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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青青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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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裏喂着牲口的時候,要給牲口供應足夠的青草料,拔草就成了一個很重要的活兒。跟我年齡相仿的小孩子中,絕大多數對做農活兒的啓蒙,是從拔草開始的,勤快的人都是夏天早上五點就出發,七點回家吃早飯,然後上學;下午六點放學後就立即背上編筐(或編織袋)出發,直到晚上八九點鐘才回來。

五歲那年的夏天,我用自己的雙手擁有了我的第一個草堆,其實是扎扎乎乎小半編織袋,但已經很有成就了。父親對母親説:“孩子長大了,能幫着做一些事情了!”我聽後心裏很高興。第一次長大的滋味是永遠忘不了的,後來才發現,長大並不是個好兆頭,除非自己長的很大很大,才不會被別人着去做事。

上小學後,一起出發的朋友越來越多,有時十幾個人結伴,去很遠的青草比較茂盛的地方。那時盛行一種用鐮刀賭博的方式:先畫一點,然後把鐮刀翻轉掀出去,刀尖在地上,離中心最近的那一家算贏,賭資即是青草。許多同伴指望只靠鐮刀就可以把大筐青草揹回家,可是最後還是大家一起忙到天黑,趁月光割點兒雜草充數,好給家裏的爹媽待。

割草的人很多,每個村莊都有,於是又會由於邊界問題引起矛盾糾紛,都是小學生,最大的不超過五六年級,好鬥之心正熾,為對付鄰村的“敵人”常常是分成幾隊人馬,各個溝壕都有伏兵,編筐裏除了鐮刀之外,還有彈弓、等許多傢伙什,遠攻近鬥,一應俱備,而用得最多的還是土坷垃塊兒,所以我們的戰爭就叫“坷垃仗”打贏了就追,追到人家村口就跑,打輸了就邊罵邊撤,回去商量計策,來再戰。

這種“仗”打了有好幾年,最後終於因為“戰爭”升級――雙方都請出了比自己大好多歲的初中生或社會青年參與其中,導致鄰村一個四年級同學被捉住打成重傷,引起兩村學校的關注,及時懲治教育,才結束了這場持久戰。

六歲的時候,我開始與父親合作用鍘刀鍘草,我抬刀,父親續草,把青草斷成一截一截的喂牲畜,既讓它們吃的不挑食,又節省草料。那時鍘刀立起來比我還高,我就用力跳起來往刀把上一壓,嘎吱,嘎吱,青草被切斷的聲音清脆入耳,覺得自己好像真的長大了。

成長充滿期待,也伴隨着恐慌。事實證明,無休無止、令人厭倦的農活兒,很快就讓孩子們把初時的快樂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後來的一位大學同學説:“我最痛恨有人把勞動説成一種享受,那簡直是畜牲的觀點,因為幹農活不是運動鍛鍊,而是一種對生命的極端消耗!”雖然有些極端,卻又何償不是另外一類真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