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九章睡不着的一老一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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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人族自制的牀很是舒服，據銀大匠師在路上閒聊時説起，牀墊用的是一種椰子外殼中提取的天然椰棕絲。而這種椰棕絲是以極低的價錢巨量的從甘堤拉齊亞帝國南部，像收集垃圾一般運送回來的。銀大匠師當時還得意洋洋的説到，椰棕絲製成的全棕彈牀墊的特點是:透氣和透水好，冬季可以保持被褥幹松，夏季利於散熱，達到冬暖夏涼的較果。另外全棕牀墊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受力均勻，軟硬適中。所以，矮人族在這裏家家户户除了牀墊之外，連枕頭也用的是椰棕絲外包棉布而成。不過，被褥什麼的就相對來説簡單了一點，只是薄薄的一張毯。只是，想起銀大匠師提醒過睡房衣櫃裏有一牀棉被，有可能會用得到，亞特蘭帝斯不搖頭苦笑了一下。這個銀大匠師就是有點喜歡賣關子。不過，比較起山地外面寒風刺骨的温度來説，居住區裏顯然就是四季如的暖煦，這個和外界傳聞西北之地常年氣候極其陰冷是完全不用的兩個版本。

在進入居住區的時候亞特蘭帝斯關於温度的問題就曾經問過銀大匠師。後者神秘的一笑，簡潔的回答到“明天你就會知道原因了。”按照銀大匠師提示的方法，亞特蘭帝斯在睡房當中懸浮着的浮世煙雲燈上面罩上了一層黑的方巾，明亮的光線立刻就變得柔和了起來。再把“浮”不起來的浮世煙雲燈放在牀頭櫃之上，亞特蘭帝斯一時有了回到前世那種開着牀頭燈睡覺的覺。

躺在直比自己前世那種席夢思般高級的椰棕絲牀墊之上，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夜兼程的趕路，加上晚飯時候胃口大開所導致的飯氣攻心，亞特蘭帝斯沾着枕頭剛數到第十隻綿羊的時候就已經進入了甜美的夢鄉之中去了。

也不知道究竟是過了多長的時間，本來應該一覺睡到自然醒的亞特蘭帝斯突然從深度睡眠當中猛的清醒了過來。多年以來養成的半冥想的睡眠狀態使得他即使睡得像一頭死豬一般也依然對周圍的環境在潛意識裏保持了一定程度的靈度。當年和麥考錘以及加格布、因申兩兄弟徒勞無功的從宙斯城南下到偽帝奇諾里唯斯的都城:阿瑪尼特城那一段行程當中，亞特蘭帝斯就是憑藉着這種本能式的靈度數次在睡眠當中突然驚醒了過來，喚醒其餘三人然後躲過了敵軍的大隊伍。後來也只是避無可避的情況之下才採用了下毒、偷襲加正面逆襲的方式把那隻小規模的狼人斥候給收拾掉了。

難道現在處於矮人城的居住區裏也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嗎？亞特蘭帝斯深了一口氣，緩慢的睜開了雙眼，輕巧的從牀上彈起身來，站在了地板之上。

奇怪了，怎麼氣温突然好像低了十幾二十多度？亞特蘭帝斯從牀頭起武士服穿戴好，微微皺着眉頭凝神傾聽之下，發現四周除了屋外火把燃燒時發出的噼啪聲響之外，就剩下居住區裏矮人族隱約傳來的此起彼伏的呼嚕大合奏了。只是，修煉出鬥氣的武士，特別是高級武士和武士大師們，氣温的影響對於他們來説已經可以小到忽略不計的地步了。而我們亞特蘭帝斯雖然現在的等級比較模糊，但好歹也是青銅鬥氣的武士了不是？

苦笑着搖了搖頭，亞特蘭帝斯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神經過了，一驚一乍的，搞得自己連個安穩覺都睡不了。只是，既然醒來了，起來了，加上晚上喝的是非常容易排出體外的麥酒，亞特蘭帝斯順便下樓去洗了一下手。

不過，在回到二樓的時候，亞特蘭帝斯發現剛才從門縫底下透出燈光的那間房的房門已經打開了來，浮世煙雲燈特有的效果緩慢的拉長着房門的影子。房間裏面則傳出來銀大匠師懶洋洋的聲音“既然你也睡不着，就過來陪我老人家聊一會兒天吧。”聽到了銀大匠師的召喚，亞特蘭帝斯心中輕嘆了一聲“人説老人家睡眠時間很少，誠我不欺也！可是…可是我還只是一個少年人的年紀，睡眠對於我來説很重要的好不？”在這樣一連串的折騰之下，睡意全無的亞特蘭帝斯心不甘清不願的走進了銀大匠師的睡房裏。

睡房裏的擺設非常簡單，一牀，兩櫃而已，甚至連招呼客人的椅子都沒有…

在銀大匠師的招呼之下，亞特蘭帝斯只好直接坐在了牀邊。不過，注意力自然而然的就被擺在牀頭的一尊半米高的木刻雕像給引住了。這個木刻雕像顯然是一個女，而且是一個相當驚豔的女。只是，亞特蘭帝斯越看越覺得這個女有點眼。不得不説，銀大匠師無愧於他這個大師級的稱呼，整個木刻栩栩如生，把一個絕世美亭亭玉立、回眸一笑的動作和神韻刻畫的仿如真人一般。

可是，這個…怎麼看起來這麼像蘇菲婭呀？亞特蘭帝斯不由在心中惡毒的猜想了一下銀大匠師的取向，難道這個老傢伙在痛失愛之後已經慢慢並且成功的轉型成為了一個金魚佬？而且，亞特蘭帝斯也是完全想象不到冷豔的蘇菲婭一笑之下居然真的有傾城、傾國之媚態。

“這個就是蘇菲婭，我據記憶當中最完美的印象花費了半年的時間才雕刻出來這尊木像，聊相思而已…每每想起當年和她一起時的快樂時光，我就…哎…”銀大匠師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神情相當的寂寥和無奈。

亞特蘭帝斯此時心中還真是一個五味陳雜。原以為銀大匠師是一個痴情之人，沒想到他居然有這種不良嗜好。而亞特蘭帝斯原先對於蘇菲婭的好此刻也是蕩然無存。當然了，如果僅僅是從年紀上來説，蘇菲婭足夠作銀大匠師的曾曾孫女了。但是，如果從發育程度和身材，特別是絕世容顏美來説，蘇菲婭對任何一個男人都有着致命的引力。甚至可以説這種引力是完全不分老幼的，老的指的是銀大匠師這種級別，幼指的自然是加格布、因申這兩兄弟這種級別（如果換成是一個樣貌普通的大嬸作為老師，要對這兩兄弟嚴苛要求的話，哪怕這位大嬸實力再高，高到也是一位聖階強者也好，他們兩個堂堂帝國王室都依然絕對會奮起造反的）。

看到亞特蘭帝斯低頭沉默不語，銀大匠師自然猜測不到對方心裏正轉着複雜的念頭，還以為對方只是對這類懷舊的話題不興趣。

自嘲的笑了笑，銀大匠師説到“哎呀，你看看，人一老就變得囉嗦起來。對了，你怎麼也會睡不着？年輕人要多睡一點才好。當年要是我不那麼貪玩，現在應該比鑄模要高一點吧。”亞特蘭帝斯眨了眨眼睛，心中暗道“你們兩個的身高…對我來説唯一的區別就是一個老矮子，一個小矮子而已…。”當然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絕對不能説，絕對的只能是“言不宣之於口，思潛行於心”否者亞特蘭帝斯明天就要提前打橫被送回中區聯合王國了…

輕咳了一聲，亞特蘭帝斯調整了一下自己的不良情緒，説到“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我想可能是昨晚喝的麥酒有點多，所以下樓了一次。對了，我有點疑問…。我記得昨晚的温度好像沒有這麼低的吧？現在怕是放一盆水在室外也能馬上凍結成冰了。”亞特蘭帝斯判斷出氣温在零度以下，倒也不是瞎掰，剛才去了樓下一次之後發現排出體外的體很快就結成了一層薄薄的冰。

銀大匠師哦了一聲，淡淡的笑了笑，説到“這種情況是很正常的。矮人城中一年當中總有那麼好幾次會出現這種氣温突降的情況。那一牀棉被就是以備不時之需的呀…”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銀大匠師突然上下打量了亞特蘭帝斯一眼，繼續説到“可是，你不是已經晉級為武士大師了嗎？難道還怕冷不成？哪怕就是低級的青銅鬥氣的武士也已經算是寒暑不侵了呀！”

“您老人家猜的還真準…我就是青銅鬥氣的武士…”亞特蘭帝斯心中暗歎了一聲，然後説到“你看我的樣子像是怕冷嗎？”此時亞特蘭帝斯的身上只是簡單的一件武士服，換作自己的前世，這種輕便的衣服只是在同樣的温度考驗一個冰人形成的時間長短問題而已。

銀大匠師絲毫沒有留意到亞特蘭帝斯現在對於自己説話的語氣當中已經隱約有了那麼一點的衝，雖然後者在和自己混並且知道了自己的格之後，説話的時候通常也是頗為的不敬老。微笑着搖了搖頭，銀大匠師説到“我就説嘛，那棉被我們通常是給族內小孩子準備的。只有在温度降的非常厲害的時候我們才會自己拿出來使用。”亞特蘭帝斯再次的眨了眨眼睛，心中無奈的對自己説到“好極了…説了半天還是沒有告訴我為什麼氣温會發生這樣突然的變化。也不知道在我的表達能力和銀的理解能力兩者當中究竟是哪一個出了問題…”兩人又閒聊了幾句之後，亞特蘭帝斯突然記起了另外一個問題“對了，我記得你説過的。西北地區的地震相當的頻繁。如果…我説的是萬一，來了一次非常猛烈的地震，你們矮人城的所有又是處於山腹之中，我只怕…。”説到最後，亞特蘭帝斯又補充了一句“當然了，我指的是地震的強度已經達到了山體的，呃…骨架，支撐不住的那種程度了。”銀大匠師點了點頭，比劃出了三個手指，然後嘿嘿一笑，扳着食指説到“第一呢，以我們矮人最早一批在五百年之前進入西北之地，直到我們近兩百年來陸陸續續大規模的遷徙進入西北這麼長時間的瞭解來説，對於地震這種事情恐怕這個潘多拉大陸，甚至是整個世界之上都再也沒有其他人能夠比我們還悉了。所以，每一座矮人之城的選址都是反覆勘查，心挑選過的。而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矮人城，也就是一號城，絕對是整個西北地區地震發生次數和強度最弱的一個地區。關於這一點，我可以用我的鬍子來擔保…。呃，雖然不久之後它們就不再屬於我了…”銀大匠師説到這裏的時候甚是惋惜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和腮幫子上的“雜草。”這時，亞特蘭帝斯才知道原來矮人之城居然還是按照數字來排號的，像矮人城就是一號城。而且，這種基於無數寶貴經驗積累下來的結論居然還用到了銀大匠師即將告別他那張老臉的鬍子來發出信誓旦旦的宣言，其可信度和準確度已經是非常之大了。

扳着自己的中指，銀大匠師繼續説到“這第二個原因嘛，則是因為我們的朋友:湓噠咔呔玡獸。我跟你提起過，湓噠咔呔玡獸是真正的山地之王吧？雖然據我們族內的記載，我們的湓噠咔呔玡獸在樣貌、能力、情等等的方面似乎都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但是作為比龍族居住在西北之地的時間更加長久的原著民，它們天生對於地震就異常的。要知道，在我們矮人族最早期進入西北之地，還沒有認識到湓噠咔呔玡獸的強悍之處的時候，我們曾經動過念頭圈養老鼠來作為地震預報信號。後來，湓噠咔呔玡獸僅僅在地震預報上面就已經完全壓倒的優勢超越了老鼠，而且老鼠最喜歡搞破壞，我們才淘汰掉了老鼠這個選擇。而且，我們的地震預警裝置雖然能夠預測到震源，大致的強度，卻絕對無法和湓噠咔呔玡獸的這種天生的本能相提並論。而且，地震預警裝置配合上湓噠咔呔玡獸，使得我們對於地震不再擔心！雖然之前我們因為小看它們而且過度信服自己研究出來的地震預警裝置，損失了近兩千名族人的命。但是，如果地震預警裝置未能夠提供準確和及時的警報的話，我們卻寧願選擇相信我們的朋友:湓噠咔呔玡獸，以它們集體的大型搬遷為信號，在這近百年的時間之內已經數次救過累計至少超過五千名族人的命了！”伸手指了指外面，銀大匠師繼續説到“而為了培養和湓噠咔呔玡獸的情，我們的高級武士們都是自湓噠咔呔玡幼獸的時候就和它們待在一起了。目前的湓噠咔呔玡獸騎兵在做戰術配合練習的空餘時間裏，每天都會在附近的矮人之城巡邏。一旦有了能夠危及我們矮人生命安全的級別的地震，湓噠咔呔玡獸便會通過特定的動作進行預警。”稍微頓了頓，銀大匠師扳着自己的無名指繼續説到“至於第三個原因，你很快就會知道了。先保密一下哈！嘎嘎！”對於銀大匠師這種老頑童式的説話做事方式，亞特蘭帝斯已經具有了一定的免疫力了。無語之餘只能轉移一下話題，又隨意地問了一個問題出來“那時間呢？在這山腹之中生活，好像極夜…呃，好像都是黑夜一般的嗎？那麼你們又如何去判斷時間呢？”銀大匠師靜靜的看了看亞特蘭帝斯，直到後者確定了自己臉上並沒有長出一朵花兒來的時候，前者才輕輕的搖了搖頭，説到“亞特蘭帝斯呀，亞特蘭帝斯…亞朗院長和布盧斯威爾利説你有點孤陋寡聞，我剛開始還只以為是謙虛之辭…。你難道以為我們矮人一族真的閒得慌，才在山體上開鑿出來那麼多的口和平台嗎？防禦當然是首先要考慮的問題，但是那些口、平台同時還兼有采光和通風的功能…要不，你以為我們任何一座的矮人之城一天到晚這樣燒火把，哪怕是死亡森林在加上靈森林的樹木也不夠用呀！至於時間…”銀大將是説到這裏的時候卻停了下來，一絲調侃的笑意浮現在其臉上。

就算是知道銀大匠師純粹的只是對事不對人，亞特蘭帝斯臉上還是到了一絲火辣辣的羞意。誰叫自己什麼東西不好問，偏偏很是隨意的就選了一個現在看來還真是有點白痴的問題來問…

在潘多拉大陸之上，沙漏、盤表（利用太陽投的影子來測定時刻的裝置。又稱“規”是亞特蘭帝斯前世古代利用影測得時刻的一種計時儀器）已經得到了極為廣泛、普及的應用。就算在山腹之中生活的矮人族人並不清楚確切的時間，難道外面的矮人武士也不知道嗎？想到這裏，亞特蘭帝斯不由得在心中狠狠的鄙視了一下自己的口不擇言。

“不過，説到時間這個東西，我這裏倒是有一樣東西，或許你先提前幫我來看一看？”銀大匠師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是卻從自己的牀頭櫃當眾取出了一塊黑的手鐲般的物體放在了亞特蘭帝斯的面前。

亞特蘭帝斯心中對於銀大匠師主動的轉移話題當然是千般萬般情願。不過，在拿起那塊手鐲般的物體的一剎那，亞特蘭帝斯突然被施了定身術一般。

銀大匠師似乎錯把發呆的表情當作是了凝神察看，在旁邊充當起了講解的角“現在大陸上免費盤表一般都是細分到一刻鐘，四個一刻鐘便構成一個小時，盤表上二十四個小時便正好走完一圈，走完一天的時間。當然了，每天出和落的時間隨着季節會有細微的變化。而在我的觀察之下，這個東西上面的右邊的字符閃動六十次之後，中間的字符就會變動一次；而中間的字符變動六十次之後，左邊的字符又會跟着變動一次。不過左邊的字符的變動不是這樣的…。”關於銀大匠師的講解，亞特蘭帝斯並沒有聽進去太多。他現在的所有注意力都完全的被眼前的這件東西給引住了。這件看起來像是手鐲模樣的東西，對於他，或者準確點來説對於前世的他，並不算陌生。那其實就是一塊前世全球知名品牌的電子手錶…銀大匠師剛才費了那麼多的氣力去説的閃動六十次、變動六十次什麼的，其實就是秒、分、小時而已。

最為關鍵的一點就是，這一塊電子手錶從某種意義上來説，本就是屬於他的“遺物。”縱然現在物在，人在，可是亞特蘭帝斯心中不由自主的還是升起了一股物似人非唏噓慨來。

“這種東西…像你剛才所説的那樣，右邊和中間的字符變動的規律應該就是每六十次變動…這樣一來，剛才我，呃，估算了一下我的脈搏跳動的速度。所以，我猜想，或許中間字符每變動十五次，是不是就代表了一刻鐘的時間呢？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件東西恐怕就是可以確掌握時間的用途了。”亞特蘭帝斯稍微猶豫了一下子，還是中規中矩回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