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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三章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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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還需要繼續休息嗎?”傭兵工會主席斯坦恩揹着手走到了比試場地正中位置,那分割四塊小型區域的空隙通道剛才已經由傭兵工會的辦事人員用方石板填平了。而這樣的石板今晚卻已經不知道因為場中的比試更換了幾批了,想必這種石板在傭兵工會的儲量是相當充分的。今晚,恐怕石頭鎮歷史上最為動人心的客席之戰便在這兩百五十米見方的區域之內進行。

亞特蘭帝斯和七號、五十九號三人步入場中之後自然而然的形成一個三角形陣勢,恰好把斯坦恩主席給圍在了三角形正中間的位置。場邊自然有傭兵工會的辦事人員將三柄木劍和長袍、束額等一應物品擺放到合適的位置以供選取。

這時,斯坦恩主席低頭看了看自己所站的位置,又看了看三人,然後出一個好笑的神情,這才對這三名客席招了招手,説到“都到我面前來,比試正式開始之前,我還有話要説。”等到三名客席在自己面前一字排開之後,斯坦恩主席才又開口説到“因為今晚的這種情況以前未曾出現過,所以我想在規則方面或許也要作出一定的調整。剛才已經和各位所代表出戰的傭兵團負責人商議過了,現在想在比試開始之前就新的規則和三位再確認一下。”三名客席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都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無論是傭兵工會主席還是聖階強者,斯坦恩主席的任何一個身份都是需要這三人仰視之的地步。

斯坦恩主席朗聲説到“既然要決出勝負,自然要有相應的規則。剛才商議的結果便是,採用記分制度。大中小的圓靶所代表的分數和意義不變,雙方就以五分來定勝負!其他規則照舊!”這裏的雙方,其中一方指的是亞特蘭帝斯,另一方自然就是七號、五十九號了。

咋一聽,規則好像本沒什麼大的變化。其實比試的雙方有單對單變成了一對二,這才是唯一改變了的地方。

新的規則很簡單易懂,三號、七號、五十九號聽完了之後都表示自己並沒有任何的異議。

其實,菲德烈安普原本是想為自己這一方爭取到五分和七分兩種不同標準的。獲取五分就能取勝,自然對應的是亞特蘭帝斯;獲取七分才能獲勝,則明顯是針對七號、五十九號兩人的。不過,首先是小草傭兵團和光明傭兵團兩位副團堅決不同意,言語當中更是極盡譏諷嘲笑之能。其次是亞特蘭帝斯剛才在被菲德烈安普關於新規則明顯不公平的地方問及他意見的時候,亞特蘭帝斯也只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態度,菲德烈安普這才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斯坦恩主席和三名傭兵團的負責人一番商議的結果,最後這才定下來,這一輪比試就是以五分來定勝負。

在得到三名客席明確的最終意見之後,斯坦恩主席也不廢話,直接退出場地,大手一揮,宣佈比試就此開始。

亞特蘭帝斯和七號、五十九號三人並沒有像大部分人所想象的那樣比試一開始就展開搶攻謀求先機,反而是不約而同的散開來,緩慢的向後退卻。於是,不知不覺當中,三人便又恢復成了之前由斯坦恩主席召喚上場時的那種三角形陣勢,三人相互間隔均在二十米左右的距離。

亞特蘭帝斯長身直立,居然一改之前的囂張作風,把右手之中的木劍拿在了身前,斜斜的指向地面,這個姿勢和之前三次都是將木劍藏在身後的造型截然不同。從這一點來看,亞特蘭帝斯這種姿勢恰恰代表的正是他心態方面的一個小小變化,畢竟二十米對於武士大師來説也只是一息之間便可以輕易到達的距離,木劍在前方的話在攻防方面無形之中多了許多靈動和變化的空間。而且,亞特蘭帝斯並不盲目搶攻,一方面固然是因為對手是兩名八級的武士大師,在未知對方深淺之前還是以靜制動比較穩妥。另一方面,他則是在嘗試進入勞般魔法師所提到過的一種境界:陣母自在心中。如果把這種境界説的直白一點,其實就是在腦海當中幻化出一個以自己為中心的陣母,大小隨心。而此刻這個虛假的陣母,自然是以當下這個兩百五十米見方的場地為其範圍了。如此一來,陣母當中的任何變化便不再是無跡可循,甚至能達到一切盡在掌握之間的知層次,自己在陣母當中的一舉一動都能暗合魔法元素在陣母當中的變化。所以,換句話來説,亞特蘭帝斯不搶攻,是因為他正在為進入這種境界而進行“預熱”進行測試。當然了,這種看似冒險的舉動也只有他這種將自己實力隱藏得極深的人才敢做。

而七號、五十九號居然也不搶攻,原因倒也類似。一方面是對這個似乎僅僅是憑藉運氣闖到最後一步卻又狂妄之極的傢伙的實力,兩人心中沒底(一路上艱難的過關斬將,哪有多餘力去關注一個無名小卒?而且,某人還接連輪空了三次…),兩人又都不願意做那出頭鳥兒。另一方面卻是因為兩人對彼此之間的實力、攻擊方式也算是瞭如指掌,這個後撤其實正是一個積蓄氣勢、調整步調以期達到同步的過程,也算是一種以退為進的方式。當氣勢積累到了臨界點的時候,兩人聯手一擊便會隨時爆發。

不過,這個爆發似乎稍微提前了一點到來,因為亞特蘭帝斯突然低下頭來,伸出左手的食指對着七號輕輕的搖了搖。雖然在場的所有人估計沒有一個人能夠明白這個古怪的手勢究竟代表了什麼意思,但是卻不妨礙任何一個人覺出這種手勢藴含的那一絲輕視、挑釁的意味。

於是,七號動了,整個身子猶如離弦之箭一般貼着地面衝着亞特蘭帝斯左側急而去。七號的木劍斜斜的拖在身後側,隨着步伐的加速,木劍看似緩慢的沿着一段詭異的弧線向外向上抬起,首當其衝的亞特蘭帝斯能夠明顯的覺到當那木劍在到達自己身前的時候就是劍勢最盛的一刻!

而在七號動了的同時,五十九號也動了,兩人似乎在之前早就排練過無數次一般。只是,五十九號的速度明顯比他的那位臨時合作者要快上幾分,竟然有了後發先至的勢頭。而且,和七號顯然不同的是,五十九號的木劍平舉在側,走的更是一段向外彎曲的弧線衝着亞特蘭帝斯的右側去!

亞特蘭帝斯對着眼前兩人聯手的攻勢視若無睹,手中木劍依然斜指地面,數着地板縫隙之間的螞蟻,不動如山。

二十米的距離,對於七號、五十九號來説轉瞬即至。五十九號手中木劍幻化成無數殘影。如果説剛才的那位“花匠”手中木劍帶出劍花仿如刺蝟,那麼此刻這位“花匠”則似乎憑空製造出了一片槍林!此花匠非彼花匠也,高下立判!只是,讓人看不明白的是,槍林鋒鋭所指,似乎卻是亞特蘭帝斯身後的空位…

而此時,七號的木劍也到了。七號踏步躍起扭,木劍在其主人的控制之下似劈似刺,帶出風雷之聲朝着亞特蘭帝斯襲去。

不能退!身後是一片槍林…不能進!前面那柄來勢洶洶的木劍隨時可以轉劈砍為直刺,又或轉直刺為劈砍…現在的亞特蘭帝斯還真是左右為難。

突然之間,亞特蘭帝斯終於動了,他直的倒了下去。亞特蘭帝斯手中木劍的劍鋒隨着他這一倒,輕飄飄的在七號的木劍劍身之上點了一記。可是,就是這輕飄飄的一點,竟然讓七號整個人都失去了重心一般向一旁撲跌開去。

亞特蘭帝斯藉着七號這一劍之力貼在地面蛇一般扭了兩下向後居然滑出了十數米的距離!待到亞特蘭帝斯再次站定的時候,七號和五十九號恰恰換了一下彼此的攻擊位置,仍然是一左一右形成一個針對亞特蘭帝斯的夾擊陣勢。

七號、五十九號兩人顯然以前並沒有見過這種睡在地面上施展的古怪武技,下方的空虛使得亞特蘭帝斯從容的在兩人的夾擊當中全身而退。當然了,兩人這第一次聯手攻擊多少算是有點輕敵了,而輕敵往往是需要付出或大或小的代價。這個代價就是亞特蘭帝斯獲得了他的第一分,七號的左邊大腿之上那個中靶上面印着一個鮮紅的記號,競技場當中決大部分的人都不知道那紅印究竟是什麼時候印上去的。

不過,七號、五十九號兩人絲毫不以為意,錯位置之後依然是分別從左右兩側向着亞特蘭帝斯了過去。只是,這一次兩人的動作都沒有了剛才的那種迅猛,取而代之的是輕巧的步伐,彷彿獵豹正在叢林當中覓食。

很快,三人手中的木劍再次鋒。七號的木劍此時走的完全是一種大劈大砍的路線,劍速雖然不快,但是每一擊的力度都相當大。亞特蘭帝斯毫不懷疑如果此刻七號的面前站着哪怕是一隻水牛也要被他手中木劍給拍飛了!

而相反的,五十九號此時的木劍並沒有之前那種讓人眼花繚亂的劍花出現,僅僅是簡單到極點的一劍一劍的向前刺出。不過,往往是這樣簡單的直刺卻能夠後發先至,搶在七號的木劍之前就已經迫亞特蘭帝斯作出閃躲。而亞特蘭帝斯作出閃避之後就不得不直接面對七號那勢大力沉的木劍。很多時候,觀眾只看到五十九號手中的木劍像是突然增長了一段那樣往前一探然後又收了回來,那是劍速過快產生的幻覺。於是,就這樣,五十九號像是散步一般走沒兩步,又是一劍隨意的刺出。

亞特蘭帝斯左格右擋的已經向後退出了將近二十米的距離了,在所很多的觀眾眼中看來,這個銀面具似乎有那麼一點手忙腳亂的覺。不得不説,亞特蘭帝斯擁有一顆強壯的心臟!因為他在一邊退着,還一邊嘀咕着“這種木劍是什麼材質啊?這樣強度的劈砍都沒事…”此時的觀眾們除了被亞特蘭帝斯第一次得分的時候在地面蛇一般的扭動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驚呼之外,都只是一邊小聲的議論着,一邊繼續觀看。以他們的眼光都看得出來,這三個人現在都還只是試探的進攻而已,並沒有什麼看點。

果然,沒過多久,七號、五十九號同時停下了腳步,相互看了看,不約而同的説到“熱身完了?”然後兩人相對一笑又動作一致的點了點頭。

亞特蘭帝斯自然也隨着兩人的動作而站定了下來,自言自語到“都説臨陣磨槍,不利也亮。看來確實也只是‘亮’而已,以後再找機會好好的琢磨一下吧。”亞特蘭帝斯這邊話音剛落,七號、五十九號兩人的木劍就已經遞到眼前來了。但是,這一輪的攻勢和之前的試探完全不同,因為這兩人此時此刻全身都已經爆發出銀的鬥氣,步伐、速度、力量、反應都統統提高了數倍不止。觀眾只看到三團白的人影分分合合、身形錯,一時之間倒也不易分辨出來哪個是三號,哪個又是七號和五十九號。

只是,反差相當大的是,這時的亞特蘭帝斯卻彷彿突然之間就變成了一個長袖善舞的藝術家,弓、側身、輕旋、甩袖、舉劍、踏步、頜首、下…種種動作輕描淡寫之餘又顯得那麼的輕盈、優雅,暗合一種奇特的韻律。而為這比試場上舞蹈伴奏的便是那三柄木劍鋒時,時急時緩、珠落玉盤般悦耳聲響。這種聲音和亞特蘭帝斯前世的那曲《將軍令》一般,僅僅是憑藉着簡單的鼓點就已經可以讓聽眾覺到熱血沸騰,動不已。

待得三個人影再次分開的時候,細心的觀眾便發現七號手臂和五十九號的大腿分別被亞特蘭帝斯得了一分,而此時的亞特蘭帝斯身上的大中小圓靶卻一如剛上場那般潔白乾淨,乾淨得有點礙眼了…

不知不覺之間,觀眾議論的音量逐漸加大。原本以為七號、五十九號兩人聯手以雷霆之勢滅了那個大言不慚的傢伙之後,大家就可以欣賞到兩位在百強榜上排名前十的強者之間的巔峯對決,可惜任誰恐怕也料想不到局勢和他們預料的截然相反,七號、五十九號兩人聯手,狂風暴雨一般的攻勢之下,絲毫便宜未曾賺到居然還賠了三分出去。而且,那個氣焰囂張的銀面具居然還一副留有餘力的樣子!

當然了,亞特蘭帝斯並不知道自己剛才的那番“表演”在外人的眼中會給出什麼樣的評價,但是他能知道的是,他自己剛才已經把壓箱底的一個絕活:圓面攻擊給使了出來了。看似他現在三分在手,形勢看似一片大好,距離勝利好像是更近一步了。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剛才能夠在七號、五十九號身上再取兩分完全是因為那兩個傢伙沒有做到齊心協力、配合無間而已。

在剛才的一連串鋒當中,亞特蘭帝斯鋭的覺到了兩人多多少少都有那麼一點出工不出力的意思。攻勢看似凌厲,卻都各自留手。略一思索,便也明白了過來。在這兩個傢伙看來,聯手擊敗自己只是板上釘釘的一件小事而已,他們早就已經在剛才所謂的“熱身”當中察覺到了這個狂妄的傢伙恐怕並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一不小心分分鐘就會把牙齒給崩掉幾顆。

於是,亞特蘭帝斯決意試探一番,他突然在防守當中攻出了一劍,攻向了五十九號。之所以選擇五十九號,純粹是亞特蘭帝斯下意識的認定兩人當中這個城府頗深的,才是更加危險的一位。只是這疾如閃電的一擊並不是衝着五十九號身上的任何一處靶點而去,劍尖直指五十九號的咽喉位置!擊中之後的目的顯然並不是要分,而竟然好像是要命!

不得不説,亞特蘭帝斯試探的時機掌握得非常好。五十九號的木劍莫名的刺到空處,已經不及回防。而且,和亞特蘭帝斯所預測的一樣,這個世界上的武技都有比較嚴重的“偏科”情況。簡單點來説,就是這個五十九號或許真的是一位非常優秀的“花匠”但他一定不是一位合格的空手搏擊大師!雖然五十九號臨場應變也是相當的了得,動作相當暢的以木劍劍柄回敲亞特蘭帝斯的後腦勺,身子向後倒去,底下一記可以説是下陰腿急速向前上彈起。

其實,在這時,另一側的七號如果願意配合的話,他那斜劈向亞特蘭帝斯腹位置的木劍完全可以在中途轉向,從而將刺向五十九號咽喉位置的那柄木劍攔截下。不過,三號和五十九號如果出現了兩敗俱傷的結局的話,想必是他七號更樂於見到的一種情況。於是,他手中的木劍加速劈向亞特蘭帝斯毫不設防的肋骨,決意要做那從鶩蚌相爭當中得益的漁翁了。

似乎受到了側劈砍過來的木劍所能帶來的威脅更大一些,亞特蘭帝斯中途收回了刺出的木劍,藉助直刺的力度巧妙的改為斜劈,目標卻已經轉成了七號的頸脖!只是,因為這個臨時變招,亞特蘭帝斯失去了身體的平衡,向前撲去。雖然藉助扭的力量可以將劈砍的力度發揮到極致,但是招式已經用老了,新力又未生…

雖然是電光火石的瞬間,五十九號如何不知剛才七號打的是什麼算盤?正所謂眼前報,還得快!五十九號手中木劍和下面的彈腿再次加速,卻也不願去理會七號的死活。

就在這時,五十九號回敲得木劍和七號劈砍過來的木劍狠狠的撞在了一起,本來去勢已盡的亞特蘭帝斯卻再次從兩人中間穿了過去。當然了,由於七號、五十九號兩人各自全力的一擊變成了一次內鬥,造成了他們在防守反面的一個稍縱即逝的時機。亞特蘭帝斯抓住了這個時機,給了他們兩個一個教訓,另送兩點紅印。

場上的三人自然心知肚明剛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兩個不願意説,一個懶得去點破。三人又變成了一個三角形陣勢。

七號和五十九號對望了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然後七號冷冷的説到“既然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吧!”五十九號點了點頭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