因一夜無眠而紅腫的雙眼,與爾飛乍然重逢的衝擊實在太大,大到她
本沒有辦法好好的思考,好好的下判斷、做決定。
“舒晨,”表演結束之後,爾飛捧起她因太過震驚而冰冷的小臉説:“舒晨,你可知道這些年來,我是如何的想念你?你真美,比我記憶中的你還要美上百倍、千倍。”她怔怔的看着他,仍然無法相信站在她眼前的人是爾飛。
“你…你…”
“是我,是我爾飛,舒晨,你不認識我了嗎?難道你已經忘了我是誰?”他發亮的綠眸中盡是自信。
“不,不可能,你絕對不會忘記我,對不對?不然你不會一見面就叫出我的名字!”他突然用力將她擁入懷中。
“老天!你本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這四年半的
子,人家説:‘一
不見,如隔三秋。’你算看看,我們已分別了多久?”
“從你‘死後’算起,已經有四年六個月又零八天。”話一出口,兩人都僵住了,然後爾飛的臉上,綻放出如盛夏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對照出舒晨一臉寒霜,滿目怨懟。
“舒晨,你把子數得這麼清楚?”他細細輕撫她的臉,好像她是珍貴的水晶玻璃品,若不小心呵護,就會碰碎似的。
“回到我身邊來,讓我們重頭來過,好不好?”舒晨的心,其實在乍見爾飛後一直處於混亂狀態。他從開始至今所表現的熱情和温存,更讓舒晨暈頭轉向的,腦裏心中盤旋着的,盡是兩人過往的甜、他的霸氣、他的體貼、他的温柔、他的擁抱、他的親吻、他的一切。如果自己真的忘了,何至於在見面剎那,便能喊出他的名字。不管她有多想否認,她的心卻一直自有主張,她的心認得他,認得他的身影。他擁抱她時的有力臂膀、他呼在耳邊的温熱氣息、他優美的
形、他
直的鼻樑,他幽深引人的綠眸。
眼睛!舒晨的腦中驀然閃過多年前向“新王”道別的情形。她往眼前這個人的左眼看去,果然看見有條細紋劃過眼瞼上下方,和眼睛正好呈四十五度角傾斜的叉,看來當年他若不是在情急之中閉上了眼睛,説不定炸彈碎片早劃瞎他了。
而這個人,正是當年滿口否認他是爾飛的人,甚至説他不懂中文,還叫他的王后出來證實他的身份。這個人今天居然還敢站到她面前來,説要跟她“重頭來過”?
舒晨本來混沌的腦子,現在終於完全清醒了。她努力的開身子,雖然喉嚨一下子變得又幹又澀,仍力持鎮靜的説:“艾菲索斯陛下,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舒晨,”不理會她冰冷的英語,爾飛仍用中文説:“別裝作你不知道我是誰,或你不在乎我,我太瞭解你了。舒晨,我們之間曾經發生的事,永遠也不會成為過去,不會!”
“不,不管你是誰,也不管我們之間曾經有過什麼,都早在我們上回分手時結束了。”她一口反駁道:“艾菲索斯、艾達墨斯或亞歷山大,對我而言都是一樣不具任何意義的名字。”傷透了的心如何痊癒?這些年來,她任由這顆心支離破碎的,只因一碰就痛、一觸就血不止。而這個始作俑者,為什麼又要回來踐踏她的心?踩碎了不夠,他定要碾爛它才會甘心嗎?
“舒晨,如果你對我這個人已經不存任何希望,如果你相信我已經去世多年,為什麼你剛才會一開口就叫我的名字?為什麼?”他仍然不肯放鬆的問道。
他們的眼光纏在一起,舒晨仰望他摘下“阿里王子”頭巾後的濃密黑髮、深邃的綠眸,
不住渾身一震。為什麼事隔多年,他對自己仍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舒晨心中的怒火頓生,氣他、更氣自己。
“我承認乍見你時,除了喊你一聲之外,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但那是過去的回憶惑了我,國王陛下,我們實在不該把過去和現在混淆在一起,是不是?”爾飛到這時也比較冷靜下來了,眼前的舒晨面貌清麗如昔、身段玲瓏照舊。九十年代的茉莉公主,卻顯然比七十年代的白雪公主更有自信、更有主見。四年半不是一段短時間,他改變了不少,那又怎能奢望她一成不變呢?更何況當時傷透了她的心的人確是自己,但他…
“國王陛下,如果你沒有事要再跟我這平民女子訓示的話,對不起,我想告退了。”爾飛扯住意轉身的她説:“舒晨,看在老天的份上,你至少聽我解釋一下,至少聽一下我當初為什麼不能認你,至少…”她
回手來,如同嫌惡他的掌握説:“不必了,國王陛下,從一開始我就沒有認錯人,不是嗎?當年在薩拉丁與你一別時,我就知道你實際上是什麼人。”
“那你就該想到我應該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管我的身份、名字、乃至外形有什麼改變,我對你的心都未曾改變過。”舒晨聞言不冷笑了數聲,那笑聲後來且變成令爾飛驚懼擔心的苦笑。雖然只是淡淡的幾聲,卻好像已訴盡她這些年來的痛苦與委屈。
“國王陛下,當初我曾苦苦哀求你跟我説明真相,我説不論你有什麼苦衷,只要你肯跟我説,我甘心與你一起承擔,結果呢?”
“舒晨,當時國內政局不安,如果讓百姓及其他鄰國知道我並非艾菲索斯,則我休想有一分一秒緩衝的時間,也休想有一絲一毫穩固情勢的機會,我這全是為大局着想啊!”
“是嗎?所以你不惜頂替艾菲索斯登基為王,過那你以前口口聲聲説仿如牢獄的王室生活?怎麼樣?非常過癮吧?這幾年來功勳彪炳,恐怕更捨不得離開王位了,或許經過這四年半的磨練下來,你早已發現,自己其實是個極為優秀的領袖人才,或許還慶幸當年沒有真的變成平民。”他本有滿腹的情懷想向她傾訴。四年半來支持他在王位上持續奮鬥下去的最大主因,無非就是能夠擁有與她重逢的一天,能找回往的歡笑,能彌補這一千多個
子以來的寂寞失落。如今看來,恐怕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因為她把心門緊緊關閉,
本不肯給他一絲希望。
“爾飛,”她終於再度叫了他的名字,但口氣已是一種令他錯愕的陌生。
“我説過從頭到尾,我都未曾相信薩拉丁王國國王寶座上坐着的人是艾菲索斯。我一直都知道那位英明果斷、勤政愛民,在短短四年半間,將薩拉丁王國建設成一個更加現代化的國家的人是你。或許我應該向你的父親道聲恭喜才是,碰到國家危急存亡之秋,他那位本來只對蓋房子有興趣的小兒子,還是展現了治國的長才,”舒晨的口氣中,充滿怨懟的委屈和尖酸的譏諷。
“剛剛你説錯了,其實你的身份、名號、頭銜乃至於外形都沒有變,變的只是你的一顆心!”爾飛的臉更加蒼白了,本來打算一見面就拿出來送她的那條項鍊,如今卻再怎麼説也拿不出來。
“我愛過你,爾飛,我不否認自己曾深深愛過你,”上天垂憐,再見到他之後,她也終於必須跟自己承認,直到今天,她依然深愛着他,只愛他一個人。但就像她發過重誓,絕不再為這個男人掉一滴眼淚一樣,她也永遠都不會再讓他知道。
“但由於你的無心,導致我的心碎,我再也不可能和你有任何瓜葛,因為我愛的那個薩爾飛,在四年半前就已經和大王子一樣,被炸彈炸個粉碎,不同的只是他死的是軀體、而你死的是真情!”這一次她轉身時,爾飛沒有再拉她,而舒晨也直到上車之後,才發現這次的見面給自己留下多深的“後遺症”她發顫的雙手本扶不牢方向盤,軟弱的腳踩不住油門,拚命忍住不讓淚水奪眶而出的雙眸,也難逃模糊的命運,最後她不得不趴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的
氣,緊迫的
口,彷彿隨時會令她窒息似的。
“舒,”有人輕叩她的車窗,舒晨驚跳起來,看清楚是誰以後,才鬆了口氣滑下車窗。
“舒,把車留在這裏,我和喬依送你回家吧!”這不是問句,於是舒晨乖乖下車由他們送回家中,之後又因臉蒼白,好像隨時都會昏倒過去的樣子,喬依和保羅便堅持要留下來照顧她。
當舒晨跟爾飛在爭論時,保羅他們其實一直都在一邊守候着,只是他們相當尊重朋友的隱私權,在舒晨尚未主動談起之前,誰也沒有開口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