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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沉舟十七劍的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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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微明。

陳羲站起來,將黑袍上的水抖掉。然後又輕輕的蓋在柳洗塵身上,他一夜未眠。天黑之前他和柳洗塵就到了天樞城,可是從傳送法陣回來之後他卻忽然猶豫了。沒有立刻回執暗法司,也沒有聯絡他在城中的人,就在城裏那座半山滿是墳包的山頂上坐了一夜,看着這座夜似乎依然寧靜的皇城。

柳洗塵微微睜開眼,看着他。

她只是想讓他以為自己睡了,只是這樣。

“很難?”她問。

陳羲點了點頭:“我已經讓人將消息儘快通知了安陽王,但是如果我現在回執暗法司,我不確定會面對什麼。貿然回去,或許是比皓月城比藍星城裏更加難以應付的死局。這看起來平靜如常的天樞城裏,也許暗夜之中早就已經埋下了屍骨累累。”

“那就暫時先不回去。”她説。

陳羲在她身邊坐下來,看着執暗法司所在的那個地方:“如果這件事真的是神司次座集謀劃的,那麼他既然出招就未必會留下餘地。他要殺雁雨樓,要殺我,其實他最想殺的還是首座。或許,現在我回去的那個檔口已經空空如也了。千爵雲非瑤顯然是首座的人,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活着。如果連她都死了,我回執暗法司要做什麼?該做什麼?”

“不急。”柳洗塵伸出手,握住陳羲的手:“你想拯救的太多,可是你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有限。”陳羲搖頭:“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

“什麼?”

“比如…一棵大樹生了蛀蟲,隨着時間的推移越發的腐朽,一陣狂風吹過,大樹倒下…摧毀了大樹的,並不是這一陣風而是蛀蟲。但是大樹未必會死的很徹底,暖之後,樹上沒準就發出新芽。大樹死了,蛀蟲沒了,新芽會繼續生長,只要熬過去,早晚還會成長為一棵大樹。”柳洗塵搖了搖頭,不是很理解陳羲的話。

陳羲緩緩道:“我不是想拯救什麼,因為這本就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種力量可以拯救的。大樹已經腐朽,風也來了,所以…”陳羲看着下面的一片片建築,然後又看了看遠處漂浮着的一座座島嶼。

“沒有人可以拯救什麼,只要能守住那一點希望就是了。”

“希望是什麼?”柳洗塵漸漸懂了陳羲的意思,仔細想了想之後臉忽然變了:“你是説…現在非但執暗法司的首座大人已經死了,可能連安陽王都已經死了?”陳羲嘆道:“我不知道,城裏太平靜了,平靜的不像話。平江王敢在雍州青州動手,説明早已經做好了在天樞城動手的準備。因為一旦雍州青州的事出來,那麼安陽王和其他反對平江王的勢力,包括原本中立的勢力,都會團結起來。所以,平江王既然開始動手…就不會給對手準備的時間。”他的視線看向皇宮那邊。

“安陽王準備了這麼久也不可能輕易認輸,雙方的實力加起來足以再把詔國摧毀兩次,可是到現在都這麼風平靜…太詭異了。”柳洗塵漂亮的眉微微皺起來:“難道説,平江王突然發難,現在已經控制了大局?那他具備的實力太恐怖了,三十六個聖堂家族,絕大部分都在安陽王那邊,平江王若是出手就算一夜之間控制超過三十個聖堂家族,已經是絕難的一件事,更何況安陽王身邊必然也是高手如雲。”

“鴉?”她忽然想到了這個神秘惡的組織:“難道是還有更多的實力強大的鴉?”陳羲道:“皇族之中,未必沒有真正的高手。安陽王身邊必然也是高手如雲,我曾經見過他的修為,雖然只是隨意的施展了一些,但已經能看出他修為極強。如果是鴉傾巢而出,那麼現在城裏早就已經亂了。更何況,城中的大人物不會坐視鴉那樣的東西控制局面,一定會出手干預。別人不瞭解,最起碼還有一個關三。”號稱天下第三的關三。……

關三就要死了。

最起碼看起來,他離死已經不遠。

“你這些年修身養,似乎把修行都放下了?”黑袍黑巾遮面的人問關三。

此時此地,關家懸空島。

此時此地,血成河。

此時此地,被一個極為強大的結界封住。從外面看,什麼都不會發現。就算從相鄰的懸空島用千里眼看過去,依然能看到關家的人來回巡視。可這只是一種幻象,一種即便是藏境高手也不容易識破的幻象。

關三已經很老了。

在他身邊四處,到處都是屍體。他的子輩,孫輩,一代一代人的屍體遍佈四周。誰也不會想到關家懸空島上會發生如此慘烈的事,誰也不會想到,作為江湖九門實力最強悍的關家面臨滅門。

“不敢放下,因為時刻防着你會動手。”關三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劍。劍上在滴血,卻不是敵人的血而是他自己的。血從他的胳膊往下淌,順着劍身淌到地上。對於一個絕頂高手來説一些血似乎不算什麼,但是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對於一個絕頂高手來説血其實已經很嚴重了。

黑袍人緩步走到關家正堂門口的石階上坐下來,似乎對於面前這位天下第三已經沒有一點在意。遮擋住面目,看不出他的模樣年紀。但是那雙眼睛卻很特別,他在和天下第三手,他的眼神卻平靜的如古井不波。

也許,這天下間已經很少有什麼事能讓他心情動什麼波瀾。

“你不怕引起大楚震盪?”關三問。

聲音有些發顫。

黑袍人笑了笑,語氣如眼神一樣的平淡:“世上事,總有一個規律,不可避免不可阻擋。你所説的大楚震盪,本就是這規律之中的事,何足為奇?便是我不殺你,你也要去殺別人,別人死,難道就不是震盪?”

“何必殺我全家?”關三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嗓音沙啞的幾乎已經不似人的聲音。

黑袍人緩緩回答:“若我説斬草除會不會俗氣了些?也無妨,這世上和權聯繫在一起的事,多半俗氣。”關三搖頭:“我以為你不是這樣的人。”黑袍人問:“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關三沉默了好一會兒,抬起頭看向黑袍人的眼睛:“你曾經為大楚做過的事,自大楚建立以來也少有人可以比肩。若沒有你,大楚皇族不會穩固如山。若沒有你,聖庭裏那些人早就已經壓制不住。若沒有你,這天下或許早已經四分五裂。”黑袍人笑起來:“原來我是一個這樣重要的人。”關三問:“為什麼是你出手?”黑袍人認真的回答:“因為我出手最直截了當,不管是那些小輩哪一方準備的有多充足,只要是我出手,那麼這些準備就都毫無意義。我不喜歡講道理,我喜歡直接做想做的事。説服別人,是一件很勞心費力的事。況且,若是説能解決所有問題,天下誰人還修行?”關三的手還在抖,心也在抖。

“我想要聽一個解釋。”他説。

黑袍人微微頷首:“那麼我便給你一個解釋,換做旁人我連一個字都不願多説,但你是關三,僅僅憑着這一個名字就足夠讓我給你一個解釋了。你問為什麼是我出手,明明我之前一直不聞不問,可是突然之間就直接把事情全都攬了過來…其實這並不難理解,我出手會死很多人,但是比我最後出手死的人一定少很多。你説大楚震盪,只有我出手,在最短的時間內把所有不安定的人都殺了,大楚才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消除震盪。”他問:“我説的,夠不夠多?”關三點頭:“你一年説的話,也許都沒有今多。”

“為什麼是林器乘?”關三又問:“你明知道聖皇當年是要把皇位傳給安陽王林器平的,若非如此聖皇當年也不會秘密組建少年會。這些事別人不清楚,你比誰都清楚。況且林器乘是個什麼人,你也比誰都清楚。相對來説,你不應該選擇他。”黑袍人看了看四周的屍體,似乎是有些遺憾:“其實你們關家,後起之秀真的不少,便是這樣滅門,確實可惜了。”

“為什麼不回答我!”關三怒問。

“因為你不會理解。”關三停頓了一下,説:“那麼你便讓我理解,等我明白了之後再繼續打下去,我不想做個糊塗鬼。”黑袍人點了點頭後問:“聖皇仁義嗎?”關三點頭:“仁義!”

“安陽王林器平仁義嗎?”

“仁義!”黑袍人再問:“平江王林器乘仁義嗎?”

“不仁義!”黑袍人笑着回答:“所以,這就是理由。”

“你想毀了大楚!”關三怒吼。

黑袍人搖頭:“天下之間,想毀掉大楚的大有人在,或許是你,也斷然不會是我。聖皇仁義,所以聖庭看似穩定卻處處兇險,滋養了多少蛀蟲?安陽王仁義,他繼位,這個大楚就會越來越糟,因為他仁義,所以他不喜歡多殺人。平江王林器乘不一樣,他不仁義,甚至陰狠毒辣,所以他更知道如何穩固自己的權位,也更知道怎麼穩固大楚的江山。林器平做聖皇,死的人最少。林器乘做聖皇,會死很多人…所以,我選擇後者。”關三的臉變了,如白紙一樣。

“懂了。”關三悽然一笑:“在你眼裏,我們都是蛀蟲。”

“是”黑袍人回答的很簡單幹脆。

關三忍不住怒問:“那你可知道林器乘都做了什麼?他若是把那些可怕的東西都放出來,天下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動盪?你明知道這些,也知道林器乘暗地裏和那些虛體妖修士的勾當,不管是無盡深淵裏的東西,還是那些鴉…它們一旦得勢,人之將亡!”

“不會。”黑袍人微微搖頭:“有我在,便不會。”關三愣住,然後淒厲大笑:“我終於懂了,為什麼聖皇尊你為國師。”黑袍人沒有站起來,只是伸出手:“繼續打吧,我還沒有看完你的沉舟十七劍,剛剛看到第十三劍,我想看完。”關三抬起頭,手不再抖。

“那就讓你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