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應伏笑道:“砍得好。”説時遲,那時快,水瑩兒的劍已把應伏的右手砍落!
鮮血橫飛,每個人的臉都同時變了,因為任誰也想不到,水瑩兒竟然可以這樣輕易地,就把應伏的右手砍掉下來。
即使是水瑩兒,也萬萬意想不到!
口口口應伏的手已給砍了下來,但他的臉居然仍掛着微笑。
只有嶽小玉的反應最快,他幾乎立刻就已叫嚷起來,大聲叫道:“那是一隻假手!”應伏含笑不語,已斷了一截的石碗突然又再伸出另一隻手出來。
嶽小玉沒有看錯,水瑩兒剛才砍掉的,的確只是一隻假手。
不麼手是假的,連血也是假的。
水瑩兒似乎呆住了,在那一霎眼間,她連動也沒有動。
但應伏的右手卻動了,而且一動就快如閃電,快得令人連看也看不清楚。
常掛珠的臉倏地變了。
他看得出,在這裏,絕對沒有人可以擋得住這一擊,即使是五傑聯手,結果也是一樣。
但幸好應伏出手,並不忘在擊人、傷人,只是要把水瑩見的笠帽和麪紗一併摘掉而已。
嶽小玉忽然瞧得傻住了。
因為他已看見了水瑩兒的臉龐。
此際水瑩兒雖然驚怒集,但卻還是掩不住她那張秀麗絕倫、容顏嬪豔之極的小臉蛋。
在此之前,嶽小玉一直認為穆盈盈是天下間最漂亮的女孩子。
到了這時候,他心中不“啊呀”一聲叫了出來,忖道:“乖乖的天仙妹妹,怎麼美得這麼要命!”接着又想:“穆姊姊固然是天下間屈指可數的小仙子,瑩兒居然一點也不比她輸虧,正是之蘭,秋天之菊,各擅勝場,誰也壓不倒誰。”水瑩兒給應伏摘掉笠帽和麪紗,臉上的神態顯得甚是驚恐,常掛珠卻嘆了口氣,道:“水姑娘!這也罷了,你又不是個見不得人的,何苦老是遮遮掩掩,出這許多波折來?”水瑩兒一跺腳,道:“你懂什麼,那是師父的命令!”常掛珠道:“但這是不必要的,何況他已身葬黃土之下…”
“常老大,你説什麼?”應伏陡地驚叫起來道:“你説布北斗已經死了?”常掛珠點點頭道:“的確是死了,那又怎樣?”應伏神一變,接看居然放聲大哭,他這一哭絕不像是作偽,而是哭聲有如宰豬一般,兼且涕淚橫飛,顯得極是悲痛。
眾人都是大意外,這位“神指先生”武教之高,分明已達到登峯造極之境,但他行動異常,實在看實令人難以揣測。
但嶽小玉對這人,卻是反而相當欣賞,暗道:“此人倒算出類拔萃之至,他人未老,頭先白,武功又高,兼且古怪多端,居然會對一個小女孩大做文章,連假手假血這種技倆也搬了出來;而且若不是他,小嶽於直到現在,還想不到瑩兒居然漂亮得這麼厲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唉,唉,以後想一親芳澤,只怕沒有那麼容易了。”想到這裏,卻又暗暗責罵自己道:“小嶽子啊小嶽子,你真是天下間一等一的小混蛋,你心裏不是早已有了穆姊姊嗎?怎麼才瞧見瑩兒這張漂亮的小臉蛋,立刻就想移情別戀了?”他越想越是混亂,恨不得自己給自己賞一個耳光,但想歸想,他兩道閃的目光,始終還是捨不得離開水瑩兒的面龐兒。
這時候,應伏的哭聲已漸漸停止下來,嶽小玉這才目光一轉瞧看他,道:“應先生,你哭夠了沒有?”應伏用衣袖抹一抹臉,道:“暫時不哭了,將來有機會再哭不遲。”嶽小玉奇道:“常聽人説:‘大丈夫血不淚。’你卻怎麼剛好倒轉過來做呢?”常掛珠道:“他如何倒轉法?”嶽小玉道:“他血是假的,但這一哭卻可以媲美哭塌長城的孟姜女。”常掛珠“唔”的一聲,道:“你説得不錯,這位應先生,準是武林皇帝的老朋友。”應伏説道:“誰説我是布北斗的老朋友?”常掛珠道:“不是布北斗的老朋友,難道是他的乾兒子不成?”應伏道:“你才是他的乾兒子!”常掛珠咧嘴一笑,道:“我倒很想拜他老人家作義父,就只差在沒有這份福氣而已。”應伏道:“你若非要找個義父不可,應某勉為其難叫你一聲乖兒子便是。”常掛珠“呸”一聲,道:“我的年紀比你還大!”應伏道:“你這個人真是不識時務,難怪總是經常自討苦吃。”嶽小玉卻説道:“應先生,剛才何故大哭?”應伏道:“布北斗會經親口答應跟我比武,印證一下南北兩派武功,誰知道斯人已逝,自然令應某傷心絕!”嶽小玉奇道:“布前輩什麼時候答應過跟你比武?”應伏道:“在夢中。”嶽小玉差點沒跳了起來,道:“你是説布前輩在你的夢裏,答應跟你比武?”應伏搖搖頭,道:“夢中並不是這個意思。”嶽小玉道:“不是這個意思,又是什麼意思?”應伏道:“我的意思是説,布北斗會經在‘夢中畫舫’答應過,在今年臘月二十六子夜時分,跟我較量較量。”嶽小玉一怔,道:“原來有個地方,它的名字就叫‘夢中畫舫’?”應伏點點頭,説道:“不錯,那真是一艘美麗得令人不敢想像的畫舫了,就連畫舫的主人,也同樣美麗得教人透不過氣來。”嶽小玉道:“你們怎會在這艘畫舫中見面的?”應伏道:“那是因為當時彼此的心情都很不好。”嶽小玉呆了一呆,道:“你們心情不好,又和這件事有什麼相干?”應伏道:“怎會沒相干?當時,我的老婆跟着一個小白臉私奔了,而布北斗也為了他自己的事而悶悶不樂,所以,咱們就不約而同地,來到了‘夢中畫舫’喝酒、聽歌,每晚都花掉好幾千兩銀子?”嶽小玉倒一口冷氣,忍不住進:“只是喝喝酒、聽聽歌,就得每晚花掉好幾千兩銀子?”應伏兩眼一瞪,道:“這又有什麼稀奇的?你若年紀稍長一點,而將來又有機會到那畫舫一行的話,必然也會認為,那是一個絕對值得揮金如土的地方。”嶽小玉不置可否,心下卻是大不以為然,忖道:“一晚就花掉幾千兩銀子,就算銀子再多,又還能泡得上多久?這種笨事,小嶽子絕對不幹。”只聽見應伏又道:“‘夢中畫舫’是個人的酒窩、美人窩、銷金窩,但所花的銀子,也的確不是小數,當我最初登上畫舫的時候,湘北鎮海錢莊大老闆顧三爺、杭州七間大賭場的總場主翁千里,還有京師城內古天齋的安大掌櫃,都是畫舫上的座上客。”嶽小玉問道:“他們都是很有錢的人嗎?”應伏道:“在一般人眼中看來,的確如此。”嶽小玉一怔,道:“難道在你的眼中卻又不是這麼一回事嗎?”應伏道:“也許他們真的是很有錢,但説到花錢的勇氣,卻連我也及不上。”嶽小玉道:“花錢也要用勇氣嗎?”應伏道:“這還用説嗎?有錢的人,並不一定夠勇氣去花錢,比方説,有些守財奴,他雖然有數之不盡的家財,但只要一個饅頭買貴了一文錢,他也寧願捱餓不吃的。”嶽小玉想了想,道:“世間的確有這種人,而且似乎為數不少。”應伏又道:“顧三爺、翁千里、安大掌櫃,無疑都是相當有錢的大財主,但每晚要他們花掉幾千兩銀子,仍然是要命之極的事。”嶽小玉道:“他們在‘夢中畫舫’玩了多久?”應伏道:“顧三爺三天,翁千里五天,安大掌櫃算是最捨得花錢的了,他在夢中畫舫樂不思蜀,足足玩了半個月,總共花掉了四五萬兩銀子。”嶽小玉舌頭一伸,道:“那真是揮霍無度之極。”應伏道:“那算得了什麼?眼布北斗相比,他們都只能算是小巫見大巫。”嶽小玉道:“布前輩又怎樣了?”應伏道:“他和我一樣,在夢中畫舫逗留了整整一年。”
“一年!”嶽小玉吃了一驚,道:“那豈不是每人要百多萬兩才夠花用嗎?”應優道:“那倒不必,他花了八十五萬兩,而我省儉一些,只花了六十八萬九千五百二千二兩。”應伏説道:“怎會不值得?我的錢若不是完全花光了,也不會捨得離開那條畫舫。”常掛珠喟然一嘆,説道:“真是一夜風,抵得上窮苦人家一輩子所賺的銀子了。”應伏道:“人不風枉少年,那又有什麼不對?”常掛珠道:“但應先生又怎會跟布北斗結怨的?”應伏道:“誰説我跟布北斗有仇?”常掛珠一怔,道:“若不是有仇,又何必約定子決一死戰?”應伏道:“我早已説過,咱們這一場比武,只是志在引證一下武功,即使在比武之中任何一方有所傷亡,那也只是天意而已。”嶽小玉注視着應伏道:“應先生説的話,似乎都是真話?”應伏道:“當然不假,難道憑應某威名,還會在你這個黃口小兒面前亂吹法螺不成?”嶽小玉道:“這個自然是不會的。”但他心中卻在尋思直:“兩個胡胡混混的傢伙胡亂花錢,那是半點也不稀奇的,但一花就花了幾十萬兩,這種事只怕有點吹牛吧!”他這兩句話當然不敢直説出來,而且事情是真是假,對自己來説,本就是無關痛癢之極。
所以,他已決定絕不深究,毋須得打破沙鍋問到底。
誰知道他雖不説,卻有個人忽然冷冷笑道:“應大掌教,一別數載,想不到你吹牛的功夫越來越是厲害了!”接看,又聽見另一人笑嘻嘻地説道:“應大掌教非但吹牛功夫大有長進,狂哭當歌的道行更是一絕。”應伏一聽見這兩個人的聲音,臉已經變了。
只見兩個掛佩刀的漢子,身子搖搖擺擺地走了進來,這兩人一穿青衣,一穿紫袍,前者面上木無表情,身高最少七尺半以上。
而後者則笑容可掬,身材中等,看他的樣子,就像是剛從地上撿到了幾百兩金子似的。
嶽小玉眉頭一皺,暗道:“怎麼越來越熱鬧了?這兩個又是何方神聖?”應伏一見這兩人出現,面上的神就已變得很不好看,道:“兩位怎麼也來了?”青衣漢子冷冷道:“你來得,咱們‘逍遙雙刀’怎麼來不得?”常掛珠又是暗吃一驚,不失聲道:“兩位就是天目山千載悠悠館的兩位館主麼?”紫袍漢子嘻嘻一笑,道:“不錯,咱們就是號稱千載悠悠、逍遙自在的逍遙雙刀,我是皇甫虛,他叫司馬實,咱們無分彼此,也不分大小長幼,總之,他攻前,我就守後;他撲右,我便衝左,正是雙力逍遙,人便逍遙。”應伏哼一聲道:“説得逍遙,人卻拘束迂腐,簡直多餘。”司馬實臉更沉道:“應大掌教,你彷佛對咱們很不友善?”應伏冷笑道:“是誰先來惹是生非?司馬館主應該心中有數吧?”皇甫虛“喀”一聲,道:“咱們並非存心向閣下挑釁,只不過想更正應大掌教剛才説的話而已。”應伏道:“有什麼話,居然要勞煩兩位館主來加以更正?”司馬實道:“布北斗曾經在夢中畫舫花了幾十萬兩銀子,那是事實,因為他那時候好像有點神智失常了。”皇甫虛接道:“而且,他的確有揮之不盡的財,就算他在畫舫裏耽上三幾年,那也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司馬實道:“但應大掌教似乎沒有這個能力,可以每晚花掉幾千兩的銀子來風快活吧?”皇甫虛道:“據我所知,應大掌教在夢中畫舫,總共花了八萬九千多兩!”嶽小玉一楞,道:“這豈不是相差六十萬兩嗎?”皇甫虛哈哈一笑,道:“本來,在夢中畫舫花掉八萬多兩銀子,已算是相當闊綽的了,但應大掌數偏偏還要吹吹牛,多往自己的臉上貼金,所以才會給咱們看後腿而已。”司馬實道:“所以為人之道,還是老老實實,實話實説的好。”應伏冷冷一笑道:“兩位館主,似乎存心要找應某的岔子!”司馬實道:“那可不是。”皇甫虛道:“若要找你的岔子,咱們也不會等到如今。”應伏道:“誰知道你們心裏的是什麼算盤!”皇甫虛道:“老實説,咱們總算是親戚,若真是鬧翻了,大家的面上都並不怎麼好看,那又是何苦來哉?”嶽小玉笑問道:“你們是什麼親戚關係?”皇甫虛道:“我的表妹夫,是應大掌教的外甥!”嶽小玉“噢”的一聲,道:“這總算也是一場親戚了,既然都是自己人,可犯不看苦口苦臉的,倒不如團結在一塊兒,為武林乾點有益的事情來。”司馬實冷冷道:“你是不是要我去做個大俠?”嶽小玉道:“大俠不大俠,那是沒有什麼相干的,但總要把那些龜兒子打個落花水,人人拍掌稱快,那已經是過癮之極了。”皇甫虛哈哈一笑道:“你嘴裏倒説得輕鬆!但瞧你現在這副樣子,似乎一點也不過癮。”嶽小玉道:“江湖中人,挨刀吃劍,那是家常便飯一般的小事,實在無足掛齒得很。”司馬實冷冷道:“你年紀輕輕,説話不知好歹,全無分寸,可知有罪?”
“有罪?”嶽小玉不由怔住,道:“未知小子罪犯何條?”司馬實道:“你胡説八道,亂作主張,若有糊塗昏庸之輩在場,説不定真的會照你説的話去做,嘿嘿,後果如何,實在不難想像,難道這還不是罪過嗎?”嶽小玉哈哈一笑道:“小子卻不知道,我有什麼地方説得不對?”司馬實道:“你老是慫恿江東五傑前往飲血峯,這已是大罪。”嶽小玉道:“小子不懂。”司馬實冷冷一笑,道:“你可知道飲血峯是什麼地方?”嶽小玉道:“血花宮之所在也。”司馬實道:“血花宮宮主,又是何許人物?”嶽小玉道:“老魔練驚虹。”司馬實冷冷一笑道:“你又可知道,練驚虹是何等樣人?”嶽小玉説道:“此老魘外號人稱‘茹飲血鬼獨夫’,又喚作‘六親不認斷腸人’,是一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惡魔王。”司馬實道:“你既然知道,如何還要慫恿江東五傑前往飲血峯?這豈不是全都準備白白送死嗎?”
“少放!”應伏“呸”一聲,道:“有應某在,就算闖上飲血峯,也不見得咱們會吃大虧!”
“這倒奇哉怪也。”皇甫虛哈哈一笑,道:“怎麼連應大掌教也想闖一闖飲血峯呢?”應伏冷冷道:“這又有什麼稀奇?莫非應某除了在南海之外,什麼地方也不敢去!”皇甫虛笑道:“豈敢,豈敢!最少,應大掌教曾經到過夢中畫舫,差點沒跟布北斗爭風吃醋,甚至險些大打出手哩!”嶽小玉聽得眉飛舞,忙道:“這是不是真的?”水瑩兒脹紅着臉道:“不要聽他們胡言亂語,我師父絕不會這樣的。”皇甫虛忙道:“水姑娘説不會,那就一定是不會,剛才是我説錯了。”嶽小玉心中暗笑,忖道:“布前輩是否在夢中畫舫為了女人而爭風吃醋,瑩兒又怎會知道?倒是這幾個江湖奇人,他們對布前輩的事情似乎知道得不少。”只見應伏瞪着“逍遙雙刀”二人,道:“司馬館主,皇甫館主,快人快語,兩位到底想怎樣?”司馬實道:“咱們這一次,也想到飲血峯走一趟。”皇甫虛笑説道:“所以,與其分散力量,倒不如團結一致,大夥兒殺上血花宮去!”嶽小玉拍掌叫道:“如此最好,有諸位前輩齊心協力,又何懼練老魔哉?”應伏沉着臉,道:“血花宮可不是尋常的地方,誰若小視了它,都只會有去無回,絕不例外。”常掛珠頓足叫道:“老是談東扯西有什麼用?反正大夥兒都想直闖飲血峯,就該齊心一致才是!”應伏淡淡道:“你是不是要我解開你弟兄的道?這個容易極了。”順手抓起一撮蠶豆,分別向被點住道者身上去。須臾間,所有被點住的道都給解開了。
常掛珠嘆了一口氣,道:“應大拿教神乎其技,江東五傑實在甘拜下風。”他是五傑之首,連他也這樣説,其餘四人又曾經吃了大虧,自是誰也不敢有所異議。
只聽見司馬實忽然道:“有誰想退出,最好早一點説出來,以免在血花宮上打退堂鼓,徒然惹人笑話。”常掛珠立時大聲道:“誰要退出,誰就是子婊養的龜兒子!”經他這麼一説,就算有人真的想改變主意,也不敢表示出來了。
嶽小玉忽然怔怔地凝視看水瑩兒,過了良久才道:“你可以不去。”水瑩兒卻搖搖頭,道:“不!我也要去,無論你去什麼地方,我也一定要在你左右相陪着。”嶽小玉聽得心中一熱,道:“瑩兒,你真好。”應伏走過來,忽然口道:“你傷勢不輕,最好不要上峯冒險。”嶽小玉眉一挑道:“不!飲血峯之行,我非去不可!”説得斬釘截鐵,毫無轉環餘地。
應伏眉頭一皺,道:“難道你沒有為水姑娘的安危着想嗎?只要你不去,她也就不會去,那麼,她就一定可以安全無恙了!”皇甫虛道:“應大掌教,你認為這小子會成為咱們的累贅?”應伏默然不語,皇甫虛沉半晌,才又接道:“練驚虹雖然厲害,但咱們也不是省油的燈,既然此行主意已決,也就不必太多顧慮,就讓這兩口子登上飲血峯見識見識好了。”應伏猶豫了一會,終於嘆了一口氣,道:“既然皇甫館主這樣説,應某隻好贊成便是。”司馬實望住應伏,道:“此行也許十分兇險,咱們就算從前有什麼執拗,也該撇開不提了,未知應大掌教意下如何?”應伏道:“合該如此!”皇甫虛笑道:“好極了,咱們明天就一塊兒向飲血峯進發!”口口口夜星漸漸稀疏了。
每當星光一顆一顆熄滅之際,往往也就是黎明即將降臨的時候。
嶽小玉抬頭望看蒼穹,眼光似比星光還更明亮千百倍。
現在,本該是好夢方酣的時候,但他睡不着,他也不是整晚沒有睡過覺,只是過了四更之後,就已醒了過來。
他的傷口還在發痛,但情況似乎有了很不錯的改善。
所以,他離開了客棧,坐在客棧門外的一塊石墩之上。
街道是那樣的平靜,但在他這顆細小的腦袋裏,卻是思起伏,甚不安寧。
他在想看穆盈盈,但卻忘不掉水瑩兒的臉龐。
在同一時間之內,想念看兩個女孩子,這不但是痛苦,而且簡直就是罪過。
嶽小玉並不怕犯罪,但這種“罪過”卻使他有點受不了的覺。
他決定不要再想念着穆盈盈和水瑩兒二人。
誰知道就在這時候,水瑩兒卻來了。
“嶽哥哥!”她輕輕在他背後低聲呼喚了一下。
嶽小玉猛然回頭,立刻就看見了水瑩兒的臉,雖然星光已荏弱得很,但他還是可以看見她的眸子,她的眸子也發着光,而且這種光芒彷佛是會説話的。
她的眸子在説什麼?嶽小玉雖然聽不見,但心裏卻隱約有着一些奇妙的受。
這些受,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的。
嶽小玉蹙蹙眉,道:“天還沒有亮,你不必這樣早就起牀的。”水瑩兒移動了一下站立看的位置,她的頭忽然垂下。
嶽小玉有些糊了。
他忽然一手挽住了她,道:“瑩兒,你怎麼啦?是不是在生我的氣?”水瑩兒咬咬嘴,眼光垂得更低,道:“是我對不起你,又怎會生你的氣呢?”
“傻話!真是天下問一等一的傻話。”嶽小玉微微一笑道:“你有什麼對不起我了?”水瑩兒終於抬起眼睛,默默地看了他一眼。
嶽小玉也看着她,這使她又是一陣瑟縮,又是一陣畏懼。
過了一會,她才怯怯道:“是我令你受到這樣嚴重傷害的。”
“胡説!”嶽小玉道:“這是千真萬確、如假包換的胡話,你絕對不是有意害我的。”水瑩兒困惱地道:“但我還是不能原諒自己。”嶽小玉翻了一下白眼道:“那麼,你把我當作是你自己好了。”水瑩兒怔了怔道:“那是什麼意思?”嶽小玉道:“這意思簡單極了,既然我就是你,那麼你若還不肯原諒自己,那就等於連我也不肯加以原諒。”水瑩兒為之結舌,半晌才道:“這是強辭奪理,我不認為這樣可以使我舒服一點。”嶽小玉瞪看眼道:“為什麼不可以?是不是你認為我的人格鄙下,我説的話本就不必理會?”水瑩兒連忙搖頭不迭,道:“不!我怎會這樣想?是我的不對,我…”
“你再説這樣的話,我以後就不再理睬你。”嶽小玉道:“何況,我很快就會沒事了。”水瑩兒急道:“好,我不説,以後都不再説。”嶽小玉笑了笑道:“這才是真正明白事理的做法,到了明天,我們就要到飲血峯了,你害怕不害怕?”水瑩兒道:“連你都不害怕,我怎會害怕?”嶽小玉道:“郭大哥對我很好,還有許多許多武林前輩都對我很好,所以我絕不能讓他們失望。”水瑩兒道:“但你若在飲血峯出了什麼意外,那怎麼辦?”嶽小玉道:“我不會出意外的,你放心好了。”水瑩兒悠悠的嘆了一口氣,道:“你既不懂武功,又受了傷,卻居然還有這份自信,真是個奇怪的人。”嶽小玉道:“江湖上若沒有我這種人,相信一定是會乏味得很。”水瑩兒道:“但我知道,江湖上像你這樣的人,一定不會有很多的。”嶽小玉道:“我也許是獨一無二的,但我一點也不出。”水瑩兒道:“不,你現在雖然武功不行,但機智和膽都已很令人佩服。”嶽小玉笑道:“我一點也不機智,尤其是江湖中人的行為,往往是連別的老江湖也看不透的。”水瑩兒蹙了蹙眉,道:“我現在也有一件事看不透。”嶽小玉抿嘴笑了一笑,道:“你是不是説我?”水瑩兒搖搖頭,道:“不,我不是説你,而是應伏和逍遙雙刀這三個人。”嶽小玉一怔,道:“你認為他們怎樣?”水雙兒道:“古怪,真的很古怪。”嶽小玉奇道:“若説古怪,又有什麼人能比得上江東五傑?你何以反而認為應大掌教和逍遙雙刀這三個人古怪起來?”水瑩兒道:“江東五傑言行古怪,那是如常之事,説句不怎麼好聽的,他們都好像有點…有點…”
“渾渾噩噩!都是不折不扣的渾人!”嶽小玉笑看接道:“有時候看他們似乎很聰明,但實際上,他們是胡胡混混,老是兜圈繞路,不知人間何世的。”水瑩兒點了點頭,道:“所以,我知道他們雖然言行古怪一點,但卻一定不會是什麼壞人。”嶽小王道:“何以你卻偏偏認為應大掌教和逍遙雙刀大有古怪?”水瑩兒道:“江東五傑對我師父很尊敬,我是知道的,所以他們會看在師父的面上,對我多加照顧,但應大掌教和逍遙雙刀,何以也願意陪着咱們上飲血峯?”嶽小玉沉了一會,才道“也許他們跟練老魔早有仇怨,所以趁看這個機會殺上飲血峯去,亦未可料。”水瑩兒道:“這也許是一個理由,但我總覺得,這三人願意前往飲血峯,未必就如想像中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