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魏範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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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致遠得意洋洋回來的同時,軍役部部長陳布達上書內閣,告御馬監毒殺本部官員。
內閣一看是這種事情,商量一下,就將文書抄送內廷一份——你們先斷。
大司馬坎帥表示出了極大的憤慨,但就算是他,也必須承認,內廷是聖上的家事,天家處置不公,內閣和三院六部才能再做文章。
當然,也有勇於任事的官員,紛紛彈劾寧致遠行事跋扈,望天家嚴懲。
魏嶽拿着抄送來的文書,來找天子——這事兒該怎麼處理?
天子想一想,表示我聽寧致遠説起此事了,既然事涉軍械局,把範含也叫過來,一起商量吧。
不多時,範含哆哆嗦嗦地過來了,説我這幾都在籌措費用,中土國大興之年,累點沒關係,就是神有點不濟,一時想不出裏面的嚴重,天家或者內輔,先分析一下?
他説的也不假,大典之年耗費驚人,他這個御用監的司監,必須得四處找錢。
然而不表態,那就是滑頭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此前他得罪太子,得罪得太狠了,待太子即位之後,他曾經嘗試努力挽回印象,但是無果。
然後他就請求乞骸骨,今上冷冷地發問,你這麼年輕就乞骸骨,是要向大家表明,我沒有容人之量嗎?是要説我虧待跟隨先皇之人嗎?
這就是他被天家盯死了,想退休?做夢吧。
太監從來沒有什麼乞骸骨一説,歲數到了,手腳不便了,可以去宗人府的榮養院榮養,條件一般,反正是餓不死凍不死。
有族人的太監,可以拿一筆錢回家族。
但是通常情況下,他們更願意選擇榮養院——孩童時候就被送進宮,跟族人沒啥集,老邁的時候回家,還帶一筆銀兩,真的很擔心回家當天晚上就急症而亡。
大多數小有身家的太監,會選擇在京城附近買個小院終老,卸了差事的太監,那真的什麼都不是,也就是在京城附近,相互之間還能關照一下。
範含苦也就苦在這裏了,他歲數不大,五十出頭,天子不同意他乞骸骨,他若不識相硬求,惹得天子火了,都不用做別的…行,你乞骸骨吧。
然後他的下場不用去想,一旦出宮,不知道多少人會盯上來為難他——御用監的司監,這麼些年下來,你説你沒攢下錢,誰信啊?
反正你不被今上所喜,又離了宮,不為難你為難誰?
範公公現在,真的可謂是度如年,所幸的是,今上沒有格外為難過他,只是犯錯的話,從嚴處罰,評功的話,往最低等算。
面對這種大事,他啥都不敢説,只差説您二位商量就好。
魏嶽聞言不高興了,很明顯地諷刺挖苦一句,“天家是想聽你説,你反倒要讓別人説,搞清楚自己的位置沒有?”這話非常狠,莫非你以為自己是天家?
範含微微一笑,不以為然地回答,“這是我的敬重。”別人怕魏嶽,他可不怕,若是先皇尚在,他不介意還兩句狠的,哪怕是現在,十二監裏多少人,也要看他臉行事。
“既然是這樣,那就此作罷,”天子看到沒人要求懲處寧致遠,於是微微頷首,“寧致遠罰俸三月,以儆效尤。”
“三個月可不合適,最少要半年,”魏嶽很乾脆地表示,他不怕寧致遠因此記恨自己。
內廷的寺人,俸祿少得可憐,尤其是到了司監這一位置,有了宅院、僕婦和應酬際,若是隻吃俸祿的話,大家可以集體自掛東南枝了。
沒錯,他説這話,就是刷一下存在,不管怎麼説,他是內廷第一人、“一年好了,”範含接口,這種話我也會説啊。
他説的並不是,這一年只許寧御馬吃俸祿——那樣才是真正的惹人。
魏嶽斜睥他一眼,“寧御馬為御用監的軍械局爭技術,你這麼做,難免令他寒心。”他這話卻是太陰毒了,隱御用監和御馬監勾連,但又好像沒説什麼——我仗義執言的嘛。
但是他若一旦成功,範含和寧致遠,都難免要在天家面前失分。
範御用失分無所謂,官家一向對其鐵面無私,只看結果不看緣由,無非早先的印象稍微差一點,但是,已經差很多了,再多點又何妨?不是致命一擊就無妨。
可寧御馬的麻煩就大多了。
寧致遠躥起的太快,全仗天家寵信,而天家以往受過御用監的苦,這倆監相勾結的話,那就是御馬監對今上的背叛。
魏嶽這看似無心的一句,其實是衝着寧致遠發出一記飛刀。
但是範含也不是個簡單的人,他笑一笑,“寧御馬魄力是有的,起碼他在為內廷爭利,起碼他沒有勾連軍方。”在範公公眼裏,寧致遠目前還算不上太大威脅,倒是你魏嶽好端端地來咬我,是要幹什麼?
握草,你會不會聽人説話啊?魏嶽然大怒,老子是對着你去的嗎?
不過他是心機深沉之輩,探知範含對自己的警惕太強,於是笑一笑,“軍方的穩定,涉及社稷,為此,我答應寧御馬,儘快釋放頓河水庫三個嫌疑人。”他不惜自曝其短,沒錯,我不但勾連了軍方,也勾連了寧御馬,我都讓寧御馬手朝安局的事兒了——頓河水庫的嫌疑人,現在都在朝安局裏。
説來説去,他的攻擊目標,還是在寧致遠身上。
“頓河水庫和軍需司的公案,寧致遠都跟我説了,”年輕的天子淡淡地發話,“你倆是不是覺得,他手伸得太長了?”(中旬了,誰又看出月票了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