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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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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儒之效: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屬天下,惡天下之倍周也。履天子之籍,聽天下之斷,偃然如固有之,而天下不稱貪焉。殺管叔,虛殷國,而天下不稱戾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國,姬姓獨居五十三人,而天下不稱偏焉。教誨開導成王,使諭於道,而能揜跡於文武。周公歸周,反籍於成王,而天下不輟事周;然而周公北面而朝之。天子也者,不可以少當也,不可以假攝為也;能則天下歸之,不能則天下去之,是以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以屬天下,惡天下之離周也。成王冠,成人,周公歸周,反籍焉,明不滅主之義也。周公無天下矣;鄉有天下,今無天下,非擅也;成王鄉無天下,今有天下,非奪也;變埶次序節然也。故以枝代主而非越也;以弟誅兄而非暴也;君臣易位而非不順也。因天下之和,遂文武之業,明主枝之義,抑亦變化矣,天下厭然猶一也。非聖人莫之能為。夫是之謂大儒之效。

秦昭王問孫卿子曰:“儒無益於人之國。”孫卿子曰:“儒者法先王,隆禮義,謹乎臣子而致貴其上者也。人主用之,則埶在本朝而宜;不用,則退編百姓而愨;必為順下矣。雖窮困凍餧,必不以道為貪。無置錐之地,而明於持社稷之大義。嘄呼而莫之能應,然而通乎財萬物,養百姓之經紀。埶在人上,則王公之材也;在人下,則社稷之臣,國君之寶也;雖隱於窮閻漏屋,人莫不貴之,道誠存也。

“仲尼將為司寇,沈猶氏不敢朝飲其羊,公慎氏出其,慎潰氏踰境而徙,魯之粥牛馬者不豫賈,修正以待之也。居於闕黨,闕黨之子弟罔不分,有親者取多,孝弟以化之也。儒者在本朝則美政,在下位則美俗。儒之為人下如是矣。”王曰:“然則其為人上何如?”孫卿曰:“其為人上也,廣大矣!志意定乎內,禮節修乎朝,法則度量正乎官,忠信愛利形乎下。行一不義,殺一無罪,而得天下,不為也。此若義信乎人矣,通於四海,則天下應之如讙。是何也?則貴名白而天下治也。故近者歌謳而樂之,遠者竭蹶而趨之,四海之內若一家,通達之屬莫不從服。夫是之謂人師。詩曰:‘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夫其為人下也如彼,其為人上也如此,何謂其無益於人之國也!”昭王曰:“善!”先王之道,人之隆也,比中而行之.曷謂中?曰:禮義是也.道者,非天之道,非地之道,人之所以道也,君子之所道也.君子之所謂賢者,非能遍能人之所能之謂也;君子之所謂知者,非能遍知人之所知之謂也;君子之所謂辯者,非能遍辯人之所辯之謂也;君子之所謂察者,非能遍察人之所察之謂也;有所止矣。相高下,視磽肥,序五種,君子不如農人;通貨財,相美惡,辯貴賤,君子不如賈人;設規矩,陳繩墨,便備用,君子不如工人;不恤是非然不然之情,以相薦樽,以相恥怍,君子不若惠施、鄧析。若夫譎德而定次,量能而授官,使賢不肖皆得其位,能不能皆得其官,萬物得其宜,事變得其應,慎墨不得進其談,惠施、鄧析不敢竄其察,言必當理,事必當務,是然後君子之所長也。

凡事行,有益於理者,立之;無益於理者,廢之。夫是之謂中事。凡知説,有益於理者,為之;無益於理者,舍之。夫是之謂中説。事行失中,謂之事;知説失中,謂之道。事、道,治世之所棄,而亂世之所從服也。若夫充虛之相施易也,“堅白”

“同異”之分隔也,是聰耳之所不能聽也,明目之所不能見也,辯士之所不能言也,雖有聖人之知,未能僂指也。不知無害為君子,知之無損為小人。工匠不知,無害為巧;君子不知,無害為治。王公好之則亂法,百姓好之則亂事。而狂惑戇陋之人,乃始率其羣徒,辯其談説,明其闢稱,老身長子,不知惡也。夫是之謂上愚,曾不如相雞狗之可以為名也。詩曰:“為鬼為蜮,則不可得,有靦面目,視人罔極。作此好歌,以極反側。”此之謂也。

賤而貴,愚而智,貧而富,可乎?

曰:其唯學乎。彼學者,行之,曰士也;敦慕焉,君子也;知之,聖人也。上為聖人,下為士、君子,孰我哉!鄉也混然塗之人也,俄而並乎堯禹,豈不賤而貴矣哉!鄉也效門室之辨,混然曾不能決也,俄而原仁義,分是非,圓迴天下於掌上,而辯黑白,豈不愚而知矣哉!鄉也胥靡之人,俄而治天下之大器舉在此,豈不貧而富矣哉!今有人於此,屑然藏千溢之寶,雖行貣而食,人謂之富矣。彼寶也者,衣之不可衣也,食之不可食也,賣之不可僂售也,然而人謂之富,何也?豈不大富之器誠在此也?是杅杅亦富人已,豈不貧而富矣哉!故君子無爵而貴,無祿而富,不言而信,不怒而威,窮處而榮,獨居而樂!豈不至尊、至富、至重、至嚴之情舉積此哉!

故曰:貴名不可以比周爭也,不可以夸誕有也,不可以埶重脅也,必將誠此然後就也。爭之則失,讓之則至;遵道則積,夸誕則虛。故君子務修其內,而讓之於外;務積德於身,而處之以遵道。如是,則貴名起如月,天下應之如雷霆。故曰:君子隱而顯,微而明,辭讓而勝。詩曰:“鶴鳴於九皋,聲聞於天。”此之謂也。鄙夫反是:比周而譽俞少,鄙爭而名俞辱,煩勞以求安利,其身俞危。詩曰:“民之無良,相怨一方,受爵不讓,至於己斯亡。”此之謂也。

故能小而事大,闢之是猶力之少而任重也,舍粹折無適也。身不肖而誣賢,是猶傴伸而好升高也,指其頂者愈眾。故明主譎德而序位,所以為不亂也;忠臣誠能然後敢受職,所以為不窮也。分不亂於上,能不窮於下,治辯之極也。詩曰:“平平左右,亦是率從。”是言上下之不相亂也。

以從俗為善,以貨財為寶,以養生為己至道,是民德也。行法至堅,不以私慾亂所聞:如是,則可謂勁士矣。行法至堅,好修正其所聞,以橋飾其情;其言多當矣,而未諭也;其行多當矣,而未安也;其知慮多當矣,而未周密也;上則能大其所隆,下則能開道不己若者:如是,則可謂篤厚君子矣。修百王之法,若辨白黑;應當時之變,若數一二;行禮要節而安之,若生四枝;要時立功之巧,若詔四時;平正和民之善,億萬之眾而搏若一人:如是,則可謂聖人矣。

井井兮其有理也,嚴嚴兮其能敬己也,分分兮其有終始也,猒猒兮其能長久也,樂樂兮其執道不殆也,照照兮其用知之明也,修修兮其用統類之行也,綏綏兮其有文章也,熙熙兮其樂人之臧也,隱隱兮其恐人之不當也:如是,則可謂聖人矣。此其道出乎一。曷謂一?曰:執神而固。曷謂神?曰:盡善挾治之謂神,萬物莫足以傾之之謂固。神固之謂聖人。

聖人也者,道之管也:天下之道管是矣,百王之道一是矣。故詩書禮樂之道歸是矣。詩言是其志也,書言是其事也,禮言是其行也,樂言是其和也,秋言是其微也,故風之所以為不逐者,取是以節之也,小雅之所以為小雅者,取是而文之也,大雅之所以為大雅者,取是而光之也,頌之所以為至者,取是而通之也。天下之道畢是矣。鄉是者臧,倍是者亡;鄉是如不臧,倍是如不亡者,自古及今,未嘗有也。

客有道曰:孔子曰:“周公其盛乎!身貴而愈恭,家富而愈儉,勝敵而愈戒。”應之曰:是殆非周公之行,非孔子之言也。武王崩,成王幼,周公屏成王而及武王,履天子之籍,負扆而立,諸侯趨走堂下。當是時也,夫又誰為恭矣哉!兼制天下立七十一國,姬姓獨居五十三人焉;周之子孫,苟不狂惑者,莫不為天下之顯諸侯。孰謂周公儉哉!武王之誅紂也,行之以兵忌,東面而太歲,至泛而泛,至懷而壞,至共頭而山隧。霍叔懼曰:“出三而五災至,無乃不可乎?”周公曰:“刳比干而囚箕子,飛廉、惡來知政,夫又惡有不可焉!”遂選馬而進,朝食於戚,暮宿於百泉,旦厭於牧之野。鼓之而紂卒易鄉,遂乘殷人而誅紂。蓋殺者非周人,因殷人也。故無首虜之獲,無蹈難之賞。反而定三革,偃五兵,合天下,立聲樂,於是武象起而韶護廢矣。四海之內,莫不變心易慮以化順之。故外闔不閉,跨天下而無蘄。當是時也,夫又誰為戒矣哉!

造父者,天下之善御者也,無輿馬則無所見其能。羿者,天下之善者也,無弓矢則無所見其巧。大儒者,善調一天下者也,無百里之地,則無所見其功。輿固馬選矣,而不能以至遠,一而千里,則非造父也。弓調矢直矣,而不能遠中微,則非羿也。用百里之地,而不能以調一天下,制強暴,則非大儒也。

彼大儒者,雖隱於窮閻漏屋,無置錐之地,而王公不能與之爭名;在一大夫之位,則一君不能獨畜,一國不能獨容,成名況乎諸侯,莫不願得以為臣。用百里之地,而千里之國莫能與之爭勝;笞棰暴國,齊一天下,而莫能傾也。是大儒之徵也。其言有類,其行有禮,其舉事無悔,其持險應變曲當。與時遷徙,與世偃仰,千舉萬變,其道一也。是大儒之稽也。其窮也俗儒笑之;其通也英傑化之,嵬瑣逃之,説畏之,眾人媿之。通則一天下,窮則獨立貴名,天不能死,地不能埋,桀蹠之世不能污,非大儒莫之能立,仲尼、子弓是也。

故有俗人者,有俗儒者,有雅儒者,有大儒者。不學問,無正義,以富利為隆,是俗人者也。逢衣淺帶,解果其冠,略法先王而足亂世術,繆學雜舉,不知法后王而一制度,不知隆禮義而殺詩書;其衣冠行偽已同於世俗矣,然而不知惡;其言議談説已無異於墨子矣,然而明不能別;呼先王以欺愚者而求衣食焉;得委積足以揜其口,則揚揚如也;隨其長子,事其便辟,舉其上客,億然若終身之虜而不敢有他志:是俗儒者也。法后王,一制度,隆禮義而殺詩書;其言行已有大法矣,然而明不能齊法教之所不及,聞見之所未至,則知不能類也;知之曰知之,不知曰不知,內不自以誣,外不自以欺,以是尊賢畏法而不敢怠傲:是雅儒者也。法先王,統禮義,一制度;以淺持博,以古持今,以一持萬;苟仁義之類也,雖在鳥獸之中,若別白黑;倚物怪變,所未嘗聞也,所未嘗見也,卒然起一方,則舉統類而應之,無所儗作;張法而度之,則晻然若合符節:是大儒者也。

故人主用俗人,則萬乘之國亡;用俗儒,則萬乘之國存;用雅儒,則千乘之國安;用大儒,則百里之地,久而後三年,天下為一,諸侯為臣;用萬乘之國,則舉錯而定,一朝而伯。

不聞不若聞之,聞之不若見之,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學至於行之而止矣。行之,明也;明之為聖人。聖人也者,本仁義,當是非,齊言行,不失豪釐,無他道焉,已乎行之矣。故聞之而不見,雖博必謬;見之而不知,雖識必妄;知之而不行,雖敦必困。不聞不見,則雖當,非仁也。其道百舉而百陷也。

故人無師無法而知,則必為盜,勇則必為賊,雲能則必為亂,察則必為怪,辯則必為誕;人有師有法,而知則速通,勇則速畏,雲能則速成,察則速盡,辯則速論。故有師法者,人之大寶也;無師法者,人之大殃也。人無師法,則隆矣;有師法,則隆積矣。而師法者,所得乎積,非所受乎不足以獨立而治。也者,吾所不能為也,然而可化也。積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為也。注錯習俗,所以化也;並一而不二,所以成積也。習俗移志,安久移質。並一而不二,則通於神明,參於天地矣。

故積土而為山,積水而為海,旦暮積謂之歲,至高謂之天,至下謂之地,宇中六指謂之極,塗之人--百姓,積善而全盡,謂之聖人。彼求之而後得,為之而後成,積之而後高,盡之而後聖,故聖人也者,人之所積也。人積耨耕而為農夫,積斲削而為工匠,積反貨而為商賈,積禮義而為君子。工匠之子,莫不繼事,而都國之民安習其服,居楚而楚,居越而越,居夏而夏,是非天也,積靡使然也。故人知謹注錯,慎習俗,大積靡,則為君子矣。縱情而不足問學,則為小人矣;為君子則常安榮矣,為小人則常危辱矣。凡人莫不安榮而惡危辱,故唯君子為能得其所好,小人則徼其所惡。詩曰:“維此良人,弗求弗迪;唯彼忍心,是顧是復。民之貪亂,寧為荼毒。”此之謂也。

人論:志不免於曲私,而冀人之以己為公也;行不免於污漫,而冀人之以己為修也;甚愚陋溝瞀,而冀人之以己為知也:是眾人也。志忍私,然後能公;行忍情,然後能修;知而好問,然後能才;公修而才,可謂小儒矣。志安公,行安修,知通統類:如是則可謂大儒矣。大儒者,天子三公也;小儒者,諸侯、大夫、士也;眾人者,工農商賈也。禮者、人主之所以為羣臣寸尺尋丈檢式也。人倫盡矣。

君子言有壇宇,行有防表,道有一隆。言政治之求,不下於安存;言志意之求,不下於士;言道德之求,不二后王。道過三代謂之蕩,法二后王謂之不雅。高之下之,小之巨之,不外是矣。是君子之所以騁志意於壇宇宮廷也。故諸侯問政,不及安存,則不告也。匹夫問學,不及為士,則不教也。百家之説,不及后王,則不聽也。夫是之謂君子言有壇宇,行有防表也。

譯文及註釋譯文大儒的作用是:周武王死後,由於成王年紀尚小,周公擔心天下有人會背叛周朝,就撇開成王,繼承武王的事業而統治天。周公登王位,處理天下大事,心安理得,好像這他本來就應該擁有這些權力一樣,但是天下的人並不認為周公貪圖王位。周公殺了管叔,把殷國都城變成了廢墟,可是天下的人並不認為他殘暴。周公控制天下,分封七十一個諸侯國,其中姬姓的佔了五十三個,但天下的人並不認為他偏私。周公教導成王,使他明白禮儀之道,使他能繼承先輩的事業。周公把王位歸還給成王,可是天下諸侯繼續臣服於周,周公也回到臣位,朝拜成王。天子這個職位,不能由年幼的人來承擔,也不能由他人代理去做。能勝任這一職位的人,天下人就會歸順他,反之,天下人就會背離他。所以,周公撇開成王,繼承武王的事業而統治天下,這是深恐天下的人會背離周朝。成王到二十歲了,已經長大成年了,周公就把王位歸還給成王,以表明他不滅掉嫡長子的禮義法度。於是,周公就沒有統治天下的權力了,過去擁有天下,現在沒有了,這不是禪讓;成王以前不能掌握天下,現在可以了,這不是篡奪;這是由於地位次序的變化的緣故啊。所以,周公以“枝子”的身份代替嫡長子的王位這不算超越禮規,弟弟誅殺兄長也不算殘暴,周公與成王調換了地位,並不算不順。依靠天下的安定,完成了文王和武王的功業,彰明瞭旁支和君權的大義,雖然有了這樣的變化,可是天下仍安然如一。如果不是聖人,是不可能做到的,這就是大儒的作用。

秦昭王問孫卿子道:“儒者對治理國家沒有什麼好處吧?”孫卿子答道:“儒者效法先王,尊崇禮義,謹慎地做臣子,並使他們的君主尊貴。如果君主任用他,他們在朝廷內會做一個稱職的臣子;如果不任用他們,他們就會退居民間,在編入的户籍冊中,做一個誠實、順服的老百姓。即使處境艱難,受凍捱餓,也不會用歪門道滿足自己的慾望;即使貧窮得沒有安身之處,也能深明維護國家的大義。雖然他的呼聲沒有誰響應,但是他通曉管理萬物、養育百姓的綱紀。如果地位在人之上,他們可以成為天子、諸侯;地位在人之下,他們也是國家的棟樑。即使隱居在窮巷陋屋,也沒有人會不尊重他,因為他們確實身懷道術啊。

孔子就要擔任魯國司寇了,商沈氏知道了,賣羊時,他就不敢在早晨把羊餵飽飲足以欺騙買主,公慎氏也休掉了亂的子,平時奢侈費、胡作非為的慎潰氏也離開魯國,甚至在魯國出售牛馬的商人,也不敢再漫天要價了,這是因為孔子以正道對待他們的緣故。孔子住在闕黨的時候,闕黨子弟將捕獲的魚獸進行分配,其中有父母的人就分得多一些。這是因為孔子用孝悌教化了他們。儒者在朝廷中擔任官職,就能美化朝政,作為老百姓,就能使風俗優良。儒者位居人下時就是這樣啊。

秦昭王問:“那麼,儒者地位在人之上的時候,又怎樣呢?”孫卿答道:“儒者在人之上,他們的作用就更大了!他們內心意志堅定,用禮義制度修治朝廷,用各種規章制度整頓官府,百姓之中,忠誠、信實、仁愛、利他的美德蔚然成風。為了獲得天下而做不合禮義的事情,錯殺無罪的人,這樣的事情,他們是一件也不會做的。這種做君主的道義被人民接受,傳遍四海,那麼天下的人就會齊聲響應他。這是什麼原因呢?就因為他尊貴的名聲顯赫,天下的人都很仰慕。所以,君主周圍的人就會歌頌他、歡他;而遠方的人,也會不辭辛勞去投奔他。這樣,四海之內,如同一家一樣,通方便的地方,沒有不服從的,這就是為人楷模。《詩經》説:“從西到東,從南到北,沒有不歸服的。”説的就是這種情況。他們處在人之下是那個樣子,處在人之上是這個樣子,怎麼能説他們對於治理國家沒有好處呢!”昭王説:“講的好!”古代聖王之道,是“仁”的最高體現,是按照最適中的標準去實行的。什麼叫做適中呢?答道:就是禮義。這個“道”不是天之道,也不是地之道,而是人們應該遵循的法則,君子應遵循的法則。

君子所説的賢能,並不是説能全面做到所有人所能做到的所有事情;君子所説的明智,並不是完全能知道別人所知道的一切;君子所説的分辨,並不是説能夠完全分辨別人所能分辨的事物;君子所説的詳察,並不是完全能夠詳察別人所詳察的意思。君子的才能與知識是有限度的。察看田地地勢的高低,識別土質的貧瘠肥沃,安排五穀種植的順序,君子不如農民;通錢財貨物、鑑定貨物的優劣,爭討價格的高低,君子不如商人;設置圓規曲尺,陳設墨線,練運用工具,君子不如工人;不顧是非,對與不對的實際情況,互相貶抑、相互譏羞,君子不如惠施、鄧析。至於比較德行來確定他的等級次序,衡量人的才能而授予官職,使賢者與不賢的各安其位,有才能的和沒有才能的人都能得到相應的官職,萬物都能得到恰當的利用,各種突發變化都得到相應的處理,慎到和墨翟也不能發表他們的議論,惠施、鄧析不能滲透他們的詭辯,説話一定要合符理,做事要有緩有急,這些就是君子所見長的。

不管作什麼事情,對於原則有好處,就做;反之,就不做,這就叫正確處理事情。知識學説,對於原則有好處的,就實行;反之,就捨棄,這就叫正確對待學説。事情和行為不得當,就使的事;知識學説不得當,就是的學説。的事與的學説,在安定的社會被人們拋棄的,但在混亂的社會卻會有人遵從。至於虛實的相互轉化,“離堅白”

“合同異”的分析,即使是耳聰的人也聽不明白,眼明的人也看不清楚,善辯的人也不能説清楚,即使有了聖人的智慧,也不能輕易説得清。不懂得這些,並不妨礙他成為一個君子。懂得這些,也不能説他就不是一個小人。就如工匠,他不懂得這些,並不妨礙他成為能工巧匠;君子不懂得這些,也不妨礙治理國家大事。天子諸侯喜好事、道,就會搞亂法度;老百姓喜好事、道,就會搞亂事情。狂妄糊塗呆笨愚蠢的人,就開始帶領他們的徒眾,申辯他們的奇談怪論,並用譬喻和引證來闡明,即使到了人老子大之時也不知厭惡。這就叫做最愚蠢的人,還不如鑑別雞狗優劣的人可以因此獲得名聲。《詩經》上説:“你這樣鬼頭鬼腦?無影無形看不清!你的面目這樣醜陋,給人看也看不透。我作這支歌,就是要揭穿你的反覆無常。”説的就是這個意思。

我想由卑賤變得高貴,由愚昧變得智慧,由貧困變得富有,可以嗎?回答道:那只有通過學習吧!那些學習的人,能遵行學到的東西,就可叫做士人;能勤奮努力的,就可叫做君子;能通學到的東西,就是聖人。既然最高可以成為聖人,次等的可成為士人君子,那麼誰能阻止我上進呢?以前,還只是一個渾渾頓頓的普通人,突然間便可跟堯、禹齊名,這難道不是由卑賤變成高貴嗎!以前,竟不能區分户內與户外禮節的區別,突然就能追溯仁義的源,分辨是非,處理天下大事就像分辨手掌上黑白顏那麼簡單,這難道不是由愚昧變成明智嗎?過去一無所有,頃刻間治理天下的大權全部到了他手中,這難道不是由貧窮變得富有了嗎?如果有一個人,他貯藏了無數的金銀財寶,即使靠行乞過活,人們也會説他富有。他的那種財寶,既不能夠穿;也不能夠吃;即使賣它也不能很快出售。但是人們卻説他富有,為什麼呢?這難道不是因為他這裏確實有巨大的財富嗎?這樣看來,學識淵博也就成為富人了,這難道不是由貧困變得富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