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4國難當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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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維翰是出自公心的。他勸諫道:“好教主上得知,那杜威久鎮恆州,格貪婪殘暴,自恃是皇親國戚,其行為多無視國法。每每藉口以備邊為名,肆意斂刮民財以飽私囊。一些富有之家藏有珍寶或美女駿馬的,他都強行掠奪,或誣之以罪而殺之,籍沒其家產。又畏契丹如虎,每遇契丹十餘騎過境即緊閉城池,即使見有擄掠成百上千人口驅趕而過,杜威也只在城上延頸而觀,不敢追擊。由此遼兵肆無忌憚,恆州附近所屬各城,多為遼兵所屠,杜威從不發一兵一卒相救。致使恆州治下數百里間暴骨如莽,村落殆盡。先帝在
曾多番告誡而不聽,早已
褫奪其職位而未得時機…”郭重貴道:“侍中別借先帝之口來説朕,朕從來就沒聽先帝説過他的不是。”桑維翰道:“微臣豈敢杜撰先帝的話愚惑皇上,微臣所奏之事,都是當年邊關守將上呈朝廷的奏章所言,只因當年皇上年少,未曾參與朝政,未親聆先帝的這番訓示罷了。”郭重貴不悦道:“侍中所説,言外之意是説朕年少無知,不遵先帝的教導罷了…”桑維翰爭辯道:“微臣一片赤誠為主,惟天
可表,絕無輕視皇上之意。當年先對杜威之行為,確是非常不滿,不止一次曾對臣下等人説過:‘杜威屢違皇命,擅離邊鎮,居常憑恃勳舊,邀求姑息,及疆埸多事曾無守禦’只因國家多事,外患屢興,未有時機處置他罷了。如今主上非但不貶降其職,反而…”郭重貴道:“老侍中!你這話就正説到點子上了:豈不聞古人曾説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句話?正是因為當年先帝聽信讒言,對杜威諸多猜忌,致使他有力無處使,報國無門。如今朕委以兵權,予以重任,他不就勇克強虜,為國立功了嗎?你看他力克滿城,斬趙延之,馳驅千里追剿趙延壽,俘獲良馬五千,斬首萬餘。那一樣不是為國效勞,忠心報主的行徑?老卿家!為什麼你只記着當
一些爭功邀寵的讒言就不看他今時的戰績?豈不聞‘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又云:‘宰相
中堪跑馬,公侯肚裏好撐船。’你如此偏聽偏信,
襟狹窄,無容才之量,如何替朕統領百僚,如何替朕治理朝綱…”桑維翰聽皇帝這麼一説,更是氣不打一處上,抗辯道:“啓稟主上,不説今
猶自可,若説到今
之事,更有恆,定二州將帥的奏摺説得清楚不過:那滿城趙延之,本是率眾歸降我大晉的,杜威竟殺降將以邀功兼且欺騙朝廷,僅此一宗,罪已當誅。再説那追剿耶律一戰,本是全憑定州將帥,浴血奮戰一月有餘,皇上御駕親征派遣大軍繼援,這才取得的勝果。那,那,那杜威,他…他…他…”馮玉見桑維翰
動得一時接不上氣,忙接着説:“那杜威殺降將,為搶奪戰利品而殺定州兵士之事,不但是定州將帥有聯名奏摺説得清清楚楚,就是那恆州將士也另有告發,微臣也已一一轉呈皇上,這都不是桑相公偏聽偏信,無容人之量…”那郭重貴正被桑維翰頂撞得一肚子火無處發
之際,見馮玉也參了進來,算是碰了個正着,指着馮玉訓道:“馮玉呀馮玉,桑老相公説的縱有偏執之處,寡人也體念他是出自公心,縱有不是,也應體量。而你馮玉算個什麼?不是看在皇后面上,你憑什麼本事能位列三台,參議朝政?你今天在這裏人云亦云,其實就是出自私心。惟恐朕把杜威提到朝廷來,把你貶低了,這才湊着説這個話的。也就説你吧,剛才桑相公説臣下奏杜威那個‘藉口以備邊為名,肆意搜刮民財以飽私囊’這話,難道你就沒有?現在朝中就有人奏你這一條呢!只因朕沒有偏信朕要是是信了,早把你的頭給砍下來了…你就是個豬腦子,怎麼就不想一想,你跟杜威都是皇親國戚,朕把你們都提到朝上,是讓你們同享富貴,替朕共保江山的…今兒朕要提升杜威,你這裏跟着瞎嚷嚷些什麼?”馮玉剛才説話,確是出自私心的。他自忖自己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國,只憑着裙帶,站到朝廷之上,位列桑維翰之下,如果來一個杜威,肯定又是站在自己頭上。免不了又把自己壓下一級。因此,見桑相公聲
俱厲的抨擊杜威,他也趁機助一把。不料皇上發火了,還把他那“肆意搜刮民財”也抖了出來,登時嚇了個心驚膽戰,面紅耳赤,不敢做聲了。
那桑維翰見皇帝動了氣,雖然罵的是馮玉。但是,説到把皇親國戚提上朝廷,是為了替皇帝保江山的話,自己也不好再反對了。再反對,那不就是反對保江山嗎?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個説法。因此,也只好不哼聲了。
郭重貴説的確是真心話。他登基不久,很需要“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要用高官厚祿重賞一批有功之臣,以收買人心,成為自己的親信。又要扶植皇親國戚,作為親信集團的核心。他認為皇親國戚比外人更靠得住,他們不會篡奪自己的皇位。他認為自己這樣做是對的,所以發脾氣壓住這兩個反對者。如今見兩個人都不再反對了,他很高興,明臨朝,在朝廷上就可以按照自己的方針辦了。
次臨朝,只見晉陽專使劉崇奉本出班奏道:“臣兄劉知遠因染風寒,不能晉京朝覲,特命微臣奉表面聖,祝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郭重貴閲表後大喜道:“自先帝龍興,建都汴梁以來,劉知遠一直鎮守河東,令太原固若金湯,如今又痛殲於秀來犯之敵,使朕無西北之憂,其功至偉。着令劉知遠依舊領河東馬步軍都知揮使之職,晉封北平王。兼領朝廷樞密副使副宰相之職。其麾下蘇逢吉,楊智安,史弘肇,郭威等有功人員,俱各晉升一級,分授各州節度使。”當下又有李守貞出班奉本奏捷。郭重貴閲表大喜道:“李守貞出自羽林
衞,此次臨危受命,東征麻城,一戰功成,大獲全勝,驅趕麻城遠竄漠北,殊堪嘉獎。着令就領本部人馬轉屯相州,晉升相州節度使之職。以作京都防衞。”接着,杜威,高行周也奉上北路三關戰報。郭重貴取過北路戰場恆州,定州各處捷報笑對羣臣説:“此次痛擊契丹,全線告捷,收穫最豐的是定州之戰。杜威,高行週二位勞苦功高,擊破遼兵入寇汴京之夢,白狼河殲敵數萬,令遼人潰不成軍,
使耶律德光龜縮幽州,定州之戰杜威功不可沒。先是勇克滿城,誅趙延之,剪除趙延壽之羽翼。次是配合高行周追殲遼寇,斬獲最豐。着令杜威除依舊仍領恆州節度使,樞密副使外,兼領侍中之職,入朝輔政。又加封北路軍事招討使,節制北路十三路節度使,以御遼兵。高行周除依舊領定州節度使,北路兵馬大元帥外,加封北路軍事招討副使,協同杜威同鎮河北,共御遼兵…”高行周聽得皇上如此分派,不但不懲究杜威,反給他加官進爵,入朝輔政,更把自己調撥於他管治之下。忍不住滿腔怒火,出班奏道:“啓稟皇上:定州一役,杜威不但毫無寸功,反而殺降將以欺騙朝廷,殺我定州將士以奪戰功。我定州將士皆有切膚之痛,已聯名上奏皇上,請斬杜威以謝天下,皇上為何不殺杜威,反而為之加官晉爵?”齊王郭重貴一直對杜威未起疑心。也深知高行周定州之戰艱苦卓絕,居功至偉。心想:一場戰役下來,將帥爭功,歷來皆有,無須大驚小怪。看來此次封賞,自己有點偏私於杜威,致引起一些人的不滿,這也是有的,更不應因此責備高行周,以傷功臣之心。便笑對高行周道:“高元帥稍安無躁,定州將帥聯名上奏之本,孤王看了。兩國
鋒之時,友軍配合作戰,兵兇戰危之時,電光火石之間,定州與恆州將士之間,也許易生誤會。既是定州將帥對此有異議,朕將委派監察御使對此進行查察…”高行周明知皇帝説的是搪詞,抗聲説道:“自古道不同道不相為謀。忠
不同路。既是杜威這等
佞之徒握軍掌政,高某實恥與之同列為伍。”説罷,卸下盔甲,棄於地下道:“微臣就此向陛下告辭,解甲歸田,躬耕終老,免得眼看大晉江山,毀於
佞之手。”那杜威先是看見皇上給自己賞以高官,心中正在暗暗得意。忽見高行周當着滿朝文武面前戳穿自己的鬼蜮行藏,未免心虛氣短,做聲不得。心想:反正有那個笨蛋皇帝替我説話,我才免得開金口呢。於是,一聲不吭地裝老實。
這正是:緩歌漫舞凝絲竹,盡君王看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