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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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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

“唉,大嬸,你還在哭啊?從昨天哭到今天,我也真服了你!”

“嗚嗚…我第一次被擄來這種小山寨,害怕嘛…嗚嗚…”

“我也是第一次看見哭到都快氣絕了還能把針線活兒做得這麼好的娘們兒。大嬸,拜託你收收眼淚,好不好?咱們雖然是搶錢擄人的山寨,但對女好歹也是有點選擇的,好嗎?我們只求你把這些破衣破褲給縫補好,別把左袖縫到右邊去,咱們就涕零了,眼淚由咱們來掉,拜託你別再哭了!”

“嗚…”太過分,女人過了年紀就這麼容易被嫌棄嗎?

鼻涕,淚眼汪汪的可憐樣,讓守在門口的年輕小夥子默默撇過頭,不忍再看下去。再看下去,他一定會作惡夢。

“同是娘們兒,還真是天差地遠呢。”那年輕小夥子咕噥道。

“你説什麼?”

“沒,沒,我是説,大嬸啊,你也真夠可憐的了,昨兒個你要躲得好好的,咱們擄了那姑娘就走,也不會發現你,你偏哭得連天老爺都被驚醒了,算你倒楣吧。”

“人家害怕嘛…”

“是啊,你害怕就哭,那姑娘害怕就昏了。”那年輕小夥子看向躺在牀上那至今昏不醒的小姑娘,再回頭看看那坐在小桌前縫補衣物的大嬸正淚如雨下。他好怕還沒輪補到他的衣服,她就先哭瞎了眼;他更怕她還沒哭瞎眼,他就已經先聾了耳。

“大嬸,你別哭了啦,你放心啦,沒人會動你的。你年紀又大,這麼一哭,整張淚臉簡直像是毀…呃,總之,咱們山寨裏最缺的就是會做家事的女人,你來了正好,沒人會虧待你的啦。就像我,跟你聊了一晚上,我對你不但沒有非分之想,而且我覺得你還真像我那個自幼失散的娘呢…”娘?她像這年輕人的娘?正拿着針線的手顫抖不已。她咬牙哽咽道:“你今年幾歲啦?”

“十六啦。”十六?那不等於她十歲就生了他這個兒子?難道她看起來真這麼老?雖説老有老的好處,被擄山寨,人人一見她就不忍地撇開頭去,對她一點興趣也沒有,但是,但是至少也給她一點信心吧!

再這樣下去,她怕自己活到三十歲,人家會以為她是小鵬的了。

那年輕的小夥子見她邊哭邊補衣,簍子裏一堆像小山的衣服都快補完了,他搔搔頭,道:“大嬸,你要補完衣了,就先睡一下好了。”

“嗚,我不困…”

“你不困,神真好!從我看守你們開始,就見你沒睡。老人家的身子都像你這麼好嗎?”她眯起淚眼,咬牙道:“等你老了你就知道好不好了!我不困,是因為我…我想兒子呢。”那年輕小夥子吃驚道:“你也有兒子了?大嬸,你兒子該不會跟你失僧六年吧?”他指着自己。

如果不是看這年輕人頗為憨直,她會把他列入第一個推下崖去見閻王的對象。

“我兒子才十歲,你跟他,簡直差太大了。”即使是沒好氣地説,她仍是淚滿面。

“這麼小?就跟咱們頭兒剛擄來的小孩一般大吧?”

“你們又去擄人了?”沈非君微訝,隨即不甚苟同地説道:“擄個小孩,算什麼英雄好漢?”

“大嬸,咱們本來就不是什麼英雄好漢子嘛!”那年輕人有點委屈地説:“再説,要擄人要搶劫,也是咱們頭兒指使咱們乾的,我…是有那麼一點點的不願意。”哦?原來她的眼光沒有錯,這小子還真憨直到有點小善良的地步呢。沈非君進了這山寨,才知原來這山寨跟她想像中有所不同。

她原以為山寨裏個個都是惡貫滿盈的強盜土匪,就像當年迫得她不小心落崖的盜匪一般,進來之後才發現其實還是有幾個還有良心的人…見那年輕小夥子想走進門,她防心立起,眯眼道:“你想幹嘛?”

“大嬸,我沒要幹嘛,我是見你衣服縫完了,想收拾一下嘛。你放心,我對那昏的小姑娘沒什麼興趣,那是頭兒要的,誰敢動就是不要命啦。”沈非君暗暗運起氣來防着,見他先在簍子裏翻出他自己的衣服,用力扯一扯、拉一拉,然後滿意地收回去扛起簍子。

“大嬸,你的針線活兒做得太好啦!你不知道咱們多缺你這深諳家事的人,老實説,我穿一件破衣穿了好幾個月呢。”

“你們打劫擄人,怎會沒錢買衣?”那年輕小夥子一聽,臉哀怨起來。

“這可就説來話長了。”他好像好不容易找着可以大吐苦水的人,正要坐下。沈非君一見,男女授受不親,就算獨處一室她也不許,她眼明手快地踢掉他下的凳子,哭着説道:“我好餓…小兄弟,你去點東西給我…這個大嬸吃吧。”不料,他一臉為難:“我是把大嬸當自己娘來看啦,咱們山寨裏的廚子當然沒法跟鎮上的來此,非但不能比,而且咱們的廚子是輪的…你沒注意到我為什麼瘦瘦乾乾、活像剛歷經過水旱災的難民嗎?”換句話説,這裏的食物絕對不會合她胃口。沈非君開始懷疑自己混進這種可憐的小山寨究竟意義在哪裏?

她只是想學她那個師父闖天下大顯神威一下下、只想要來報點當年她落崖的仇、只想要為民除害留芳幾世而已啊,嗚…為什麼老是沒法達成心願?是天下可以大顯神威的事太少了,還是她師父從頭到尾都在騙她?

她嘆了口氣,忽然心生一計,細聲説道:“我…其實會煮飯。”那年輕人忽地雙眼發亮:“你會煮?煮那種一打開就香氣傳千里、白白軟軟的米飯?也會煮那種家客棧裏好吃到口水的菜?不不,我不奢求大娘你有多好的手藝,飯有點焦、有點臭味,菜有點難吃、有點難看都不是問題,只要能夠下嚥,我就心滿意足了…”沈非君見他已經開始口水了,她點點頭。

“女人家嘛,總會一、二手的…”瞧他動得向自己伸出手來,明知他無惡意,只是要拉住自己的手錶達之意,但她直覺翻掌以極快的手法,抓住最後一件衣服進他的雙手裏。