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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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小俠不住心裏一動,自然貼身而伏,暗自忖道:“是扶桑一叟去而復返,
尋報復嗎?抑或是另有旁人前來算計於海惠寺?”惜於是月光媵脯,樹枝疏影,使眼力凌厲如肖小俠者,亦無法看得清楚七八丈外的人影,究為何等人物。但是,身材纖細,體形修長,不是矮小的扶桑一叟,更不是高胖的三位彌勒,則可以斷言。
勿論如何,如何涼夜,孤獨一人佇立在庭園之中,令人自生猜疑,削、俠凝神屏息注視了半晌,終於忍不住雙手一按槽瓦,平身而起,人起空中,霍然一身,雙臂憑空一振,宛如鷹隼振翅而飛,斜地上衝起五丈有餘。這才輕吐一口氣,飄然下落。
肖小俠下落之際,為了怕被人聽到衣袂驚風之聲,擄袖衣,悄然毫無一點聲息。雙足剛一觸及池釁草地,突然對面林中有人冷笑一聲,低叱道:“何人膽敢前來找死!”隨着話音,只聽得“呼”地一聲,頓時劈空一掌,強勁無比地徑襲而來。
肖小俠一聽,連忙躬一點,閃開一掌,身形未止,後又折身一掠,低呼道:“藍妹妹!是我!”林中白衣人遽然一震,也閃電飄風,躍出林外,説道:“承哥哥嗎?”肖承遠小俠此時已經站在藍玉珍姑娘身旁。
姑娘此時易弁為釵,還她女兒本,只是一身潔白長褸,飄飄在身,如此涼夜,令人有不勝寒的
覺。
肖小俠低聲道:“藍妹妹,如此深夜仍然未睡嗎?”藍玉珍姑娘低垂臻首,幽幽地説道:“承哥哥!你也未睡嗎?”肖小俠嘆喟一聲,説道:“突然心緒不寧,百集,這才出而踏月。”説到此地,肖小俠忽然驚道:“藍妹妹!夜涼衣薄,擔心着寒。”藍姑娘緩緩地抬起頭來,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此時,肖小俠在淡月之下,才看清楚了藍妹妹雙眼微紅,猶帶濕潤。不覺大驚問道:“藍妹妹,你有何心事?才令你如此對月傷心,能否為小兄一道?”藍姑娘不覺低垂臻首,半晌無言。
肖小俠自從和藍玉珍姑娘相遇以來,但見她一脈天真,天快樂,從未有過憂傷,今天究竟為了何事,而變得如此黯然神傷。
肖小俠是個天資聰穎,秉賦極高的人,然而對於姑娘芳心,卻無法揣摩,不覺也隨之默然無語。
如此兩人相對無言,不覺良久。還是肖小俠覺得姑娘如此衣單衫薄,一旦着涼,非同兒戲。情不自地伸手拉住藍姑娘玉腕,説道:“藍妹妹!夜深霧重,豈可如此久立屋外,回去休息,有事待明天再説。”雖然肖小俠和藍玉珍何雲鳳之間,彼此靈犀互通一點,各人傾心。但是,大家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儘管是心心相印,從未有肌膚之親,這時候,肖小俠無意中情急一拉姑娘玉腕,入手膩滑如脂,卻是冰冷如玉,肖小俠頓時止不住一陣心跳,連忙鬆手説道:“藍妹妹你已有涼意,請快回房,”藍姑娘芳心也不
為之一跳,一陣
霞,泛上嬌靨,慢慢地抬起頭來,兩隻眼睛哀怨地看着肖小俠,低低地説道:“承哥哥!我在天台不辭而別,你會怪我嗎?”肖小俠搖搖頭,忽然又長嘆一口氣説道:“我和鳳姐姐都不會怪你的!只是,你如此單身只騎,要遠入西北崑崙,路途遙遠,江湖風險重重,我們都為之
夜焦心。藍妹妹!你還小,你不知道懸心掛念,是如何憂形傷神之事。唉!"藍姑娘突然兩顆晶瑩淚珠,沿頰而下,低聲説道:“承哥哥!我錯了。”肖小俠又安
着説道:“藍妹妹!人之向上,猶水之向下,同為一理。妹妹追求上進,有何錯之處?只是…此事容後再説。”藍姑娘半響才抬頭説道:“承哥哥!你如何又和綠憶妹妹同來沂山呢?”肖承遠小俠望着藍妹妹淚痕猶濕的嬌靨,搖頭説道:“明
再談吧!藍妹妹先去休息!”藍姑娘明知道承哥哥一番體貼心意,心裏先自
到一陣甜密。但是,卻跺腳撒嬌地説道:“我要承哥哥你先説。"肖承遠小俠拗不過藍妹妹,只好從自己身上
下件長衫披在藍姑娘身上,便把括蒼山的情形,敍述了一遍,説到自如何決心遠走苗疆,找禿鷹要補骨丹,又如何順道南海邀綠憶姑娘,二絕姥姥火蓮傳訊,而專程追趕到沂山海惠寺。
此時,藍姑娘已不自覺地靠近了肖小俠,默默地聽着他自述這一段經過。兩人相依一起,進而默默無言,直到談月西墜,寺雞報鳴,兩人才一驚而起。
姑娘這才仰起頭來説道:“承哥哥!苗疆之行容我與你同伴而往,好否?”肖承遠小俠搖頭説道:“鬼眼婆婆為人難纏已極,禿鷹西門番又蓄意不善,苗疆之行,小兄只是相機而行,人多反而不便。綠憶姑娘此行只是為了令其姐妹相會,了卻一樁心事況且風姐姐留括蒼山,心情極為不佳,又有強敵環伺,藍妹妹理應趕回括蒼山,與風姐姐相囊。”藍姑娘雖然一百個願意和肖小俠同往苗疆,但是,想到獨守括蒼山的鳳姐姐,不覺極為難。自己當初不辭而別,已有內疚難安。如今,自己既然不去崑崙,再和承哥哥同往苗疆,豈不更使鳳姐姐誤會嗎?
藍姑娘原是個天真純潔的女兒,如今已經是情竇初開,顧慮難免就多了。
肖承遠小俠一見藍姑娘半晌無語,就又低低地説道:“藍妹妹,小兄言出至衷,妹妹難道不能瞭解小兄心意嗎?”藍姑娘不深情地望了肖小俠一眼,也低低地道:“承哥哥!我依你的話就是了。”肖小俠點點頭説道:“老化子哥哥如果沒有其他要事,我請他和你前往括蒼山,我至多不過三月,就會兼程趕回來。屆時,黑風幫之事,少林寺之約,都要一併了結。”藍姑娘也微微點點頭。
肖小俠仰首望了望天,説道:“天已破曉,藍妹妹速去休息一會兒,天明時,仍要趕路。”藍姑娘下身上披的長衫,還披到肖小俠身上,深情地望了一眼,倏地騰身一掠,越上屋脊,轉眼消失身形。
肖小俠目送藍姑娘走後,長長地噓廠一口氣,便也輕輕地飛躍回到僧房。
就在他們兩個人分別回至禪房之後,在放生池的另一端,閃出一個纖細的人影,凝然望着西墜的彎月,半晌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忽又疾如閃電躍向禪房深處,輕輕推開窗門,回到房裏,支頤而坐,心裏不住地在想道:“藍姐姐原來和承哥哥是那麼地要好。我…我為什麼要偷看他們呢?我為什麼心裏還到有一些不悦之意呢?難道我也喜歡承哥哥?”想着不
嬌靨泛霞,而又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這人是誰?她正是以神掌琵琶稱絕於武林的二絕姥姥門人綠憶姑娘。
姑娘偏巧也是深夜不寐,出來閒步,沒有料到看到藍玉珍姑娘和承哥哥相依偎的一幕。
芳心無由地“怦”然一跳,便掩在水池旁邊,靜靜地觀看。
當時肖小俠正在與藍姑娘相依相偎,敍述括蒼山卻敵的一段,心神專一,藍姑娘更是醇然醉地閉目而聽。沒有想到旁邊競有人竊看,而使這兩位能辮落葉飛花的武林高手,渾然無覺。綠憶姑娘純白無瑕的心頭上,啓開了“情”竇之鎖。
世間上最難分辨的即為“情”之一宇,來時無形無蹤,一旦生,便牢不可拔。
綠憶姑娘對肖小俠本來就有極佳的印象,但是,姑娘天真未鑿,未解“情”之一字,只覺得肖小快承哥哥是個難得一見的人,年輕英俊,敦厚和藹,武功蓋世,所以綠憶姑娘才樂意與承哥哥同伴前往苗疆。
如今,今天晚上這一慕情形,印在綠憶姑娘腦中,情鎖一觸而開,一縷真情竟然由此而繞上承哥哥的身上,此係後話,容後再表。
且説翌晨,老化子、肖承遠小俠、兩位姑娘和單眼惡殘明展平一行,告別元濟大師,即刻登程離開沂山。
在途中,單眼惡殘説道:“綠憶姑娘昨天破除萬蛇陣,這萬蛇陣如今歸向何處?如果留在沂山,豈非為這附近帶來後患無窮嗎?”老化子呵呵笑道:“老陰!你能想到別人後患無窮,誠屬難得,果然是放下屠刀,理應立地成佛,不過,化子玩蛇是祖傳的,扶桑老兒既然隔海來如許毒蛇,來了不易,方不會輕易棄之不顧,他之能
來,自然亦能
走,”老化子説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話,藍玉珍姑娘這才想起轉身向陰屣平拱手為禮説道:“此次若不是陰兄,只怕我早已經橫劍而死!”單眼惡殘慌忙還禮説道:“藍姑娘!我大膽稱你一聲姑娘。姑娘以一顆雪蓮丹,不僅是救了陰展平的
命,更使之苦海回頭,得慶更生。再生之德,陰展平都未敢言報,!”娘若再言
一詞,豈不令陰展平慚愧無地嗎?”老化子點頭讚許,轉而又向肖小俠説道:“小兄弟將要前往何處?”肖小俠連忙接着説道:“小弟與綠憶姑娘兼程前往苗疆,尋找禿鷹西門番…”又把石老幫主肩骨碎裂之事,向老化子一一説明。最後説道:“小弟之意,老化子哥哥若無急事,就請伴同藍姑娘前往括蒼青龍幫總壇,待小弟自苗疆歸來,尚有者事請老化子哥哥鼎力相助。”老化子呵呵笑道:“小兄弟!我老化子除了沿街求乞之外,還有何要緊之事?我們就在括蒼山等你便了。”老化子説着話,兩隻眼睛轉着在肖小俠臉上注視了良久,然後沉着臉
説道:“苗疆有禿鷹與鬼眼婆婆聯手放對時,小兄弟就切勿仗藝深入。老化子臨前之言,掬自肺腑,”這雪地飄風宋老化子闖蕩江湖多少年,閲人多矣,雖然不諳麻衣相法,卻是善觀氣
。
老化子眼看肖小俠臉上晦氣紋出現,印堂發暗,就擔心苗疆之行,會遭受意外波折,所以才語重心長地叮嚀幾句。
肖小俠於老化子如此謹慎叮嚀,心裏也為之一動,拱手答道:“老哥哥金玉良言,小弟謹記在心。此去苗疆,旨在討取補骨丹,只要丹藥到手,小弟自能委曲求全。”老化乾點點頭,便和藍玉珍姑娘及單眼惡殘,取道括蒼山。
肖小俠和綠憶姑娘在沂山尋到坐騎之後,便出山境,馳道苗疆。
此一去,險在百花山下變為邊孤魂,桃花瘴裏束手困坐終生。
肖承遠小俠和綠憶姑娘雙騎離開了沂山,取道直走開封,穿過河南,直向南疆。一路上,肖小俠心急如焚,兼程趕路。好在綠憶姑娘雖是女兒身,卻有一身不世的武功,鞍馬勞頓卻也不以為意。數千里路程,倒是一路平安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