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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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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酒尊面煞白,道:“打不過就逃,難道他還待在那裏等死嗎?”鐵老鼠道:“但展大俠殺得起了,怎麼説也不肯突圍而出,但區區知道,他實在是不忍拋掉我而獨自離開。”諸葛酒尊嘆息一聲,道:“這我可沒話説,就算換上了老叫化,也不會就此一走了之的。”鐵老鼠道:“眼看咱們都要死在獅吼堡十煞手下,忽然有援手趕至。”諸葛酒尊目光一閃,忙道:“來的是甚麼人?”鐵老鼠道:“是氣節幫副幫主霹靂太歲鄺火。”諸葛酒尊奇道:“鄺火怎會突然殺出來的?”鐵老鼠道:“原來鄺火一直都在找尋看展大俠。”諸葛酒尊更奇,道:“鄺火是氣節幫副幫主,跟小展素無瓜葛,他為甚麼要找小展?”鐵老鼠道:“真正要找展大俠的人,其實並不是鄺火,而是從安徽遠道而來的容樓四公子。”

“容樓四公子?是不是容遊之?”

“正是容遊之。”

“容遊之似乎絕少在江湖上走動,他為甚麼要找小展?”鐵老鼠道:“這個事情區區就不知道了。”諸葛酒尊沉半晌,道:“江湖盛傳,容樓無弱者,這位容四公子,只怕也身負絕頂武功。”鐵老鼠道:“想來必然如此,但區區卻是無緣見識。”諸葛酒尊説道:“是鄺火把小展救走了?”鐵老鼠道:“不錯,展大俠雖然受了傷,但還是未曾忘記先把區區的道解了,才讓氣節幫的幫眾把他護走。”諸葛酒尊道:“但惡乞百里怒又何以會在此出現?”鐵老鼠道:“區區才跟看展大俠來到了氣節幫分舵,就看見了容四公子,容四公子對區區説,無論如何都會把展大俠的傷勢治好,叫區區不要擔心。”諸葛酒尊冷冷道:“那麼你就真的一點也不擔心了?”鐵老鼠嘆了口氣,道:“誰説區區不擔心,但只會擔心又有甚麼用?後來區區記掛看那玉山羊,想回太保峽取回它,但那時候展大俠才告訴我,説那玉山羊本就是假的!”諸葛酒尊長嘆一聲,道:二隻假山羊,已經鬧得滿城風雨,若是真的玉山羊冒了出來豈不是要天下大亂了?”鐵老鼠道:“當區區知道那玉山羊是贗品之後,心中也是覺得怪異之極,但那匣子裏裝着的既然是贗品,區區也不想到太保峽取回了。”諸葛酒尊道:“後來又怎樣”鐵老夙道:“後來區區再三思量,覺得那玉山羊不管是真是假,總是害人之物,區區可不想害了嶽小玉,所以又折了回來,準備用一千兩把那假玉山羊買下。”嶽小玉在車廂裏,聽得為之出神,心想:“你這頭老鼠的心腸果然不壞。”只聽見鐵老鼠接看説下去道:“區區離開了氣節幫分舵,不久就遇見了百里怒,他説剛殺了一個惡霸,連那惡霸的馬車也搶走了,區區就叫他在這裏等我,想不到那胖小子卻已在太保峽得遍體鱗傷,而且後來還給萬絕頭陀追了上來!”諸葛酒尊聽了大半天,才算聽出一點眉目來了,他忽然嘆息一聲,又望着嶽小玉道:“小夥子,你聽見了沒有?”嶽小玉點點頭,道:“都聽見了。”諸葛酒尊道:“江湖中人雖然極為詐,卻也有不少笨人,這位鐵老兄,大概就是笨人中的笨人了。”鐵老鼠道:“解鈴還須繫鈴人,區區不想無辜害死了兩個孩子。”諸葛酒尊道:“難得你有這份心思。唉!此地不宜久留,咱們現在就去看看展獨飛吧!

口口。口氣節幫在浙東的分舵,也就是霹靂太歲鄺火的府宅。

鄺火看來並不像個很有錢的人,但他祖父那一代,就已經是浙東境內屈指可數的大富户,所以,氣節幫的分舵所在地也是鄺冢莊。

當鐵老鼠駕馭着馬車來到鄺家莊大門之際,立刻就有四個勁裝漢子上前接。

“鐵大俠,鄺副幫主等你很久了。”其中一個勁裝漢子説。

鐵老鼠搖搖頭,道:“區區是鐵老鼠,可不是甚麼鐵大俠。”諸葛酒尊怒道:“這時候説甚麼廢話,快去瞧瞧小展才是正經。”他也不理會鄺家莊的莊丁,立刻就搶過鐵老鼠手裏的馬轡,同時一聲大喝,馬車又繼續向莊院裏疾馳而去。

那四個勁裝漢子互望了一眼,接着也匆匆在馬車之後往莊院裏直跑。

直至前無去路,馬車才停了下來,只見莊前一座園子,四周林木蘢葱,顯得深幽雅緻之極。

諸葛酒尊從馬車上躍了下來,穿過一條花徑,然後步入一座雅大廈之中。

在這大廈的庭院裏,一個錦衣大漢正揹負看手,神倩焦急地在踱來踱去,他一看見諸葛酒尊,立刻就了上來,道:“這位前輩…”鐵老鼠也已跟了進來,忙道:“鄺副幫主,他就是中原第一奇丐諸葛酒尊。”那錦衣大漢正是鄺火,一聽見鐵老鼠這樣説,連忙翻身便拜,道:“鄙人有眼不識泰山,不知諸葛前輩駕臨。”

“不必客氣了!”諸葛酒尊素來不喜歡繁文耨節,別人對他越是恭敬客套,他就覺得越不自在,他道:“聽鐵老鼠説,展獨飛正在貴莊之上,老叫化想見一見他。”鄺火卻搖了搖頭,道:“諸葛前輩來遲了。”諸葛酒尊面倏變,頓聲道:“這是甚麼意思?”鄺火道:“展大俠已經…”諸葛酒尊更是面如土,道:“他的遺體在那裏?”鄺火又搖了搖頭,道:“前輩誤會了,展大俠還沒有死,只不過已經給人劫走了。”諸葛酒尊一怔,心中既驚且喜,他喜的是展獨飛原來仍然活着,但卻又不免為他的命運而到擔憂。

“是誰這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在這裏劫走展大俠?鐵老鼠直衝向前,大聲地向鄺火追問。

鄺火苦笑了一下,道:“是一個面上蒙着輕紗,體態十分婀娜多姿的女子。”

“是個女子?”諸葛酒尊又是面一變,道:“氣節幫中高手如雲,難道連一個女子都擋不住?”鄺火面羞漸之,道:“那白衣女子身手極高,輕功更是絕頂厲害,咱們…咱們…”

“不要説了!”諸葛酒尊冷哼一聲,道:“聽説容四公子也在貴莊之上,是也不是?”鄺火點點頭,道:“本來是的…”鐵老鼠一怔,道:“甚麼本來是的,難道他現在已經走了?”鄺火道:“的確如此。”鐵老鼠怒道:“他不是説過,一定要把展大俠的傷勢治好嗎?”鄺火道:“他的確這樣説過,而且也曾經竭盡心力為展大俠治傷,但等到展大俠給那個神秘女子劫走後,他怎麼説也不肯再逗留下來了。”鐵老鼠氣得團團亂轉,望看諸葛酒尊道:“前輩,你説該怎麼辦?”諸葛酒尊道:“人都不在這裏,老叫化也是六神無主了。”就在這時,一個莊了匆匆走了進來,向鄺火稟告道:“莊外來了一個怪人…”鄺火怒喝了一聲,道:“不管他是怪人還是死人,都給我轟了出去!”莊丁卻苦着瞼,道:“小人等已趕他走,但那怪人武功十分了得,小人等趕來趕去,都無法把他趕走。”鄺火面一變“呸”了一聲道:“都是不中用的飯桶,連這芝麻綠豆的事情也要我親自出手處理。”諸葛酒尊卻問那莊丁道:“那人怎麼怪法?”莊丁道:“他説自己命不久矣,很想葬在這附近,特地來求莊主恩准。”就在這時,只聽見嶽小玉失聲叫了起來:“郭大哥!”鐵老鼠眉頭一皺,道:“甚麼郭大哥?”嶽小玉應聲回答道:“是長白山的郭大哥來了!”一聽見“長白山”這三個字,鄺火更加怒火上衝,他一抖長鞭,用力鞭打在地面的青磚上,只見其中兩塊青磚立時片片碎裂,鐵老鼠吃了一驚,忙道:“鄺莊主,不要生氣。”

“他媽的,是長白山的狗頭畜生把展大俠害成這樣子的,如今居然還敢硬闖進來,簡直是欺人太甚!”鄺火怒不可遏地説。

諸葛酒尊卻比他冷靜得多,聞言立刻搖頭不迭;道:“長白山武林人物極多,鄺莊主休要混為一談。”鐵老鼠猛然省悟,道:“來者姓郭,莫非是百勝堡的水客郭冷魂嗎?”語音甫落,一個滿身血污的青衫人已蹣跚地進入廳中。

這人面死灰,手拄一黃金巨杵,果然正是水客郭冷魂!

鄺火不認識郭冷魂,但諸葛酒尊卻曾經在長白山百勝堡裏作過客,而且還很賞識這位號稱水客的風塵異士。

但那已經是四年前的事了。

四年,並不是一段太悠長的歲月,就以諸葛酒尊來説,這四年來他並沒有太大的改變。

但郭冷魂卻變得太多了,變得令諸葛酒尊險些認不出他來。

四年前,郭冷魂臉紅潤,神采人,一副嗓子更是洪亮清勁,整個人都充滿了朝氣的幹勁。

但如今,他似乎只剩下了昔的一層軀殼,他的神采,他的幹勁,完全都不見了。

一個人從朝氣變成了暮氣沉沉,那必然是一段很痛苦的經歷。

諸葛酒尊瞧着郭冷魂的臉,但鄺火卻目不轉睛地瞧着郭冷魂手裏的黃金巨杵。

“郭堡主!”諸葛酒尊忽然嘶聲叫了起來:“你還認得老叫化嗎?”郭冷魂有氣無力地點了點頭,道:“我還沒有忘記你,在早一陣子,我還以為你會當上丐幫幫主哩!”

“老叫化沒有答應任亭年。”諸葛酒尊嘆了口氣道:“我畢竟從來也沒有加入丐幫過,怎能一上來就做一幫之主?”郭冷魂嗆咳兩聲,搖頭道:“你這句話,凡是有識之士絕不苟同,照你這麼説,丐幫豈非要找個最老資格的老叫化,才能勝任愉快地做丐幫的幫主?”諸葛酒尊望着他的面龐,道:“你受了傷?”郭冷魂道:“我是江湖人,死在江湖中,那是理所當然之事!”諸葛酒尊怒道:“誰説你會死?”郭冷魂道:“人人都會死。”諸葛酒尊道:“但你還年輕,現在還不是應該死的時候。”郭冷魂淡然一笑,道:“我有個很了不起的姊姊,她在十九歲那年就死了。”諸葛酒尊了口氣,道:“正因為你姊姊死得早,所以你更不能死。”郭冷魂直視着他,目中出了,道:“我知道你心裏怎麼想,但我也知道自己應該走了。”諸葛酒尊大聲道:“但老叫化要你留下。”郭冷魂搖搖頭,道:“我不能留下來陪你啦,你瞧,我了那麼多血。

諸葛酒尊道:“你躺下來,我用最好的金創藥來為你治理傷口。

“不中用!不中用!”郭冷魂咳嗽一聲道:“你幾時聽過中了“血花蓮”的人,可以活過七七四十九天?”

“血花蓮?”諸葛酒尊聽見這三個字,突然全身都震動起來,道:“你是中了血花蓮掌力?”郭冷魂苦笑一聲,道:“除了郭某之外,近十餘年來,江湖上又有誰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可以嘗試一下這種難求一見的奇門掌力?”諸葛酒尊怒叫起來道:“你一定是喝醉了。”郭冷魂搖看頭,道:“我沒有醉,自從我中了血花蓮掌力之後,就一直滴酒不沾,我要保持着清醒的頭腦,去做一些已經想做了很久很久的事。”一直凝視着那黃金巨杵的鄺火突然説道:“這是不是崆峒派象如魔僧的大殺金杵?”郭冷魂點頭答道:“正是象如的大殺金杵,他曾經用這一金杵大殺三方,為崆峒派矗立起兇厲霸道的威名,也為江湖上帶來無窮血腥風波和可怕的仇殺。”鄺火道:“你殺了這魔僧?”郭冷魂又點點頭,諸葛酒尊已然冷笑道:“郭堡主若不是已經殺了象如,這金杵也不會落在他的手上。”鄺火突然大笑。

諸葛酒尊瞪了他一眼,道:“這有甚麼好笑?”鄺火笑聲倏止,也瞪着諸葛酒尊道:“好,我不笑,我哭!”*諸葛酒尊一怔,正想問:“你説甚麼?”但他這一問還沒有出口。鄺火已跪在地上號哭起來。

鐵老鼠也是莫名其妙,上前扶起了他,道:“鄺莊主,有甚麼事情不妨説出來大家聽聽。

鄺火哭得淚滿面,道:“我哭我的,關你甚麼事?”鐵老鼠抓了抓下顎,皺眉道:“你這豈不是教別人也想哭了起來嗎?”諸葛酒尊惱將起來,一手搶過了大殺金杵,喝道:“男子漢大丈夫哭哭啼啼的成甚麼體統?你再不説個明白,老叫化一杵就把你砸成醬!”鄺火卻昂起了面孔,嘶聲叫道:“好極了,砸下來呀!反正鄺某已不想再活下去了!”鄺火若再哭下去,諸葛酒尊也許真的會給他一杵,但在這樣的情況下;諸葛酒尊卻反而呆在當場,不知如何是好。

鐵老鼠頭腦機靈,見鄺火説來説去都摸不着邊際,便問郭冷魂道:“郭大堡主,你一定知道鄺莊主為甚麼會這樣的,可以説出來聽聽嗎?”郭冷魂神情漠然,忽然長長地嘆了口氣,道:“也許是我的不對。”鐵老鼠一呆,道:“你做錯了甚麼事情?”郭冷魂説道:“我也許不該去找象如的。”鐵老鼠還是不懂,道:“你殺了象如魔僧,是為武林、為蒼生造福不淺的事,那又有甚麼不對了?”郭冷魂嘆了口氣,道:“但有一件事,你們都不知道。”鐵老鼠急起來,問道:“到底是甚麼事?”郭冷魂道:“鄺莊主曾經立下重誓,要親自殺了象如,為一個人報仇!”鐵老鼠怔住了,諸葛酒尊也是莫名其妙,忍不住立刻便問道:“鄺莊主要為誰報仇?”郭冷魂默然片刻,才道:“氣節幫第三代幫主“氣衝雲霄”李嶽央!”諸葛酒尊猛然一驚,失聲道:“甚麼?李幫主!他…他…”一連説了二個“他”字,他卻還是“他”不下去。

只聽得郭冷魂長嘆一聲,接道:“象如跟李幫主,原本是同門師兄弟…”鐵老鼠“啊”的一聲,道:“甚麼?你説李幫主原本是崆峒派中人?”郭冷魂搖了搖頭,説道:“不,李幫主自幼即拜師在氣節幫門下,他是氣節幫第二代幫主“竹節無面叟”褚疊峯的關門弟子。”鐵老鼠一怔,道:“這麼説,豈非象如魔僧也曾經是褚幫主門下弟子?”郭冷魂點點頭道:“不錯,而且還是大弟子,但那已經是許久許久以前的事情了,初時,象如和李幫主極是投契,可説是同生共死,焦不離李,李不離焦。”嶽小玉奇道:“我只聽説過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怎麼如今這句話卻變了?”但他生聰明,再想一想,便自恍然道:“唔,我明白了,那象如一定是俗家姓焦,他和李幫主共同進退,自然就該説是焦不離李,李不離焦了。”只聽見郭冷魂又再接看説下去道:“當年,褚幫主曾經在關外苦戰一股匪,經過兩晝一夜戰後,褚幫主終於得到了慘烈的勝利,但也因為那一戰,褚幫主的面龐給毀了容貌,所以才朝夕戴着一副只出兩顆眼珠子的面具,他原本外號“竹節神叟”但自此之後就變成“竹節無面叟”了。其時,褚幫主才續絃不久,新娶回來的幫主夫人相當年輕,而且還頗具婆,但褚幫主新婚未久,容顏即遭毀去,此後更加少與夫人接近了,而這一切都瞧在象如眼裏,想不到此人狼子野心,連師母也染指,以為幫主夫人在這種情況之下,必然會有紅杏出牆之想,幫主夫人對褚幫主之事雖然痛心疾首,但卻仍然堅貞不屈,對象如之挑逗完全不理不睬。”諸葛酒尊臉一沉,道:“象如此人,簡直是人面獸心!”郭冷魂嘆了口氣,道:“倘若象如知難而退,倒也還罷了,誰知他軟的不成,竟施硬功,有一天,他趁看褚幫主閉關練功之際,悄悄進入師母房內,竟霸王硬上弓,也是合該有事,當夜褚夫人患上冒,其近身婢女剛剛煎煮好了藥捧進房中,一聽見夫人掙扎呼叫之聲,不嚇得連藥也打翻了,接看也放聲大叫起來,其時李嶽央正在前院練武,一聽見呼喊,也就趕了過來,跟象如展開了混戰。”鐵老鼠冷笑一聲,道:“象如是個衣冠禽獸,李幫主就算殺了他也是不枉。

郭冷魂嘆了口氣,道:“李嶽央若能殺得了他,那麼以後的事情也就大不相同了,當時李嶽央甚至不知道夜闖師母房中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師兄。”鐵老鼠一怔,隨即接道:“象如是不是矇住了面?”郭冷魂點點頭,道:“不錯,他是矇住了面孔,而且用的面具,就和師父所用的一模一樣。”鐵老鼠逍:“既然如此,李幫主又怎知道那人不是自己的師父?”郭冷魂道:“那是因為褚幫主身形矮小,而象如卻是個不折不扣的關西大漢,所以縱然蒙面的方法和師父一模一樣,李嶽央還是很容易就知道對方絕非自己的師父,但他無論如何還是想不到這惡賊竟然就是自己的大師兄。”諸葛酒尊緩緩點了點頭,道:“後來的情形又怎麼樣?”郭冷魂道:“兩人惡拼了好一會,而象如早無戀戰之心,趁看一個勢子便要逃去,但卻又有幾個幫中弟子聞聲趕了過來,把象如纏住,那時候,象如兇大發,下手絕不容情,那幾個弟子武藝平凡,如何是他的對手,結果都紛紛死在象如的手下。”諸葛酒尊咬了咬牙,道:“此人罪大惡極,實在不可輕恕。”郭冷魂道:“象如雖然很輕易就殺了幫中幾個弟子,但李嶽央卻也藉着這一個機會,用劍光把他的面目掀了開來。”諸葛酒尊冷冷一笑道:“這一劍掀得好,叫那畜生無所遁形!”郭冷魂道:“當時,李嶽央驚駭極了,他做夢也未曾想到,自己最敬重的大師兄,竟然會做出這等卑鄙下的勾當,而就在他驚駭莫名之際,象如已重下殺手,想一掌就把他送上西天!”鐵老鼠驚呼一聲道:“這豈不是險極了?”郭冷魂道:“當然是險極了,但那時候李嶽央還是命不該絕,就在象如重下殺手之際,一個人突然衝殺而至,代替李嶽央接下了這致命的一掌。”這一次,鄺火開口了,問道:“那人是誰?”郭冷魂咳嗽着,過了半晌才道:“那人就是我。”鐵老鼠驚奇地問道:“你當時怎會在場的?”郭冷魂嘆了口氣,道:“李嶽央和我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我還記得,有一次咱們到山西遊玩,那一天氣候極是寒冷,咱們喝酒取暖,但我卻越喝越多,終於醉了起來,我醉了還不打緊,但最不智的就是在酒鋪裏大罵魏一魁,誰知道魏一魁果然給我罵了出來,嘿嘿…這個禍闖得不小啦,咳咳…”説到這裏,又自咳嗽不已。

鐵老鼠道:“魏一魁是什麼東西?”郭冷魂咳嗽了一會,才又接看道:“魏一魁是山西惡霸,為人兇殘暴戾,最是不講道理,而那時候我們的武功還在十分稚的階段,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眼看兩人都要客死異鄉,死在這個惡霸拳下,幸而天降救星,忽然出現了一個頑皮的劍客,把魏一魁得暈頭轉向,又廢了他的一身武功,咱們兩個才能僥倖地逃過了大難。”嶽小玉聽得眉飛舞,忙道:“那個頑皮劍容是不是年紀小小的?”郭冷魂搖搖頭,道:“一點也不小,那時候,他最少已經有五十多歲了。”

“五十多歲的人又怎會頑皮?”鐵老鼠怔了一怔。

諸葛酒尊大不以為然,道:“江湖上奇人異士多得不可勝數,有些小孩子七八歲就已老於世故,一副長者模樣;但也有些在江湖上混了幾十年的人,仍然是童心未泯,就像個小頑童一般。”嶽小玉哈哈一笑,道:“這倒有趣,不知道那個頑皮的劍客叫甚麼名字?”郭冷魂道:“他老人家生豁達隨和,甚麼事情都看得很開,而且很喜歡笑,據説就算是給人砍了一刀,面上仍然會掛看很好看的笑容。”

“是‘笑公爵’公孫我劍!”諸葛酒尊立刻接道:“他一定就是公孫世家的老主人公孫我劍!”郭冷魂慢慢地點了點頭,道:“不錯,那一次若不是遇上了他老人家,李嶽央和我早已死在山西惡霸的拳下。”鐵老鼠道:“如此説來,郭大堡主跟李幫主的確是淵源頗深,清匪淺。”郭冷魂嘆了口氣,道:“郭某相識滿天下,但唯一真正的知己,也就只有兩三人而已,而李嶽央也許就是最瞭解郭某的一個。”鐵老鼠道:“當年你代替李幫主接下了象如那一掌,後來的情況又是怎樣?”郭冷魂道:“象如那一掌殺不了李嶽央,知道再也沒有機會下手了,便匆匆離去,自此之後,氣節幫就少了焦典這一號人物。”嶽小玉暗道:“原來那個焦不離李的傢伙叫焦典,後來卻又變成甚麼象如魔僧了。”只聽見郭冷魂又緩緩地接道:“焦典離開氣節幫後,就花了幾千兩銀子,投入崆峒派門下,拜了安德上人為師,那安德上人雖是佛門弟子,但卻不戒腥牽,也不戒女,更不戒殺。至於他門下十幾個弟子,全都是富家子弟,時常都有白花花的銀子來供奉這個狗師父,但在芸芸弟子之中,唯一真正能夠學得安德上人所有絕藝的,就只有焦典這個象如和尚而已。”鄺火怒容滿面道:“這狗和尚投入崆峒派練了五六年功夫,就向李幫主挑戰?”郭冷魂點點頭,道:“不錯,那時候褚老幫主已撒手塵寰,由李嶽央接任氣節幫幫主,象如見昔的師父已不在世,大可殺了李嶽央,以除去心腹大患。”鄺火聽到這裏,怒火又上衝,道:“這魔僧若是光明正大的殺了李幫主,那也還罷了,但他劣不改,總是以鄙劣手段行事。在決戰之,他勾結了賀蘭山的“黑心雙妖”着令兩人以遁地破土之術,出其不意地首先傷了李幫主的兩腿,然後才再下手對付他。”諸葛酒尊眼陡變,怒道:“這還算是甚麼決鬥,簡直就是下三濫的陰謀。”郭冷魂嘿嘿一笑,道:“是下三濫也好,下九濫也好,總之李嶽央就是看了這個道兒,終於死在象如的大殺金杵下。”諸葛酒尊拿着那大殺金杵,咬牙道:“就是這可惡的東西殺了李幫主?”郭冷魂黯然點點頭,道:“正是。”諸葛酒尊鬚眉皆豎,氣得渾身顫抖不已。

鄺火卻直勾勾地瞧看金杵,茫然地説道:“李幫主已死了,大仇已報了,我活在世上又還有甚麼用處?”諸葛酒尊陡地雙目一瞪,還瞪着鄺火道:“你在説甚麼鳥?”鄺火悽然一笑,道:“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説甚麼鳥,我只是在想,自有氣節幫以來,最不中用的人就是鄺火。”諸葛酒尊臉一沉,道:“就是為了這個緣故,你一直都不敢把李嶽央的死訊宣告出去?”鄺火道:“不錯,因為我不敢。”諸葛酒尊怒道:“你不敢甚麼?”鄺火説道:“我不敢當上氣節幫的幫主。”

“放!放!”諸葛酒尊怒道:“你是副幫主,既然李嶽央死了,你就該順理成章地成為氣節幫的幫主!”鄺火慘笑了一聲,道:“我若能夠親手為李幫主復仇,也許還會有勇氣試一試,但現在…現在…唉!”郭冷魂嘆了一口氣,注視看鄺火道:“你是不是認為我太多管閒事,做了一件應該由你去做才對的事情?”

“不!不!”鄺火連忙搖頭,道:“俺絕不是這個意思。”郭冷魂目光一閃,喟然嘆道:“不是這個意思,又是甚麼意思?”鄺火面紅耳赤,道:“俺只是覺得自己庸碌無能,武功又低,怎麼説也不配做氣節幫的幫主!”郭冷魂搖搖頭道:“你這樣想就錯了,而且還錯得厲害之極。想當年,褚老幫主臨終遺命,決定由李嶽央繼任幫主,並且另外兼設副幫主一職,由鄺兄司任;倘若鄺兄果真是庸碌無能之輩,褚老幫主又怎會選中了你?莫非鄺兄認為褚老幫主目光如豆,居然會在逾千幫眾之中,選了一個酒囊飯袋來做副幫主嗎?”鄺火的臉更紅了,紅得就像是一團火,道:“不,不!褚老幫主怎會是目光如豆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