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拯救大兵克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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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在他裏頭,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裏,黑暗卻不接受光…”主教神態安詳的閉着眼睛站在救主的神像下,嘴中默唸着經文。謝謝的陽光穿過空氣,落在他佝僂的身上,讓白袍的主教變得更加聖潔。
“大人,我有些不明白…”
“有什麼事不明白,我的孩子。”主教並沒有任何被打斷的不悦,他睜開雙眼,慈愛的看着眼前侷促不安的黑衣教士。他是如此的年輕漂亮,沒有和大多數的同僚一樣禿頂,年輕的他有一頭烏黑髮亮的短髮。不過此刻那美麗的猩紅的眼珠,卻透着些許不安,這可憐的樣子,真是惹人憐惜。
不愧是他的兒子。
“大人,我們為什麼要扣下那名領主的代理人…這樣毫無理由的行為,肯定會引起他的極大反。您馬上就要離開基爾德爾,回到教宗身邊去了,沒必要去惹這種麻煩吧?”如果你不是我的兒子,我的權杖就要跟你的臉做親密接觸了,竟然敢質疑一名主教,並且問的還是這麼愚蠢的問題。
不過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的兒子呢?
主教慈愛的笑着,絲毫沒有被忤逆的憤怒。
“蓋魯格,我的孩子。那麼告訴我,對於那位克萊斯送來的紙…你怎麼看?”
“唔。”年輕人抿了抿嘴,思考了一下之後才回答道:“簡直是稀世之作,從未見過如此雪白平整的羊皮紙。而且這麼輕薄,書寫起來也很暢。這樣的東西,就算是進獻給教宗陛下,也一定不會被斥責的…不,這樣的紙張,雖然有失威嚴。但是如果送給樞機主教們的話,也一定會是份不錯的禮物吧?”名為蓋魯格的年輕人説的很小心,期間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主教的反應。看着主教始終是那副慈愛的樣子,才大着膽子,一口氣將剩下的話全部説完了。
“你説的很對。”主教笑着點了點頭,突然反問道:“可是,如果我説。這些東西是能量產的呢?”
“什,什麼…量產?主啊,這樣的東西,怎麼可能…”彷彿沒看到年輕教士的驚訝,主教自顧自的説了下去:“是的,量產。這樣美好的東西,怎麼能留在這污濁的塵世呢?它應該屬於梵蒂岡!屬於偉大的教宗陛下!只要他開口,只要他開口説出那紙的製造之法…”教會並不總是光明的,越是光輝之下,就越是隱藏着深沉的黑暗。讀經文的教士們,對於刑訊其實也頗為拿手。那位可敬的年輕人,能一直死咬着不開口,反倒是稍微有些讓人驚訝。
不過,他總會開口的。而且,可以預見的是,隨着教士們的耐心被一點點地消磨,這個時間必然不會很長。
比如説,兩天。
“可,可是…如果那位代理人一直不開口的話,我們又能怎麼辦?教宗陛下這些年和艾倫總督的關係一直很好,我們這樣做。如果那個男爵告到艾倫總督那裏去,我們該…”艾倫總督,即布里塔尼亞大公爵,總督布里塔尼亞省一切事物。
“相比那些責難,我們所獲得的,遠遠我們所失去的。相信我,我的孩子。”和辛洛斯當初的判斷相同,能做到主教這個位子的,自然是眼光毒辣,很輕易的就看出了這個東西的價值,也看出了辛洛斯的好之意。
可是,那又如何。他馬上就要離開這片貧瘠的土地,回到被主眷顧的梵蒂岡去了。
似是有些倦了,主教揮揮手説道:“今天就到這裏吧,我累了。”説罷,也不待教士反應,拄着權杖,慢慢的向着自己的卧室走去。年輕的教士目送着主教緩緩離開,猩紅的瞳孔中,一抹冷芒若隱若現。…“開門!”辛洛斯穿着馬靴,狠狠地揣在修道院的大門上。可惜,即便是有着動能控制術的加持,也是本無法踢開橡木製成的厚重大門的。熬了幾天,夜兼程趕路的辛洛斯,卻如同毫無所覺一般。仍然在努力而徒勞的揣着修道院的大門,為這漆黑的大門上增添些許腳印。
“住手!”伴隨着這聲中氣十足的怒吼,修道院的大門終於被緩緩打開了。身穿白法衣,手握權杖的主教在一羣黑衣教士的包圍下,越眾而出。
“你要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那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引到永生,那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着的人也少…年輕的領主啊,你為何如此急躁。如果有什麼事,請儘管對我説,或許我能幫到你?”主教看着辛洛斯身上的紅底金獅紋章,好似一點也不在乎方才領主的無禮,笑的無比的和藹。
是家主徽章。
辛洛斯瞪着滿是血絲的眼,死死的盯着白髮蒼蒼的主教:“你自己心裏清楚!快點把克萊斯給我放了!”
“你知道你是在和誰説話嗎?”
“混蛋,竟然敢對主教大人如此無禮!”白衣的主教尚未發話,那羣黑衣教士們反倒先鼓譟起來。直到和藹的長者舉起右手,稍微輕按了幾下,他們才紛紛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安靜…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主教蒼老而平和的聲音如同清風一般在教士們耳邊劃過,安撫着他們的心靈:“這位大人,可能和我有一些誤會…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聞言,辛洛斯冷笑:“哼,真是虛偽。我都找上門來了,你竟然説你不認識我?”主教也不動怒,只是笑着搖了搖頭:“這位大人這麼年輕,容貌又是如此俗。如果先前見過,我是絕對不會忘記的。不知這位大人,到底是來自哪裏?”
“呵,德斯蒙德的梵卓家,主教大人這麼快就沒印象了嗎?”到了這個時候,主教才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原來是德斯蒙德的玫瑰男爵啊,這可真是…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了不得,看到你們,我就忍不住想起了我年輕的時候…”你能不提這倒黴稱號麼。
“我沒心情聽你説那些廢話,快點把人叫出來!”隨着辛洛斯話語落下,畢斯馬爾可等人,也很默契的刀劍出鞘。基爾德爾畢竟是公爵領地,又處於愛爾蘭郡內陸,防禦森嚴,諾曼的海盜們本無從下手。因為某些原因,就算是公爵大人到這裏來,也是和主教客客氣氣的。何曾見過這樣一言不合,就直接拔劍的陣勢?
年輕一些的修士們,已經白了臉龐。而那位蓋魯格,也赫然在其中。
蒼老的主教神不變,他將一切都看在了眼中。直到看到蓋魯格臉發白,這才踏出一步,擋在了辛洛斯的身前。
“草必枯乾,花必凋殘,因為主的氣吹在其上;百姓誠然是草。草必枯乾,花必凋殘;惟有我們上帝的話,必永遠立定…男爵大人,你這是在做什麼!你是在用刀劍,威脅一名主的牧羊人嗎?”主教的厲聲呵斥,也使得黑衣教士們恢復了些勇氣。他們站在主教身後,本想對辛洛斯咒罵,但是被羅蘭狠狠地瞪了一眼之後,只得改成了對着辛洛斯怒目而視。
帝國東西大分裂結束之後,帝國和教會的月期結束,雙方勢同水火。
但是,不論是帝國還是教會,都是要臉的。儘管有時候恨不得對方去死,但是表面上的功夫也是絲毫不肯落下。貴族帶領武裝包圍修道院這種事情,真是少有發生。
“我説,放人。”辛洛斯絲毫不肯退讓,原本惱怒的心情,經過這兩天的風餐宿之後,也漸漸的冷靜下來了。原本是好教會的舉動,沒想到卻變成了這樣。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得選擇。克萊斯他是必須救的,哪怕救出來的是一具屍體…德斯蒙德常年受諾曼侵擾,民風彪悍。一名強硬的領主比一名息事寧人的領主要受歡的多,更何況,沒了克萊斯,他又哪裏去找第二個點石成金者。
雖然目標未變,仍然是必須救出克萊斯。但是救人的理由,卻微妙的發生了變化。
“主教大人,我無意與你為難。只要你放人,我立馬轉身就走。”主教的臉,始終還是變了。他陰沉着臉,看着那刀劍出鞘的騎士們,以及隱隱將修道院包圍起來的士兵們。這些士兵們統一帶着頭盔,小圓盾,以及一把戰斧。
與其説是領地士兵,就裝備來説,反倒更像是那些諾曼海盜。
“…我又專心察明智慧、狂妄和愚昧,乃知這也是捕風。因為多有智慧,就多有愁煩;加增知識的,就加增憂傷…衝動的年輕人,我真的不知道泥在説什麼。”主教嘆息着,蒼老的臉上帶着濃濃的悲天憫人。就如同一名長者,面對無理取鬧的孫子一般無奈。
“我本就沒抓過你的人,又怎麼放呢?”辛洛斯垂下眼簾,掏出傳説之鞭,遙遙指着白衣的主教:“不承認是麼…那麼我們自己進去找!”
“誰敢!”和藹的主教終於憤怒了,他如同一隻獅子一般咆哮起來。很難想象,那佝僂的身影竟然能發出這麼巨大的聲響。士兵們遲疑了,畢竟和別人戰鬥就算了。士兵們不介意用手中的戰斧,告訴對手,德斯蒙德人的骨氣。可是如果是修道院的話…他們將目光投向了阿瑞安赫德。阿瑞安赫德也覺有些棘手,將目光看向了辛洛斯。
看着主教的反應,辛洛斯心頭微定,他冷笑着説道:“不讓我們進去搜?肯定是心裏有鬼!”
“主的神聖之地,怎麼能允許你們這些無禮之人進入!教宗陛下和皇帝陛下當初可是有過約定的!”確實,兩位塵世間的最高權利者是有約定的。帝國不干擾教會的佈道,教會也不干擾帝國的統治。不過,那已經是帝國大分裂之前的陳年舊事了。
“呵,如果我非要進去呢?”辛洛斯漆黑的眼眸,充滿惡意的盯着年老的主教。
“那麼,只能請萬能的主來決斷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