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楊柳青青渡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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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呢？

…

如果那個人是我，你會那樣做麼？”我衝口而出地問道。話出了口，才覺得這話問得多麼昭然若揭，多麼不着邊際。天知道我並非存心向他表白，我只是…莫名地擔心而已。

臉頰一陣灼熱，心跳劇烈加速，我低下頭，忽然不敢看他。

時間彷彿凝住了。

冷月如霜，疏影婆娑，夜風襲來，發出輕微的沙沙聲。

四周寂靜無聲，良久良久沒有回答。

我忍不住抬眼看他，卻正對上湖水一樣的目光。一雙極美的鳳目，在月光的清輝下波光瀲灩，瞳仁中卻彷彿一瞬間湧動着微驚，茫，隱忍，歉疚，猶疑，以及一絲難以捉摸…

“呵呵，我開玩笑的…好冷啊，也好晚了，我要回去睡覺了。”我語無倫次地説，訕訕地笑着，連轉身的動作都那麼凌亂，落荒而逃般跑出了他的視線。

隱約覺得他的目光落在我身後，清清淺淺，有些錯愕，又似乎有幾許猶豫和無奈。

嗜睡的我第一次覺得長夜漫漫，倚門而立，衣袂着夜風翩然飛舞。仰頭望着，古代的星空這樣璀璨，絕美得好似一場幻覺。――就像蘭陵王一樣。

我輕輕念着他的名字，心中湧動着一種難以言説的覺…甜甜的，又彷彿有些酸。他對我，也會像我對他一樣麼？

原來心動的覺就是這樣。不知不覺間，竟已被他控制了所有思緒。

可是，不真正動情的人，才不會受到傷害啊…其實我並不是個堅強的人，我很怕輸的。

二.

昨晚一夜沒睡，我清晨暈倒在牀上，再醒來已經是暮四合。

站在窗邊伸個懶，心想在這人人勤奮的古代，像我這樣一覺睡去大半天的人，一定會遭到眾人鄙視吧。推門走了出去，天地間是一片離的紅。

夕陽晚照，緋紅的暮染紅了沾霜的楓葉。

幾株秋海棠還倔強地盛開着，花影搖曳，暗香浮動。

“説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我深一口氣，喃喃自語道。越發覺得，自從接收了桃花的功力，自己身體的確輕快了許多，正這樣想着，一陣涼風襲來，樹影劇烈地搖晃，眼前忽然掉落下一個影子，褐的輕盈的，其中有一點鵝黃鮮活可愛。

我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動作捷地伸手接住，原來是一個小小的鳥巢，裏面還有隻鵝黃的幼鳥，嘴是紅的，烏溜溜的小眼睛好奇地瞅着我，小腦袋茸茸的，可愛極了。我把它託在掌心裏，想了想，後退幾步，向樹上縱身一躍…

身體果然輕飄飄地騰空而起，穩穩落在大的樹枝上。控制不了內力，我冷丁有些失去平衡，往後一仰，手臂在空中亂舞一氣，終究還是站住了。輕輕把鳥巢放回樹杈上，伸出食指摸摸它茸茸的小腦袋，邊不揚起一絲暖暖的笑意…

就在這時，忽然有什麼掉到我的衣領裏，涼涼的，彷彿還在嚅動…我抬起頭，只見樹枝上稀稀落落地掛着許多紅的蟲…我生平最怕這種好多腳的爬蟲類，光是看着就頭皮發麻，現在居然落到了我身上…只覺得眼前發黑，脊背一陣發涼，全身的汗都豎起來了，觸電一般跳腳，再站不穩…尖叫一聲，整個人已經從樹上跌落下來…

接我的，卻是一個温如風的懷抱，勝雪白衣晃動在眼前，明麗一片。我腦中卻一片空白，本來不及去想別的，掙開他的懷抱，兀自一邊尖叫一邊跳腳，背上還是涼涼的，怎麼也甩不掉…我心中恐懼又焦急，一把下粉輕紗外衣，隱約看見上面有個紅的小點，我手一陣發麻，尖叫一聲，奮力甩出去數丈遠，這才如獲大赦，微微吁了口氣…

忽然想起身後有人…那懷抱中妙如風的清香，明麗勝雪的白衣…接住我的人…一定是蘭陵王了。我猛地回頭去看他，只見他正頗有些驚詫地看着我…

一陣微風襲來，肩膀泛過一絲涼意，我這才驚覺，自己把外衣甩了出去，如今只穿了面白錦繡蘭花墜銀絲邊的淺肚兜，脖頸和手臂都在外面，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想起方才自己在他面前手舞足蹈衣服的情景，這在他眼裏一定狼狽又荒謬，臉頰不由得火燒一樣發熱…落西山，天氣愈發涼了，肌膚表面是冰涼的，卻從內裏泛出一股熱氣，混合在一起，有種異樣的煎熬…

我伸手環抱住自己，一手侷促地摩挲着肩膀，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恨不得挖個把自己埋進去。…如果是在別人面前這樣出糗這樣狼狽，我或許會不以為意地一笑置之，可是換作是他，我的一舉一動都好像不受控制了，有些僵硬，有些侷促，好像都不再是平常進退有度的端木憐…

樹上傳來聲聲清脆的鳥鳴，夕陽已經完全隱沒在遠方層疊的山巒後面，天空一片離的紫，楓葉嫣紅，在夜風中搖曳如蝶。

蘭陵王忽然一步一步走近我，俊美的臉孔在絕美的黃昏中忽明忽暗，閃爍不定…他寧靜地看着我，湖水一樣的眸子泛着幽美的光，深深的，彷彿要將我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