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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時與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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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在同時,各路諸侯的營帳中,都極其相似的上演了沈達營中的一幕,以至於這晚間各路諸侯重又彙集時,卻於平的和睦親熱之外,又出一絲不同的東西。石不語自然也早已接收到如此的傳聞,相比他路諸侯的半信半疑,濱海三十九盟友卻知此事乃是千真萬確,只是此事關係重大,誰敢擅自傳播出來,只得個個悶聲不作響,以免引起聯軍矛盾,折損士氣,平白便宜了對面的楊廣。

不過,猜疑歸猜疑,分心歸分心,在大敵當前的情況下,羣雄還是很有默契的揭過了這個話題,轉而齊心協力的準備起應敵措施來。從次清晨起,聯軍一面發兵三十萬,疾行軍至密雲、揚江的界處,以山脈為依託建築土壘工事;另一面,亦派遣多隻鋭輕騎,進入揚江騷擾生事,待到楚軍察覺青史不對,派遣宇文化及、拓拔瞳引軍二十萬趕至密雲邊界時,堅固的土壘已大半成形,任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休想輕易突入。

事實上,在這場攻防演練中,楚軍之所以失了先機,倒不是因為決策者與將領的無能,而是因了諸侯軍大不同於往的行為,遠遠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

往年的歷次鋒中,各路諸侯因了大多出身山林的緣故,哪怕面對着數倍於已的敵人,也會悍然進攻,寧可失敗也不願墮了“好漢”的美名。在宇文君集的計算中,這一次,既然自己堂堂正正的下了戰術,這些習慣了橫衝直撞的對手必然會直接撲上前來。怎料張衍的教訓在前、珈漣的出謀劃策在後,諸侯軍居然會一反常態的打起防禦戰,倒叫宇文原本安排下的策略盡數撲空,無奈的失了先招。

好在此次征戰,楚軍的真正目的,卻並不是徹底殲滅諸侯軍,而是以收集星力為主。因此,在片刻的沉後,宇文君集便傳令予前線的長子,命其率領甲騎,親往敵軍的土壘前邀戰,以單挑的方式儘量斬殺羣雄麾下的名將,而風影則隱藏於上空,藉機以玉葫收納散逸的星力。

宇文來呼領命出營,於土壘來往返奔馳,不住出言挑釁,諸侯中多有頭腦簡單而又自恃四肢有力之輩,見得如此挑釁,半之間,便有十幾人狂奔而出,或單挑、或羣毆,齊以“飛蛾撲火”之勢撲將上去,其結果,自然可想而知。

倒是上空化為清風盤旋的風影最為歡喜不過,他絲毫不用出力,只需捧着那玉葫在雲間潛藏,半之間,便已被他納了兩、三道星力,雖然不太強盛,但也總比往裏費了偌大氣力也只收集到一點來得好,想到此處,他自然更是欽佩起那位君上的謀略來。

有人歡喜,自然便有人愁悶,相對於風影的竊竊自喜,在土壘中觀戰許久的各路諸侯,卻皆是面面相覷、目瞪口呆,半做聲不得。雖説本方的意圖只是固守防線,但眼見對方如此耀武揚威的馳騁於沙場之上,對於習慣了橫行的羣雄而言,卻都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一通鼓響,雷霆聲動,戰場上的宇文來呼橫鏜輕揮,再度將那疾馳而來的北洛名將歐陽南斬落馬下,旋即勒住馬匹,徑直徐徐行向土壘,將那數千弓箭手視若無物,厲聲喝道:“久聞貴軍營中,多有萬夫莫敵的豪傑,怎的只派這等土雞瓦狗前來應戰?莫非,瞧不起我宇文來呼麼?”他這聲音如同霹靂,震動四野,更兼楚軍在後齊齊吶喊助威,旌旗揮舞,遮天蔽。諸侯軍聽在耳中,卻難免垂頭喪氣,士氣又低落了幾分。程梁王李執昆面一片鐵青,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怒火,轉頭喝道:“取孤家的長刀來,今定要取了這小賊的命!”諸侯大驚,連忙齊聲勸阻,卻哪裏擋得住熱血上湧的李執昆,不消片刻,這位行伍出身、向來習慣了衝鋒陷陣的程梁王便已頂盔戴甲,騎着匹良馬,如電光般衝營而出。

只是,他去的快,回的也快,手不到七個回合,宇文來呼一鏜斜出,早將那長刀擊飛數丈,隨即反轉鏜身,恰恰落在馬首之上。卻虧得李執昆及時跳躍,又憑藉兩員猛將捨生忘死上前救援,方才一瘸一拐的逃回營中,只可惜那兩員猛將,卻做了無辜的替死鬼…

見得如此,羣雄神更是一片死灰,張衍前些時便已吃過宇文來呼的大虧,當下更是心寒,遲疑道:“那廝非人力可敵!不若我們閉了土壘,固守不出,待他疲勞了,自然便會離去。”羣雄面面相覷,心知張衍已被宇文來呼嚇得膽寒,開始有些糊塗了。沈達與他向來情頗好,當下嘆道:“張王兄,如今數十萬士卒在後看着,若是我們不能擊退宇文來呼,只怕士氣從此大衰,後見了宇文的旗幟,便會不戰自潰…”被他這麼一提醒,張衍登時回過神來,苦笑道:“是我糊塗了!既然如此,依諸位王兄之見,該當如何?難不成,真的要羣擁而上,以多打少不成?”羣雄聞言,默默無語,若是那般施為的話,即便勝了也是極其沒有顏面,對於軍心士氣而言,也沒有什麼好處。那沈通立在父親身後,早已按捺了多時,此時再也顧不得許多,口道:“爹爹、諸位王叔,何必將那廝看得過高?小侄這便出馬,取他人頭回來!”眾人聽了,皆是滿臉愕然,不知是該稱讚他“年少無畏”還是“狂妄愚蠢”沈達本已滿腹火氣,見得羣雄面上那種苦忍笑容的尷尬神情,登時大怒,轉頭喝道:“莫要胡説!還不快快退下,多少名將在那宇文手下走不過三合,便憑你這身手,等於白去送死!”沈通也是倒黴,連來不知犯了什麼太歲,接連被父親當着眾人罵了兩次,當下面鐵青一片,雙手不住顫抖,幾乎就在爆發的邊緣。石不語惟恐他當場頂撞起來不好看,連忙開口笑道:“沈王兄,令郎也是滿腔豪氣,為你出力,怪他不得!再者,少年人有些心高氣傲,也是常事…”他不勸還好,一勸之下,沈通卻登時尋到了發的途徑,當下便斜眼望了過來,冷笑道:“我便心高氣傲,卻不知閣下虛懷若谷,有什麼手段能勝了對面的宇文來呼?”石不語微微愕然,暗罵一聲好心沒好報,正反諷幾句,忽見得後方煙塵滾滾,一位孩童正騎着玄墨疾馳而來,登時大喜,當即改口道:“要贏了宇文,我自然不行,不過,若是要與他打成平手,卻還有四五分把握…”沈通聞言一怔,正要譏笑對方的大話,卻早被羣雄擠過身來,齊齊將石不語圍住,那位狼狽之極的李執昆更是大聲呼道:“逝兄弟,莫説是四五分,便是一二分也好,你快快講來,也好替孤家出了這口惡氣!”沈通見得此景,極為不忿,當即冷哼道:“李王叔,這種大話你也信麼?他若真有手段,又何必站在此處,早已殺上…”話音未落,早已見玄墨疾奔而至,猛然剎在原地,登時起一片煙塵,無巧不巧的盡數灌入那張正在冷笑的大嘴,世界頓時清淨了…

且不論沈通的劇烈咳嗽隨即傳來,粉嘟嘟的小元慶已直接一個翻身,落在石不語懷中,抱着他的脖子,氣道:“爹爹,孃親叫我來助你殺敵,那宇文什麼的在哪呢?俺這便出去,砍了他的狗頭當夜壺!”眼見這可愛之極的小兒説出這種大話來,羣雄登時鬨堂大笑,自然沒有一人當真。唯有那位沈通,好不容易漱了口,重又冷笑道:“原來,這虛張聲勢,也是會遺傳的,可笑!可笑!”石不語已經聽慣了他的攻擊,徑自翻了個白眼,抱着元慶,指着土壘外面道:“乖乖,那傢伙便在外面,你替爹爹出去,好好收拾他一番!只是一條,若是鬥不過,便快快回來,莫要硬撐!”此言一出,全場懼驚,無數道愕然的目光中,便見那位小元慶重又爬回墨麟背上,提起掛在兩旁的銀捶,大喝一聲,‮腿雙‬一夾,玄墨登時長嘶一聲,從土壘上方一躍而出,數跨十餘丈,便已落在宇文來呼身前,二話不説,便是重重一錘擊下。

那宇文來呼卻是沒有防備,直到銀錘到了眼前,方才橫鏜去擋,措手不及之下,登時連人帶馬後退了數步,卻是今戰以來,首次被人擊得後退。小元慶哪裏肯舍,手中一對銀錘使得如同暴風驟雨一般,寒光閃爍,風聲呼嘯,只見錘影不見人身,得對手不住後退,一時之間,竟連反擊的空暇都沒有…

楚軍見得如此,那歡呼聲登時低了下去,連鼓聲都變得有氣無力。羣雄這面,卻是歡聲雷動,個個眉飛舞、撫掌喝彩,恨不得親自上陣,在旁戳上幾刀。李執昆笑得見眉不見眼,搭着石不語的肩膀,朗聲笑道:“妙!妙!妙!逝兄弟,你這孩兒果然了得,怎麼不早喚他出陣?”石不語心道,若不讓你們先消耗了宇文的氣力,我又怎麼放心讓元慶出陣,不過心頭雖然這麼想,他面上卻仍微微一笑,淡淡道:“他昨夜牀,又偷偷藏了小褲褲,被我罰他半不許出門…”羣雄一片愕然,半晌過後,卻忽的齊齊大笑起來,一時間,原本籠罩的的陰霾氣息,登時被衝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