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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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節:運坨當官——卵用(1)運坨當官——卵用吃過午飯,李濟運叫了車子,先送舒瑾和歌兒回去。舒瑾知道男人有事,仍故意氣他:“你真留下來取經啊!”李濟運懶得同她多説,只囑咐朱師傅:“我晚上打你電話!”李濟運等到深夜十點多,實在有些着急了。四爺對老伴説:“你叫濟林先回來。”正説着,聽得桃回來了。明兒睡得口水直
,叫他媽媽像麻袋似地扛着。
桃見了李濟運,點頭喊了一聲運哥。四
過去接了明兒,説:“
桃,你去叫濟林先回來。”
桃説:“他哪有空!”四
説:“你去替替不就是了?”
桃進了睡房,只聽得稀里嘩啦,不知她在屋裏
什麼。一會兒又嘭嘭嘭地出門去了,也不説是不是去喊人。李濟運不便説弟媳,要説得讓爸媽去説。爹孃也懶得説,望着電視裝糊塗。
桃出門好一會兒,媽才説:“
手
腳,走到哪裏就像打雷!”説得也是輕言細語,不像要説給誰聽的。
過了會兒,突然聽見腳步聲,知道是濟林回來了。濟林進來同哥哥招呼一聲,就坐下來看電視。李濟運不知怎麼開口,半天才説:“濟林,這不是個名堂。”
“我還有什麼名堂呢?”濟林説。
李濟運説:“不開賭場就沒事做了?”
“你有本事讓我也當個官呀!”濟林的話來得很陡,得李濟運氣都出不勻。四爺開腔了:“濟林,你哥哥走在外頭哪個都敬他三分,你這做老弟的哪是這樣説話的?他説你,是為你好…”四爺話沒説完,濟林搶了過去:“那我該怎樣説話?我要向他請示彙報?他當他的官,我搬我的磚!”李濟運説:“你要是老老實實搬磚就好了,你搬的是骰子磚,要搬出麻煩來的!”濟林虎着眼睛喊道:“你不管就沒有麻煩!你去叫派出所抓我呀!量你喊不動!”李濟運再也忍不住,高聲吼道:“你出事不要找我!”濟林冷冷一笑,説:“找你?我坐班房都不得找你!真有事找你也沒用!村裏免費一句歇後語你聽説過嗎?運坨當官——卵用!”濟林的腦袋狠狠地點了兩下,好像在“卵用”下面打了黑點。李濟運呼地站起來要打人,濟林早已摔門出去了。四爺拉着李濟運,不讓他追出去。
“濟林他怪你。”四爺説。
四嘆了幾口氣,説:“我做媽媽的也不是要你貪,老弟幫得上的就幫幫。你就這一個弟弟。他是説濟發有本事,人家開了煤礦,親戚六眷都在煤礦做事。人家調到
通局,他妹妹又開了一個新店子,盡賣
通的。你弟弟老説,人家官比你還小,祖宗十八代跟着沾光。”第72節:運坨當官——卵用(2)四
説“盡賣
通的”話聽着不通,李濟運卻聽得明白。濟發妹妹開的其實是廠子,公路上需要的
通設施,盡由她那裏生產出來。一夜之間喊辦廠就辦廠,能生產的也就是水泥墩子之類。中間賺得多大,外人不會知道。
“濟發的官真比你小嗎?”四問。
李濟運説:“媽媽,官場上的事,同您講不清楚。”四説:“運坨,你自己在官場上,萬事小心。莫爭強,莫貪心,莫偷懶。媽媽不圖你做好大的官,你只要對得起良心就是。我們家代代老實人,濟林他是
種了。”李濟運抱着頭
煙,心想濟林他是管不了的。他猜媽媽嘴上不説,心裏只怕也想他幫幫濟林。他自己理上也虧,官做到常委,弟弟沾不到半點好處。他這常委實在是張空頭支票,到哪家銀行都兑不了現。他又不能同弟弟説,你先老老實實種地,等我有了實權再説。
夜已很深了,狗不時地叫。四説:“都是從寶場上出來的。”滾坨坨的人隔會兒出來幾個,狗就隔會兒叫上幾聲。聽到幾聲雞叫,娘説:“雞都叫頭道了,你回去吧。”第73節:四兄弟換換角
四兄弟換換角
李濟運回到家裏,吵醒了舒瑾。舒瑾沒有理他,翻了個身又睡去了。他去洗澡,看見一隻壁虎,趴在窗玻璃外面。牆外栽了爬牆虎,開
以後就是滿牆的綠。綠藤掛在窗口,搖晃着極有風姿。小時候的屋子是土牆的,東牆上也爬着密密的青藤。他喜歡在東牆下玩泥巴,時常看見青藤裏鑽出壁虎。媽媽總説別坐在那裏玩,怕藤裏有蛇。他從來沒見藤裏爬出過蛇,只看見過壁虎。壁虎最愛晚上出來,貼在窗户上。屋裏熱熱鬧鬧的,壁虎像看戲似的靜靜趴着。又想兒子今天在鄉下多快樂,玩得一身泥巴。
舊城改造喊了多年,就是拿不下來。今年縣裏拍了板,一定要做成這件大事。縣裏拿整體改造方案,舊城地塊打包出讓,商家自籌資金開發。劉星明在會上反覆強調,一定要公開招標選擇開發商,並要求縣紀委全程監督招標過程。
“招投標過程中的腐敗問題,已被人們説成是不可治癒的中國病。我就不相信!只要同志們心中無私,真正做到公開、公平、公正,就制止不了腐敗!”劉星明説這話時,把手裏的茶杯重重地放下,茶水濺了出來。
舊城改造工程由李非凡牽頭負責。這是劉星明提議的,他説得很實在:“我作為縣委書記,給自己定一條死原則,就是決不直接負責任何重大建設項目。非凡同志情況悉,作風紮實,他負責我看很合適。”李非凡略略推讓,表示服務組織分配。卻又頗
無奈似的,説:“我也知道,這個工作難度很大。牽涉到千家萬户的拆遷和補償,招標工作又非常複雜。
得不好,我會成千古罪人。因此,懇請同志們支持我!我需要表態的是,一定把這項工作做得乾乾淨淨。”李非凡講完了,劉星明又作發揮,説:“縣委、政府、人大、政協,四套班子在重要工作上打破職能設置界限,統一分工,齊心協力,共謀發展。我看這是一條重要經驗!濟運同志,你們辦公室可以考慮整理一篇文章,宣傳我們這個經驗。”李濟運領命,不久這篇文章就在省報上發表了。四套班子分工,原先也有過爭議。有人説人大、政協不宜管實際工作,應該體現各自職能。人大在於監督政府,政協在於參政議政。劉星明卻説,充分調動大家積極
,才是最重要的。四套班子各演各的角
。我演縣委書記,明陽同志演縣長,非凡同志演人大主任,德滿同志演政協主席。四兄弟換換角
,也是一個意思。這個比喻很形象,卻不能寫進文章裏去。
轉眼就是秋尾,大院裏的銀杏葉開始飄落。新落的銀杏葉黃得發亮。中午下班時,正碰上歌兒放學。歌兒撿起一片銀杏葉,抬頭對着太陽照:“好漂亮的,爸爸!”李濟運笑笑,搭着兒子肩膀回家。
歌兒説:“有的銀杏結果子,這棵樹怎麼不結?”李濟運説:“銀杏樹分雌雄,雌樹結果,雄樹不結。”
“這棵是雄樹嗎?”歌兒問。
李濟運説:“我也不知道。”
“可它不結果子呀!”李濟運告訴兒子:“雌樹跟雄樹得長在一起,才結果子。爸爸不是植物學家,認不出來。”歌兒又問:“城南周家村有棵銀杏就結果子,它身邊又沒有雄樹。我去年跟同學去撿過銀杏果。”
“鬼東西,你可跑得遠啊!”李濟運説“雌雄同株的樹也有,很稀少。雌雄同株,就結果子。”第74節:縣委賓館裏的“嫖娼事件”縣委賓館裏的“嫖娼事件”父子倆進屋沒多久,舒瑾回來了。中午時間短,做飯就像打仗。匆匆吃過飯,舒瑾就得趕到幼兒園去。幼兒園教師都在園裏吃午飯,只有舒瑾中午回家打個轉。李濟運吃完飯稍事休息,下午得去高速公路施工現場,處理農民阻工的事。過境的高速公路原計劃三年通車,如今四年多了都還沒有完成。上頭批評過多次,説烏柚境內拖了後腿。農民總是藉故阻止施工,其實就是地方上的混混想撈好處。縣裏把情況掌握得很清楚,但牽涉到羣眾太多,難免要注意方法。
下午,劉星明、明陽、李濟運及通、公安、檢察、法院,該到場的都到場了。官方説法,就是現場辦公。劉星明正在講話,周應龍悄悄走到他身邊耳語幾句。劉星明馬上黑了臉,説:“太不像話,嚴肅處理!”眾人聽了面面相覷,不知道出什麼事了。劉星明不説,大家也就不問。
會議結束了,各自上車回城。下班時間還沒到,李濟運去了辦公室。
“濟運你來一下。”劉星明也來了辦公室,他開門的鑰匙還在稀里嘩啦響,就罵起了口“舒澤光他媽的真不是個東西!”李濟運很是吃驚:“他怎麼了?”劉星明説:“剛才周應龍接到派出所電話,説舒澤光在梅園賓館叫小姐,被派出所抓了!”李濟運聽得半天一雷,説:“梅園可是縣委招待所呀!他哪來這麼大的膽子?”劉星明進屋坐下,説:“老子氣就氣在他居然在縣委賓館裏嫖娼!我以為他真是個堂堂漢子哩,一個道德敗壞的
氓!這樣的害羣之馬,一定要嚴懲!”李濟運覺得蹊蹺,起碼是太湊巧了。他不便過問詳情,只道:“我的個人的意見,先讓公安處理,組織上再作處理。黨員幹部嫖娼,有很明確的處理辦法,也不會
出冤假錯案。”劉星明望着李濟運,目光陰冷得像深山古潭,説:“濟運,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怕冤枉了他?”李濟運説:“哪裏,我沒有這個意思。”劉星明説:“我知道,公安既然介入,當然得公安先依法處理。這也是組織上再作處理的依據。縣委肯定會依法辦事。我的意見是,這不是個普通的治安案件,牽涉到對幹部的教育問題,務必引起高度重視。今天熊局長本來説到縣裏來的,剛才我在路上接到他電話,他説不來了。出這種醜事,我這個書記真沒面子!”李濟運明白劉星明意思了,自己主動説:“我打電話解釋一下吧。”他回到自己辦公室,見於先奉笑嘻嘻地進來了,便問:“於主任有事嗎?”於先奉説:“沒事,沒事。”李濟運猜到於先奉肯定是聊天來了。果然,於先奉説:“舒澤光也太那個了。”李濟運沒説話,只是搖頭而嘆。他沒想到事情傳得這麼快,從出事到現在還不到兩個小時。
於先奉又説:“議論很多,有人講是對頭設有圈套。”李濟運不想説這事,敷衍道:“他舒澤光有什麼對頭?”
“是的,老舒人老實,哪有對頭。”於先奉見李濟運沒有興趣,就不痛不癢説幾句,整理整理衣服出去了。老於肚子有些大,扎進褲裏的襯衣老外跑。他偏又是個講究風度的人,一天老晚老往褲
裏
襯衣。有回,他在值班室邊説話邊
襯衣,
了好久都
不熨帖,就率
解開皮帶叉開腿雙。有個上訪的女人正好在反映情況,見他這樣子就藉故發瘋,説他當眾耍
氓。李濟運事後説了於先奉,大庭廣眾之下寬衣解帶確實不雅。於先奉嘿地笑笑,又説到了他的女兒:“我原來是不太講究的,可是在女兒那裏過不了關。我去年到北京去,走在長安街上,女兒老圍着我扯襯衣。”於先奉走了,李濟運打了熊雄電話。他沒開口,熊雄説話了:“濟運,你們烏柚有的人太狠了!”
“我覺得奇怪,你是怎麼知道的?説你今天本來要來烏柚,我都不知道。”李濟運説。
第75節:香港警察的公開報道香港警察的公開報道熊雄很生氣,説:“劉星明不是説我來了要報告他嗎?舒澤光報告他了。我人還沒到,派出所就到我房間捉姦了!他們是想抓舒澤光,還是想抓我?我要是上午到了,派出所不檢查我來了?”李濟運不好説什麼,只道:“老同學,你別生氣。事情到底如何,還不知道哩。”
“還能怎樣?舒澤光當時就打電話給我,説熊局長你不要來了,我在你房間裏被抓了,説我嫖娼。他話還説完,電話就被搶了。我再打過去,電話關了。濟運,上回你説的怕字,我後來想了很多,很受教益。可是你看,有些人卻是什麼都不怕啊!”熊雄的火氣雖不是衝李濟運來的,他聽着也很尷尬。聽熊雄口氣,他相信舒澤光被陷害了。李濟運不便評説是非,只道公安會調查清楚。
晚上,李濟運在家看烏柚新聞,頭條是劉星明在高速公路現場辦公,下面飛出即將播報的新聞,居然有這麼一條:縣物價局局長舒澤光因嫖娼被公安當場抓獲。
他馬上打了朱芝電話:“朱部長,電視裏播報舒澤光嫖娼的新聞,你知道嗎?”朱芝説:“我知道。李主任,有問題嗎?”李濟運説:“案子還在辦理之中,公安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組織上該怎麼處理也怎麼處理。如果放在電視裏播,影響可能不好吧?”朱芝笑道:“李主任您可是最開明的呀!香港警察騷擾都公開報道哩,他舒澤光算什麼?香港警察也是人民警察啊,人家就不怕影響形象。”李濟運説:“內地同香港畢竟不一樣,不然怎麼叫一國兩制呢?”朱芝笑了起來,説:“李主任,我同您開玩笑的,我個人哪敢亂來啊!”李濟運聽明白了,就説:“哦哦,這樣。部長妹妹,這個電話就當我沒有打。”朱芝説:“謝謝老兄體諒。我知道,這樣的新聞按常規是不該播報的。老兄,我難辦啊。”放下電話沒多久,舒澤光嫖娼的新聞就出來了。公安幹警突然進入賓館房間,舒澤光拿被子裹住身子,驚慌失措的樣子。一個
體女子,打了馬賽克,捂着臉奔向洗手間。舒瑾在旁邊説:“舒澤光真是這種人?”李濟運説:“鬼知道。”舒瑾説:“電視不都拍了嗎?”李濟運冷冷笑道:“電視劇也是拍的啊!”
“你未必懷疑?”舒瑾奇怪地望着李濟運“你是在替你們男人那個吧?”
“我哪個了?”他知道舒瑾是説他替男人辯護。
舒瑾説:“你們男人只有兩種。”李濟運問:“哪兩種呢?”舒瑾説:“一種是好的,還有一種你自己猜。”舒瑾從來不説幽默話的,李濟運覺得奇怪,問:“聽到新段子了?我猜不出。”舒瑾説:“我聽同事説的,説男人只有兩種,一種是好
的,一種是非常好
的。”李濟運笑道:“我老婆可是從來不説段子的啊。”舒瑾道:“我才不説哩,低級趣味!有個同事跟宋香雲有意見,故意當着她的面講這個段子。”
“他下午才被抓,你們同事就知道了?”李濟運問。
舒瑾説:“未必還等政府下文件?手機短信,馬上全城都知道了。”李濟運説:“你們女人也真是的。宋香雲家出事了,還硬往人家傷口上撒鹽!”舒瑾説:“推土機也不是好惹的,她説有的女人,再好的男人都不會要,
光了送去都不會要!同她有意見的那個同事長得不好看。”
“不説了,沒意思!”李濟運聽着噁心。他心裏卻想,舒澤光嫖娼,其中必有文章。未必公安要去抓嫖,先得通知電視台?此話他只能放在肚子裏。他很想打電話同明陽説説話,拿起電話又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