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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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濟發搖頭説:“你只是按常識推斷!礦非常複雜,上下左右像老鼠
似的。他們挖穿水了,人馬上往上面
子撤。我們
子在下面,沒幾分鐘就淹了。裏面四十多個人,沒跑出來一半。”李濟運説:“你要儘快把事故責任如實講出來,不然麻煩全在你們家身上。”李濟發説:“我不能公開出面説,只能由濟旺同他們説。劉書記信任我,我向他私下彙報了,他叫我沉默。我知道劉書記是為我好。但旺坨已被控制起來,我沒法同他聯繫。”
“儘量想辦法同旺坨聯繫上。”李濟運又問“淹在裏面的人還有救嗎?”李濟發説:“估計是沒救了,但這話我不能説。”兄弟倆不便多説,彼此點點頭,就分開了。李濟運回家去,説吃過飯馬上要開會。他埋頭稀里嘩啦吃飯,想這個節是過不安寧了,成天得同遇難者家屬打
道。老百姓遇事,不分青紅皂白,都要找政府。
不好政府門口又是哭哭啼啼,吵吵鬧鬧。
晚上七點五十,李濟運趕到會議室。他自己主持會議,就習慣先到會場。周應龍、雲生和煤炭局、安監局等部門頭頭兒陸續到了。李濟運先講了大概意思,今晚主要是
人成立工作組,研究初步工作方案。大家都發表了意見,會議很快就結束了。處理安全事故大家有經驗的,只是過程有些難熬。前年李濟運第一次處理礦難,頭一句話就説自己
到很沉痛。他還來不及説表示哀悼,老百姓就打斷他的話,説你沉痛是假話,又不是你家死人!你説賠多少錢吧,只有錢是真的!
散會之後,李濟運想打劉星明電話彙報,卻見他辦公室燈亮着,就準備上樓去。心裏又想,若依晚上在辦公室待着的時間,劉星明應該是最勤勉的領導幹部。李濟運剛走到樓梯口,卻見李濟發從上面下來。李濟運忙拉住發哥,走到銀杏樹下面説話。
“你剛才去了他那裏?”李濟運輕聲問道。
李濟發小聲説道:“我去了,再三講了事故真相。他仍是要我保持沉默,只讓旺坨出面接受調查。我越想越覺得不對頭,他的話説得太漂亮了。”李濟運説:“你先看看情況,必要時候你得站出來。”李濟發點點頭,揮手走了。兩人心裏都清楚,這地方太當路,不方便説太多。
李濟運再上樓去,敲了敲門。裏面傳來劉星明聲音:“哪位,請進!”
“我,李濟運。”李濟運推門進去“劉書記,有個想法,彙報一下。”劉星明在批閲文件,説:“請坐,説吧。”李濟運説:“快年關了,這事的處理要越快越好。不管事故原因、責任怎樣,最要緊的是賠償。我想不能像過去那樣,政府大包大攬。政府直接出面同遇難者家屬談判,出錢或先墊錢,都是不妥的。我建議由煤礦派人同遇難家屬談判,我們工作組的同志只是參與協調。”劉星明想了想,説:“濟運你的建議很好,但是怕不怕礦主同遇難者家屬當面衝突,把事情鬧得更大?”李濟運説:“我們工作組在場,應該可以控制局面。”
“好吧,這事你負責,你就辛苦吧。我現在考慮的是全局,要緊的是救人。明陽同志正在現場,剛才我倆通了電話,救人難度很大。我得留在家裏等省裏和市裏的領導、專家,他們過會兒就到。”劉星明突然轉了話頭,問道“聽説你們沒上成部長家裏去拜年?”李濟運暗自吃驚,卻輕易地搪了:“去了呀?達雲同志去的。”劉星明問:“朱芝怎麼沒去呢?她是宣傳部長呀?”李濟運説:“朱芝打了電話給成部長,成部長講客氣,又説他在漓州,就免了,謝謝了。正好那天朱芝要去省委宣傳部,就讓朱達雲去了。”
“原來是這樣啊!”劉星明不再説這事了。
李濟運告辭出來,心想這些細枝末節,劉星明怎麼會知道呢?他不準備把這事告訴朱芝,免得她心思更重。反覆推想,只可能是朱達雲説的。朱達雲從成家拜年回來,説起成鄂渝如何客氣,幾乎是手舞足蹈。未必朱達雲要走大運了?成鄂渝上次在烏柚碰壁,應該是他從未有過的屈辱。朱達雲在他狼狽不堪時給他派了車,好比古戲裏唱的搭救落難公子。
第二天,李濟運率隊往桃花溪煤礦去。車往南走,路上捲起黑塵土,都是運煤車
的。沿公路兩旁的山千瘡百孔,絕少樹木。溪裏的水乾涸了,
着黃褐
濃汁。硫磺污染了水源,就是這種顏
。
李濟運看見了劉星明的車,知道事故調查組也在路上。他又看見朱芝的車,就打電話去問:“你也去?”朱芝説:“劉書記臨時叫我也去,要我們部裏掌握情況。”李濟運説:“你是隨事故調查組嗎?”
“是的。”朱芝説。
“有上面來的專家嗎?還是隻有縣裏的人?”李濟運知道來了省裏專家,只是想證實一下。
朱芝説:“省市的領導和專家都來了,他們昨天晚上就趕到了。”李濟運説想上廁所,讓朱師傅停車。他跑到廁所又打朱芝電話:“老妹你聽我説,事故處理情況你聽着點。我聽李濟發説,責任應該在賀飛龍的烏竹坳煤礦,他們違規開採安全煤柱。但現在我知道的情況是賀飛龍他們那邊沒死人,也就沒有控制他們那邊的責任人。可別把責任都推給桃花溪煤礦。”朱芝説:“好好,我明白了。”李濟運想了想,又打了李濟發電話:“你在哪裏?我想你不管怎樣要自己到礦山去。你現在不要管避不避嫌了,這事比避嫌更嚴重。你旺坨是不會講道理的。我擔心賀飛龍那邊早做工作了。”李濟發説:“好好,我馬上趕過去。”聽李濟發的語氣,李濟運知道他早慌神了。人親骨頭香,看到李濟發這樣子,李濟運有些難過。他越來越有種不好的預,怕賀飛龍把責任全部推掉。如果賀飛龍真沒有責任,那倒另當別論。如果他真有責任,就看劉星明如何權衡。照理説責任在誰由事實而定,但李濟運不太相信會秉公處理。
李濟運帶着工作組趕到礦山,早圍着很多老百姓了。劉星明陪着省裏的專家,也差不多同時到達。老百姓見着幹部模樣的人就圍上去,吵吵鬧鬧亂作一團。李濟運叫來宋鄉長,請他召集一下遇難者家屬。宋鄉長吆喝了半天,沒人聽他安排。老百姓都認得劉星明和明陽,他倆是烏柚新聞的一二號演員。有人在人羣裏叫喊:“誰官大就找誰!”宋鄉長火了,拿起電喇叭喊道:“那邊管抓人,這邊管賠錢,你們想去哪邊就去哪邊!”場面頓時就安靜了,立即又響起嗡嗡聲。人卻立即分成兩夥,一夥進了李濟運這邊會議室,一夥鬧哄哄地站在坪裏。看上去有些亂,其實陣營很清楚。遇難者家屬不到三十人,都進了會議室。外面百多號人,都是看熱鬧的。事故調查組那邊沒人去,看熱鬧的人也不會去。
宋鄉長請大家安靜,這時候李濟旺才進來。他身後跟着公安,像押進來的犯人。李濟運很久沒見到他了,人瘦得眼窩子陷了進去,頭髮很凌亂,鬍子長長的。他望了一眼李濟運,目光就躲到別處。李濟運怕別人看出他倆的關係,目光也是冷冷的。
宋鄉長説了幾句開白場,李濟運開始講話:“我們誰也不願意看到出事,但事情既然出了,大家都要心平氣和。事故正在調查,該怎麼處理會依法辦事。我們這裏只談賠償。賠償是礦主同你們之間的事,政府只起協調作用。我想談一個原則,就是賠償是有法可依的,礦主對遇難者家屬要理解,遇難者家屬也要剋制。”李濟旺説:“今天不能談賠償,責任都還沒有清楚。穿水是由賀飛龍礦引起的,他們違章採挖安全煤柱!”李濟旺這話一説,會議室立馬叫罵連天。只説人是在你礦裏死的,我們只問你要錢。我們是明道理的,不然要你兑命!命是錢買得回的?你怪賀飛龍,你問賀飛龍要錢,我們只問你要錢!
李濟運站起來,喊了半天才把吵鬧平息下去。他罵了李濟旺:“李濟旺!你會不會講話?人家都是家裏死了人的,你説這話不怕打?”他先這麼罵幾句,等於替大家出了氣。然後又説:“你講事故責任另有説法,你就要馬上向事故調查組彙報。”李濟旺説:“他們把我關着,本不聽我講。我向誰講去?”李濟運的手機振動了,一看是朱芝的短信:情況不妙,他偏向賀。賀在場,不見李礦的人。
李濟運回道:知道了。
又馬上發短信給李濟發:你馬上趕到礦裏來。
李濟發回道:馬上到了。
李濟運回短信的時候,遇難者家屬們同李濟旺又吵起來了。李濟運大喊一聲,説:“李濟旺,你少説幾句行不行?我看你是欠打!我做個主,請你們雙方各讓一步。先不管責任如何,由李濟旺礦上給每位遇難者家屬五萬塊撫卹金,等事故調查清楚之後,再確定最終賠償標準,最後補齊!到時候該誰出就誰出。”遇難者家屬嫌少,李濟旺卻不肯給。李濟運就請大家稍等,他找李濟旺單獨談幾句。他把李濟旺拉到隔壁辦公室,關了門説:“旺坨你怎麼這麼不懂事?今天不是我在這裏,你真要捱打!不管怎麼説人家死了人。快過年了,你給每户先付五萬,把事情平息下來。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從這裏身,去向事故調查組説明情況。
不然你就不光是賠五萬,你要賠五十萬!”李濟旺聽這麼一説,只説依運哥的話。李濟旺出來説願意先付五萬,有人就説,一條人命,五萬塊錢?我也把你打死了,給你老婆五萬塊錢。雲生勸道:“你講話也要憑良心,誰説只有五萬塊錢?明明説的是先預付!”那人很惱火,指着
雲生罵娘。
雲生同老百姓吵架吵慣了的,軟硬進退自有把握。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説:“你嘴巴放乾淨點!你身上長的那傢伙老子也有!你也是娘生的,你不是豬
眼裏出來的!我告訴你,煤礦死人不稀奇,出了事有話好説。你願意吵架,你吵就是了,我封着耳朵不聽見!我很同意李主任的説法,這賠償本來只是你們同礦主之間的事,我們出面協調完全是為你們好,完全是為了維護社會穩定。”
雲生這麼一發火,吵鬧聲小些了,但仍安靜不下來。周應龍笑眯眯地站起來説話,他的笑容同這氣氛並沒有不適合,大家似乎早忘記了死那麼多人,談來談去只是錢。周應龍説:“快過年了,先拿五萬塊錢,把遇難者安葬好,安安心心過年。你們真要吵架打架呢?你們馬上動手,我保證只在旁邊看着。等你們打死人了,我們再來抓人。你們想想,這樣對誰有好處?”周應龍説話的時候,朱芝又發了短信來:李濟發到了,那個人很不高興。
他回道:知道了。
周應龍的笑容,似乎有種説不清的效果,再也沒有人説話了。李濟運這才説:“周局長和局長講的,話
理不
。我相信大家都知道,不管出什麼問題,我們政府是替羣眾着想的。你們想想,任何時候,任何地方,出任何問題,最先到場的不是我們國家幹部?不是我們公安幹警?處理問題,還不是我們這些人?但最終把問題處理好,還是要靠羣眾支持。相互體諒,什麼事都能處理好。”吵吵鬧鬧,兩個多小時,總算説好了。李濟運望望那些臉
,沒有幾張是悲傷的。他們只是有些憤恨或不滿,嫌預付的錢太少了。既然説定了,也就不再吵了。李濟旺出了門,公安又要把他帶走。李濟運對周應龍説:“應龍兄,你發句話吧。他跑不了的,讓他先去事故調查組那邊彙報情況。”事情暫時有個了結,李濟運想去礦難現場。周應龍打算先回去了,他對這邊警力已作了安排。
雲生也要趕回去,説是政府門口又有上訪的。李濟運往事故現場去,遠遠地望見二十幾口棺材,不由得兩眼濕潤。棺材都敞着蓋子,隨時準備放屍體進去。
明陽仍在這裏指揮,李濟運向他彙報幾句,説是遇難者家屬基本穩住了。明陽説只打撈上八具屍體,還有十五人生死不明。
“水本
不幹,一條陰河打通了。幸好是冬季,要是
夏不知要死多少人。”明陽説。
李濟運望望身後的棺材,放了屍體的也是敞開着,旁邊沒有哭號的親人。他們必要等到賠償金全部到手,才會把棺材抬回去。稍微處理不當,這些棺材就會擺到縣政府門口去。李濟運望望那些面目冷漠的羣眾,説:“我們剛才處理賠償,把所有失蹤人員都考慮進去了。不然局面平息不下來。”明陽輕聲説:“我們心裏清楚,失蹤的都沒救了。聽老百姓議論,説裏頭的人只怕早順着陰河到東海龍王爺那裏了。”李濟運明白明陽的意思,現在盡力搶救只是做個姿態,堅持到適當時候就會放棄搜救。搶救場面看上去緊張,都是做給老百姓和媒體看的。沒有辦法,只能如此。可這話是萬萬説不得的。
李濟運避着人,同明陽説:“明縣長,聽李濟發説,事故責任並不是這個礦,而是相鄰的礦。”明陽説:“星明同志陪着事故調查組,我一直在這裏。”聽明陽的意思,他不想管這事。李濟運不説賀飛龍的名字,明陽也知道那個礦是誰的。宋鄉長一直跟着的,明陽同李濟運説話,他就自動站遠些。李濟運沒接到電話,就不去事故調查組那邊。相信李濟發去了,會把話説清楚的。他去了反而不好,説話會很尷尬。
中飯時,宋鄉長叫了盒飯來。李濟運吃過中飯,仍沒接到電話,就同明陽打個招呼,自己先回去了。他臨走時囑咐宋鄉長,拜託他組織幹部挨户上門,務必不讓遇難者家屬去縣裏上訪。錢肯定是要賠的,只是時間遲早。
晚上十點多鐘,李濟運在家聽到敲門聲。開門見是朱芝,忙讓了進來。
“才回來,扯不清的皮!”朱芝説。
舒瑾忙倒了茶過來,説了句客氣話:“朱部長真辛苦!”朱芝道了謝,喝了口茶,説:“李濟發同賀飛龍吵了起來,劉星明發脾氣把兩個人都罵了。可我覺劉星明心裏是偏向賀飛龍的。”有些話李濟運不想讓舒瑾聽見,怕她嘴巴不緊傳了出去,就説:“朱部長我倆到裏面去説吧。”他領朱芝進了書房,門卻並沒有關上。朱芝説:“賀飛龍斷然否認他的礦昨天生產了。他説他們礦前天就放假了,昨天只有十幾個技術人員在
裏做安全檢查。”
“最後結果呢?”李濟運問。
朱芝説:“目前只是瞭解情況,收集證據,責任認定要等省市研究。快過年了,估計會拖到年後。”李濟運説:“拖就會拖出貓膩。”朱芝把會議過程一五一十地説了,嘆息道:“明縣長最後到了會,我覺得他像是完全變了個人。”李濟運説:“他不表態,是嗎?”朱芝點頭道:“他原來是最有個的,今天他只講原則話,説本着實事求是的態度,相信科學,聽專家的。”李濟運説:“他在劉星明手下,只能如此吧。”朱芝走後,李濟運打了李濟發電話。李濟發卻沒太多話説了,只道結果下來再説。李濟運不能説得太透,只問:“結果會客觀嗎?”李濟發説:“濟運,必要時我當面同你説。”舒瑾有些酸溜溜的,説:“這麼親熱,進屋了都要躲到裏面説話!”李濟運説:“什麼呀?有些話你是不方便聽的!官場上的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當天晚上,朱芝命人起草了“1·20礦難”事故通稿,
劉星明和明陽首肯,發給了有關媒體。通稿內容着重放在政府全力救援上,而事故原因只説正在調查之中。不論哪裏出了事故,都是這種四平八穩的新聞通稿。
離節還有幾天,李濟運很擔心這時候遇難者家屬上訪。出這麼大的事,隨時都會有變數。一句謠言,某個人心血來
,都會生出事來。好不容易等到大年三十早上,大院門口冷清清的,李濟運才放了心。他打電話告訴爸爸媽媽,晚上回去吃團年飯。
下午,眼看着沒什麼事了,李濟運領着老婆孩子回鄉下去。街上不怎麼有人,都回家忙團年飯去了。聽到斷斷續續的煙花和鞭炮聲,那是孩子們已等不到晚上了,急着享受過年的快樂。
晚上臨睡前,李濟運給朱芝發了短信:祝福你!
朱芝馬上回道:需要你的祝福!
第二天,李濟運睡了個大懶覺,吃點東西就領着老婆孩子回城去。他是節總值班,有事就得處理。也會有人上門拜年,躲在鄉下也不是個事。拜年的有朋友,也有下級,都是平常的人情往來。人活在世上,誰也不能免俗。他也有需要去拜的人,多在年前就拜過了。年後再去拜的,多是禮節
往來。
正月初三,李濟運又回鄉下看看。今天老婆孩子沒來,就他一個人。他打了發哥電話,知道他還在鄉下。發哥過年都在鄉下,村裏的小車就你來我往。他不用坐在城裏等人家拜年,他人在哪裏人家會追到哪裏。李濟運雖然是個常委,卻沒有人追到鄉下給他拜年。
沒多時,李濟發提着禮盒過來了。李濟運的媽媽笑眯眯地倒了茶,只道發坨年年都這麼講禮。李濟發同叔叔嬸子説了幾句話,就叫李濟運進裏屋去了。
李濟運問:“會怎麼處理,你有把握嗎?”李濟發説:“我那天自己趕到了,旺坨後來也來了。我們在會上同賀飛龍大吵一架,不是有人勸架會打起來。賀飛龍就是個氓,劉星明讓他做縣長助理!”
“這些情況我都知道了,你説説結果會怎樣?”李濟運問。
李濟發搖搖頭説:“我沒有把握。我據理力爭,調查組同意把賀飛龍礦裏負責技術的副總控制起來了。他們説那天沒有生產,只是安全檢查。我怕就怕這只是障眼法。”李濟運忍了忍,直話直説:“你做了工作嗎?”李濟發嘆息道:“我説沒把握,原因就在這裏。過去我自己在煤炭系統幹過,上面這條線都是通的。這回發現這條線斷了。剛出事的時候,我按兵不動是心裏有底。我打電話給過去的老關係,他們都説得好好的。可是過了一個晚上,他們要麼電話不接,要麼説話含含糊糊了。節前剛剛提前拜過年的人,這會兒都不認識了。”李濟運説:“我猜賀飛龍的力度比你大。”所謂力度,也是官場含蓄説法,無非是説錢花得多。李濟發想了想,説:“賀飛龍捨得花錢,我是知道的。可我想關鍵還不在這裏。肯定是要打點的,我不是不知道。我暫時不出手,他們也知道我辦事的規矩。未必就要馬上送錢,馬上辦事。都是
人,平時稱兄道弟,我事後肯定會把人情做到位。”
“那猜有什麼名堂?”李濟運問。
李濟發説:“我越來越覺得問題出在劉星明身上。”李濟運有些想不通,説:“他對你可是很不錯的呀?”李濟發説:“要看什麼時候。官場有不變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